你知道茶之纯吗?

  茶之纯是茶品品相、味道在饮茶者心目中的最高企望,是饮茶者嗜茶的重要精神动因和基本依据。通常情况下,其定位不能依靠饮茶者千差万别的感觉来实现与完成,而需要一种能够形成共识的、可以外化的标志。这种标志发轫于某个茶品在饮茶者那里形成的单纯口感,而口感在流传中得到强化,并形成广泛认同。
 
  于是有了所谓品牌(名茶),品牌是茶之纯的特殊标志。
 
  《红楼梦》第四十一回“贾宝玉品茶拢翠庵,刘姥姥醉卧怡红院”,描写贾母与刘姥姥等人吃过酒饭,用过点心,带刘姥姥去拢翠庵。贾母对拢翠庵尼姑妙玉说:“把你的好茶拿来,我们吃一杯就去了。”妙玉捧了茶来,贾母又道:“我不吃六安茶。”妙玉笑道:“知道。这是‘老君眉’。”
 
  贾母说她不吃“六安茶”,表明她不喜欢作为绿茶的“六安瓜片”,而妙玉奉上的“老君眉”,既不是产自洞庭湖君山的“老君眉”,也不是同样产自“六安”也被称作“老君眉”的六安白茶,因为前者也是绿茶,后者则属贾母明确表示不吃的“六安茶”。妙玉所献的“老君眉”,是产自武夷山的一种乌龙茶,“老君”之名分明含有“寿星”之意。妙玉极为聪慧,不仅是品茶高手,且通晓人情世故。她以“老君眉”敬贾母,可谓一箭三雕,既以偷换概念方式玩了文字游戏,又投了贾母茶品所好,还展示了自己尊老恭维之意。
 
  即使茶之纯有外化的标志,但它仍然不是固化的概念,在饮茶者那里,在很大程度上,它体现了一种过程中的向往和目标上的追寻。茶叶生产,尤其是制作过程需要渗入经验因素的特殊性,使得每一次“焙制”都充满了哪怕是微妙的“变数”,这不是靠理化指标的检验能够完全解决的。工业化的流水线可以使所有生产过程规范而严谨,却不能替代人的细微感觉的苛刻要求,尤其是面对“品”这种更为特殊的要求。
 
  这种状况我们在欣赏书法艺术时也能有所感受。无论篆、隶、行、草,还是篆体之中的大篆与小篆,隶体之中的汉隶与八分,行书之中的楷行与行草,草书当中的狂草或真草,以现代计算机软件技术的发展水准而言,几乎没有任何一种字体或者书法样式不能被逼真地“仿制”出来。但欣赏书法艺术时独有的感受——那种细微的情绪变化,那种随“锋”而动的心境波澜,那种“本我”与“他我”的有机交融,那种难以言表的欣慰之感,却不能在计算机即刻生成的“字体”上产生。
 
  这恐怕也是科学与艺术在各自发展中彼此影响而又不能彼此取代的原因之一。
 
  因此,茶之纯包含着饮茶者的主观理解。在茶品口感与味道的基础上,所谓的“纯”,从浅层次的需求,变成了中层次的要求,变成了高层次的追求。最终,茶之纯变成了茶之魂,变成了人生的另一种境界,变成了变幻莫测的精神升华,于是就有了所谓初品茶,无味有香,再品茶,无香有味,三品茶,清香沁脾。
 
  我们追求茶之纯,已经不是刘姥姥喝“老君眉”时的嫌淡爱浓,这一追求过程所获的清新、淡雅、闲适、悠然之感,分明已经远远超出了生理需求的范畴。因为心灵的放松和精神的升华,茶之纯引导我们进入遐想、冥想的世界。我们此时对芸芸众生及万物万事的感知便达到更高的境界,这决非好与坏、是与非、对与错、利与弊的区分所能评断。我们便恍然大悟,茶之纯原来不仅仅是茶的品相与味道,而是我们的心,我们的精神,我们的灵魂。饮茶者常说的“心原本是一壶茶,包容百味,因吐纳而常新”,大约就是这个意思。
 
  正如唐代诗僧皎然在《饮茶歌诮崔石使君》所说:“一饮涤昏寐,情思朗爽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皎然所谓“得道”,便是茶之纯演绎成了茶之魂,先从一饮之前的茶事情景铺开,尔后逐渐深入,直至妙不可言。
责编: 杨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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