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茗骑尉府

  两年前,友人小蒋在海湾国家森林公园租下一块地,邀我们去。我们徜徉在小岛,水环绿树,林绕碧波,四周极静。我惊讶在上海居然有这样的世外桃源。小蒋计划在那里重建各地收集来的明清古屋,然后会会朋友喝喝茶。古建筑和好茶都是我心之所仪,我说:“到时候你一定请我们再来。”小蒋一口应允。两年后,她的首幢老屋落成,刚打点停当,便来电邀我和殷慧芬去喝茶。我呼朋唤友,与书法家张森等兴致勃勃前往。

  老屋叫“骑尉府”,整幢从江西乐平迁移而来。小蒋在收集砖瓦柱梁的同时,很注意相关的人文资料。原屋主是清乾隆年间的张姓武举,官至骑尉,正五品,生于1736年,卒于1795年。几年前,那里“新农村改造”,眼看这幢雕梁画栋的建筑毁于一旦,小蒋拍马赶到买下了它。如今,200多年前的骑尉府远离推土机欺世忘祖的喧嚣,伫立于环水的岛上,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终于找到了可以安宁的幽雅佳境。

  骑尉府最夺人眼球的是额枋上的五狮戏球,与船篷轩的四狮组成神态各异的九狮,雕工玲珑剔透,显示了主人的显赫。三根红豆杉的屋柱也是此屋的精彩亮点。室内摆设多为老家具,由金丝楠木老料制作的长2米8、宽80厘米的独板条桌在阳光下闪着丝丝点点的耀眼斑纹。

  我们在茶桌旁坐下,桌边橱内陈放着几十年前的茶饼,颇具身价。张森指着其中一块问:“什么价钱进的?”小蒋说:“八万九。”张森说:“便宜了。”这近九万元还说便宜的茶饼便是人们常说的“大红印”。小蒋说,这是一个叫范和钧的茶人1940年创办佛海茶厂时始制的贡茶,六十多年来笑傲群雄,其身世充满神奇。与之为姊妹产品的还有绿印圆茶。黄印圆茶则是60年代以后的产品。

  殷慧芬喜红茶,小蒋泡了壶台湾红茶“东方美人”。我喜老茶,她又泡了壶四五十年前的藏茶“金尖”。这茶是她去西藏时在喇嘛寺院买下的。我喝过,也拥有过。“金尖”产于四川雅安,为便于马帮运输,用羊皮裹包竹篓,每条竹篓里装有六七包元宝状的紧压茶,不只压有叶芽,还有茶梗、茶果,蕴含茶的一生。茶汤呈金黄色,上口有点甜。只是我“猢狲不藏宝”,只要友人说好喝,我就送一包,如今自己却所剩无几。小蒋的这壶“金尖”让我有旧友重逢之感。

  请我们喝的第三款茶是中茶公司80年代标号为8582的普洱饼茶。这合张森意。他看了看包装,说市价一万五。小蒋说,两万多呢!一万五的是薄纸包装,我这是厚纸的,是专为香港茶商定制的。说也奇怪,放了近三十年的普洱茶毕竟不同,茶汤如红葡萄酒般透亮,上口便觉醇滑,几盅以后手心汗津津全身发热。难怪张森说:“好茶只有喝掉,才体现其价值。”席间,小蒋向张森咨询,一位马来西亚人有敬昌号七子茶饼一提,愿以百万价格转让,是否物有所值?张森终于也有不懂的普洱茶,忙向普洱市沈市长讨教。我见过沈市长,宽厚睿智儒雅,人称“文人市长”。博学的沈市长在电话那头说,敬昌号的茶有大票小票之分,大票值,小票就要看品相了。刚才是红印绿印黄印、厚纸薄纸,现在八十年前的茶还分大票小票,名堂真不少。我算是又长了回见识。

  老屋、老家具、老茶,我们在骑尉府不只品茶,还品着厚重的文化积淀,品着变幻的世事沧桑。我推开雕花木窗眺望,近处水光与森林交融,远处无边无际的天色是那样的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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