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洱茶老茶号老茶庄历史溯源:敬昌号的故事

  马泽如先生1981年回忆:“江城一带产茶,但以易武所产较好,这一带的茶制好后,存放几年味道更浓更香,甚至有存放到十年以上的。出口行销香港、越南的,大多是这种陈茶。因为一方面经泡,泡过数开仍然有色有香;另一方面又极易解渴,且有散热作用;所以香港一般工人和中产阶级很喜欢喝这种茶。
 
  当时七子饼茶)较好的牌子有宋元、宋聘、乾利贞等,稍次一点的有同庆、同兴等。宋元、宋聘茶在香港每筒可卖港币五十元,稍次的四十元,江城茶每筒只卖二十五至三十元。敬昌号的茶叶初运到香港时,因是新牌子,每筒只值十七八元。后来经过改良加工提高质量,每筒已能提高售价至二十五元,甚至三十元。
  我们一方面在江城收购陈茶,一方面增加揉制产量,从每年二三百担逐渐增至一千担左右。同时加强外运,分三条路线运输香港:一路由马帮驮到昆明装滇越火车到(越南)海防再海运到香港;第二路从江城雇牛驮到老挝坝溜江下小木船进越南转口运香港;第三路从江城雇黄牛帮或马帮驮到老挝或景栋(在缅甸)转运泰国曼谷,再转运香港。”
 
  敬昌号普洱茶最辉煌的时期是抗战前期和胜利后。1940-1941年,滇越铁路运输吃紧,各号积压大量茶叶,银根吃紧。母公司原信昌利用自己资金充裕的优势大量收购普洱茶,他们首先将自己的茶通过泰国抢运香港。日本人进入泰国、缅甸后,他们将收购的一两千担七子圆茶屯积下来,在抗战胜利后快速抢运,多年未见普洱茶的港人对这批茶表现出极大的热情,高价收购,令原信昌获利不少。
 
  时过境迁,我们无法确定当时到底有哪些茶庄、茶号的普洱茶被敬昌号运到香港,但有一点比较明确,那就是当年的老茶都是号字级茶,留存到今天,都已身价万倍,成了顶级的奢侈品了!一般工人和中产阶级已经不敢问津了。
  由于敬昌号的母公司原信昌号经营业务广泛,他们和当时的茶庄、茶号、国营茶厂(场)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1939年,勐海茶厂的前身佛海实验茶厂筹办,当时,佛海(今勐海)的银行处在空挡上,老的已经裁撤,新的还未开张,厂长范和钧只有靠原信昌从昆明汇兑纸币,应付筹建过程中大量的业务需要和市场需要。勐海的另一个国营茶场白孟愚的思普企业局茶场(其茶厂后变为勐海茶厂一分厂,茶场变为勐海茶科所)和原信昌关系更是微妙,一方面,他们都是回族,同在边疆地区打拼,会互相帮助:白孟愚就曾经介绍原信昌在思茅买了大量土地,筹办农场;另一方面,他们也有摩擦。1940年前后,白孟愚看到原信昌马家经营的德国染料靛蓝利润很高,就借口抗战需要,向自己的后台老板云南省财政厅、兴文银行打报告,要求统制,由思普企业局专卖。他们把原信昌的靛蓝在海关截下,自己销售,却没有多少销路,最终,还是加价卖还给原信昌。
  抗战胜利后,原信昌泰国、老挝、缅甸的业务快速发展,昆明的业务则转向了纱庄和织布厂。为了防止货币波动带来的损失,他们买地、买房,大量的资金投到黄金和不动产上面。他们在玉溪、墨江、思茅、成都等地都买了房子;在老家大回村,新盖了一所中西合璧的大院子;昆明则在崇仁街买下一大所住房,对门就是滇西著名商号永昌祥、复春和、锡庆祥(前两家是巨商兼沱茶的翘楚,后一家则是由卖散茶发展起来的锑矿的老大)。
 
  除此之外,他们还在金碧路现昆华医院对面,买了四所旧房子,拆掉,盖起两座西式洋楼。这两座洋楼的地基是六尺梅花桩,再铺鹅卵石,浇水泥灰浆,工不厌细,料不厌精,所有窗架都从泰国驮来,并配有汽车房、水池、凉亭等附属设施。工程总造价两千两黄金。这在当时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了。难怪经过这么多年,仍屹立在大拆大建的黄金宝地,风姿楚楚。
  1950年,江城解放,很多茶商外逃,敬昌号仍坚持在易武、江城收购茶叶,加工七子圆茶。1952年,肃反运动中,敬昌号的茶厂厂长以反革命罪被镇压,总号原信昌关闭了敬昌号茶厂。一个处在上升期的品牌就这样结束了。
 
  2012年11月10日,我来到通海大回村,拜访原信昌的后人。他们向我讲述了那一段轰轰烈烈的历史。同时,我还找到了解放前就做港式普洱茶的瑞丰号老板马子舆的老宅,找到了更多的关于敬昌号、鼎兴号、瑞丰号、同春茶庄的线索。随后,我参观了他们家在大回村四院老宅子的三座。老太爷马原武原先居住的那一院里,精美的雕饰,细致的设计,半脱半存的金粉映衬出了昔日的辉煌与大气。我想象着这个当年拥有万两黄金,开办有织布厂、茶厂、酱油坊、商店、票号、海外银行,家族人丁兴旺的老人,在院中的礼拜楼上独自做着礼拜,赞颂着真主对他的垂爱。
 
  也许有一天,我们也可以为它的修缮出点力,也可以在这里,同品敬昌号老茶,用这款马家留下的无价珍宝,感谢创业者们,感谢他们留给我们这么好的茶品,这么美妙的精神享受和品饮体验。
责编: 水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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