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茶韵伴书来 人生的一大享受

  每次去台湾,都会收到各种各样的茶叶,诸如梨山茶、阿里山乌龙茶、大禹岭高山茶等,这些茶包装精美,味道纯正。喝在嘴里,除了品味绵长悠远的茶韵外,很少考虑其他问题。不像喝龙井或是其他大陆的茶,一边喝茶,一边是无边的遐思,想想茶叶产区的不同,想想与茶相关的种种传闻。汤汤水水,常常换来意想不到的收获,这是喝茶的乐趣。对于台湾茶,我知之甚少,所以,从来都是不闻不问,只知一味地喝茶享用。但这样的喝茶,时间久了,未免有点单调。
 
  2014年10月中旬,去台湾参加交流活动,遇见联经书店发行人林载爵先生,便向他问起联经是否出过一本《台湾的茶具》?两年前我曾买过一本,台湾中央研究院的一位朋友见了,十分喜欢,当即送了她,后来一直想买却没有买到。我只记得作者的名字叫吴德亮。林先生听后哈哈大笑,说是有缘了,吴德亮的书在联经是他约请写的,只是书名叫《台湾的茶器》。没几天,林先生将联经出版的吴德亮的书都送我,真让我满心欢喜,不知怎么回谢。吴德亮最吸引我的书是《台湾的茶器》,图书装帧精美,让人爱不释手。这书的好处,是将台湾最具代表性的茶具一一道来,让远道而来的游人,知道台湾有哪些美轮美奂的茶盏和瓷器,可以按图索骥,寻觅宝物。而林先生送我的几本书中,还有一本也引起我的注意,这书叫《台湾的茶园与茶馆》。在书里,吴德亮对遍布台湾的各大茶叶产区,有详细的交代,更让人称道的是,对台北的主要茶馆以及经营特色,有细致的描述。这不仅勾起了我对台湾茶的美好回忆,也让我格外神往那超凡脱俗的台北喝茶胜地。
 
  据吴德亮介绍,台湾地区茶道的第一胜地,要数紫藤庐。一见“紫藤庐”三个字,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殷海光的名字。记得第一次到台大访学时,有位教授请我在台大附近的紫藤庐吃饭。初来乍到,我不知道紫藤庐是什么风水宝地,一踏进庭院,顿觉风生水起,环境气氛,不同凡响。偶尔进出的男男女女,好像也不同寻常,谈吐举止,都显得很有修养。等到教授来临,主宾坐定,她介绍这里是上世纪50年代殷海光等人经常光顾的地方,也是那一时期台湾公共知识分子聚会的场所。台北另一个知识分子聚会的地方,是桃源街附近的咖啡馆,那里出入的人员,以作家、艺术家居多。紫藤庐是一座日式的家庭院落,因为园中有几株九十高龄的紫藤而得名。曲腿盘坐在茶席上,主宾之间,缓缓而谈,舍内有旧时的照片和文人画作,透过窗户,可见庭院内婆娑起舞的树影。沉默之余,风声和流动的泉水声,或近或远传来,让时间的脚步一下变得舒缓起来。此时喝上一口茶,感觉苦茶不苦,而是有一种岁月沧桑的陈年回甘。
 
  好像是为了加深我对台湾茶的印象,冥冥中有神助我。12月底,又有机会去台大访学。台北的冬天,阴雨绵绵,淅淅沥沥的雨点,让街上的行人少了很多。我喜欢这时一个人,撑着伞,快步走过台北的街道,在一些书店和心仪已久的店铺之间出入。因为下榻之地在台大的福华文教会馆,出门左转三五步,就是紫藤庐。我当然还要去造访这台北的名胜旧地,享受一时的清净。那天下雨,并且是傍晚时分,刚一进门,见到两个女子在细声交谈。柜台的店员问,有订座吗?我轻声回答,想看看。然后转过身去,看那一边展销的各种茶叶和茶具。茶叶不少,简易包装,价钱在新台币百元到几百元之间,并不算特别贵。
 
  据店员介绍,这些茶叶都是他们自己的产品,外面不一定有售。展示在另一边的茶具,有新制的,也有老货。我看那些新制的茶具中,梅花杯甚是精美,造型与德化梅花杯有所不同,可谓别致。还有宜兴的“文革”紫砂壶,小巧玲珑,款式多样,价格也公道。我好奇地问店员,这宜兴壶是真的么?一旁谈话的女子停止了交谈,对我说:我们这里不售卖假货。我想她大概是这里的主人。那天有一个美术展在其中,吸引了不少来客参观。因为来人较多,我悄悄退了出来。
 
  走出紫藤庐,便是喧嚣的马路,四顾茫然之际,忽见街对面台大体育馆有台湾农会主办的台湾农产品展销的大幅广告,就匆匆穿过红绿灯,走进展馆。尽管是雨天,前来赶场的人还是不少,可以想见有多少台北人喜欢这些本地的农产品啊。场馆内展销的摊位,分属于台湾地区的不同农业合作社。最让我兴奋的,是销售茶叶的摊位,占据了大多数。我真是有福啊,能够在一个凄风苦雨的傍晚,享受无数高品质的台湾茶。什么包种茶、大叶小叶,金萱、翠玉、东方美人,凭着一知半解的台湾茶知识,我一家一家地走过去。乌龙、铁观音,因为家里有,就想换换口味,买一点台湾的红茶品尝。见有木栅的茶叶农会在设摊,就凑上前去看看。木栅铁观音是台湾茶中的佳品,有“官韵”之美誉,它的铁观音茶种“红心歪尾桃”,来自福建安溪,制茶工艺采用传统重发酵、重烘培的制作法,茶汤金黄,香味沉稳持久。木栅的红茶以前从没有品尝过,不知滋味如何。摊主为我新泡一壶红茶,还未入口,那浓郁的香味就让人欢喜。
 
  至于茶汤,色泽红中透亮,宛如饱满成熟的鲜果。这样带着鲜果香味的茶,入口的滋味令人陶醉。我买下两罐木栅韵红,又来到阿里山农会的店铺。摊主告诉我,阿里山的红茶是台湾最好的,冬天喝又是最适合的季节。经他这么一说,我仿佛感受到冬日阳光下,石榴色的红茶,暖暖的色调。晚上回到驻地,迫不及待地烧水泡茶,一杯下去,再来一杯,唇齿之间,余香袅袅,回甘不断,真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回上海后,忙忙碌碌,茶与书的事被搁置脑后。有一天临睡前,无意间在床头书堆中抽出吴德亮的《台湾的茶园与茶馆》,翻着翻着,思绪一下被激活了。书中所言,台湾的红茶中,有一种名茶,叫“一炮红”,是圣轮法师创办的瑞惠有机生态农场出产。忽然想起回上海前,台湾朋友送过一罐茶,好像是什么佛门农场产的,当时没在意,回家就随手放在书房里,与杂乱的书堆在一起,谁想到那竟然是声名堂堂的“一炮红”。茶味真的如书中所说那么美妙么?念头一起,睡意全消,夜半时分,一个人悄悄摸进书房,在仓库一样的书堆中,翻找那一盒“一炮红”。
 
责编: 语笑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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