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古道·尼玛的古道

回望古道·尼玛的古道
  回望古道·尼玛的古道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
 
  透过车窗,我们一眼就辨识出了他,就是他!他立在昆明三月乍暖还寒的风中。个子很高,脸上的骨骼冷峻分明,高原紫外线和风雪镀出来的皮肤显黑铜色,穿着件尼泊尔的织绒外衣、脖子上松松地搭着一条藏式的手织布的彩条纹围巾,没有梳理的鬈发长长的,总是掠过他的脸在风中飘动,像一个电影的特写镜头——典型的康巴汉子,我捕捉他的眼神,有些隔,时而有热切的光,时而又很遥远迷蒙,好像属于另一个世界。
 
  我和我的伙伴互相看了一眼,几乎同时说出了一个名字“铁脚马!”那是我们电视剧《七千里茶马道》中一个神秘传奇的马锅头,像一代情僧仓央加措的歌里唱的:为了猎户美丽的女儿远走他乡,流荡在茶马道上。
 
  尼玛像是为这个角色从天而降的,他说:我在报纸上一看见这个电视剧快要开始拍摄,我就觉得它属于我了。看着上边两个编剧的名字我开始拨打电话,往宣传部、往文化厅、往电视台……打了两个星期,我祈祷,天天祈祷——不是要天上掉给我金子,而是要让我找到两个编剧老师。现在终于找到你们了。
 
  尼玛一直想在一个关于茶马古道的影视里,扮演一个角色。他说是因为他曾两次徒步全程走过茶马古道,是因为他是最知道茶叶对藏人的重要,是因为他热爱艺术,热爱那些从他康巴骨血里就带着出生的歌舞和音乐……
 
  他一直无法回答我他是哪儿的人,家在哪里。他说母亲住帐篷,在昌都一带放牧,哪里的草绿了就赶着牦牛到哪里去了。逐水草而居的尼玛出生在帐篷里,从小跟父亲在藏北美丽的那曲草原上、在大神岗底斯山下,在圣湖纳木措湖边、在荒凉无边的无人区阿里、在遥远神秘的可可西里流浪,他说,我没有家,有蓝天白云就是家,有情就是故乡,有爱就是家园了。他轻轻拨动手中的弦子,弦子跳出了几个又美丽又辽远带着点忧伤的音符。
 
  我突然明白,在汉人的水泥城市里,我这个汉人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俄顷,尼玛扎西粗硬的大手在钢琴上弹出了一段优美的旋律。像是回答我惊讶不已的眼神,他说后来他父亲当了兵,就要他去读书,康巴人还没学会喝奶茶之前就学会了喝酒,还没学会走路就先学会了歌舞。见雪山就唱山歌,见草原就唱牧歌,有酒就唱酒歌。他还会十几种乐器。尼玛扎西说,在雪域,弦子是高原上的天火,总是能点燃人的心。他会十几种乐器。“可这是要识五线谱的呀?”我想起多年前钢琴入门时老学不完的那本厚厚的《拜尔》教材。他摸着头天真地笑笑说:不知怎么的,什么乐器上去弄几下也就会了。显然,他没有学过什么《拜尔》。
 
  走茶马古道,是想看看天外边的世界,是对自己生命的一种挑战,他知道这条千年的茶马古道,是许多民族迁徙的走廊,是文化交融传播之路。这一走,就走了两年多,从勐海澜沧江畔的热带原始森林开始,一步一步的赶着马帮驮着茶叶,一直走,一步一步的走,一个星期穿破一双鞋,穿越了热带湍急的河谷,闷热的森林,走过云南的茶乡西双版纳、普洱、再北上大理,披着苍山洱海的风,脚上的水泡变成血泡、血泡又变成老茧,马嚼子衔着太阳,马尾巴系着月亮,一直走到丽江、走到香格里拉……又穿过凌厉的冰川、雪原,从梅里雪山进入西藏,再过藏东南,像攀登一级级天梯一样,走过了中国西部高原,一直绕上了世界屋脊喜马拉雅。碰上了数不清的想不到的困难,吃了说不完的苦,险些还丢了性命……终于将茶从世界这一头送到世界那一头。他说,这么走,山再高,路再远,但心不再荒凉。
来源:普洱杂志
作者:何真
 
责编: 深水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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