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温暖的茶——父亲的茶

  家父喝茶,最爱铁观音。
 
  2011年我因公务离家一年,远赴云南边陲,其间不能归来。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和朋友聚会,为我送行,折腾到很晚。早晨七点的飞机,我凌晨三点才到家。当我回到家推门的时候,发现门厅里还亮着昏暗的灯光,才发现父亲还坐在屋子中央,等我回来。
 
  我放下包,满身酒气,坐在父亲对面。
 
  生铁打制的炭炉,旁边是烧至透红的回火炭,水桶、茶煲都在其旁,我知道父亲这是要泡茶为我送行了。
 
  父亲指指旁边的锡罐,让我打开。我拧开盖子,「嘭」的一声,我知道这是家中珍藏的安溪旧茶,是父亲中午亲手回火焙制的,我最喜欢的口味。
 
  烧水,沏茶,父亲品饮功夫茶三十多年,手段极为熟练。先烫茶壶,再往茶壶里放茶。放茶叶看似简单,其实学问无数,先放小叶,再放茶末,最后放入大叶,没有几年的历练,光放茶这一关就过不去。茶叶放的不好,口感就会逊色,有些茶友说喝铁观音喝不出甘甜的味道,问题多半出在放茶的步骤上。

 
  冲完第一泡,倒转茶壶,为的是不积茶水苦涩之味,手法利落,滴水不漏。这时茶香积于壶底,第二冲的铁观音才是最佳的口感。关公巡城、韩信点兵,转眼之间,手里的茶杯,已经注满了茶汤。
 
  甘中带甜,香气馥郁持久,清高隽永,灵妙鲜爽,怕是我今生喝过的,最好的铁观音。
 
  茶喝了快一个小时,父亲一语不发,我就看着他默默地泡茶、喝茶。
 
  该出发去机场了,司机已经过来接我。父亲说:「茶喝的是韵,不是茶,你懂了罢?拿着这套茶具,背井离乡,就算是家里人陪着你了。」递给我一个红木手提箱,是家里最好的一套茶具。
 
  后来,就是这套茶具,与我在云南山上度过了一年的时光。那段日子喝过的每一泡生熟普洱、景颇苦茶或是德昂酸茶,就都有了家的味道。
 
  啜英咀华二十年,茶叶的「韵味」究竟在哪,这时,我才真的明白。
 
  那天晚上的安溪铁观音,最好的茶、最好的人、最好的气氛,怕是我今生再也无法超越的绝妙体验,这次没有之一,美哉。
 
责编: 米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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