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温州茶文化的历史

茶是温州人家待客的第一道“礼数”。茶有国饮之名,不仅是现代人离不开的饮料,古代温州士大夫也是喝茶成风。尤其是宋代更是普及,成了百姓生活的必需品,与盐矾之类紧要物资,都属朝廷重要的征税商品,被引为专卖,设置“茶引”,即茶商纳税后由官厅颁发的运销执照。

温州历来是产茶的重要地区,宋徽宗赵佶对瓯茶情有独钟,在他写的《大观茶论》中有“茶之为物,擅瓯闽之秀气,钟山川之灵禀”等句。在最近刷屏的温州宋元古港遗址出土有不少茶具,如四灵诗人徐照诗中提及的黑釉盏,即当时文人最为推崇的茶具。明清以降,温州茶依然是本土主要物产,明代成为贡品,晚清时期则是主要的出口产品。

宋代温州产些什么茶?

温州是南宋时期两浙一带主要的茶叶生产基地,下辖各县均产茶。据《宋史》等史料载,元祐(1086-1093)年间,朝廷在温州平阳设置茶场,并且设置专管茶叶的机构。《宋会要辑稿》记载,绍兴三十二年(1162)温州各地产茶数额“温州永嘉、平阳、乐清、瑞安五万六千五百一十一斤”,这个茶产量当时居全国第一第二的位置。不仅产茶量较高,茶的品种也较多。如北宋梅尧臣曾咏赞雁荡山新茶;许景衡书寄友人邀其“同试仙岩雨前茶”;四灵也有诗句表示,松台山在唐代开始就有出产茶叶的记载。

古画中的茶具

宋代温州的茶叶形态,主要有片茶、散茶等。所谓散茶,指的是芽茶自然炒制而成。相对来说,片茶的制作工艺更复杂,需经过蒸、揭、拍、焙、穿、封等系列程序,加工成膏饼状的茶产品,是当时比较流行的茶商品,比较受消费者欢迎,也是点茶、斗茶主要的原料。

在宋真宗前后,朝廷规定的统购和统销价区别较大。低档茶如散茶的价格往往低于统购价,适应广大下层民众需求。如在临安都城的瓦栏里,一文钱就能买到的一碗茶汤,其制作原料很大一部分即采用散茶。其他如片茶和腊茶,都是统销价远高于统购价。《宋会要辑稿》载,在全国产茶区,两浙路温州出产的片茶价格远胜于周边城市,散茶则各地价格都比较便宜。

为什么是点茶而不是泡茶?

温州宋元古港遗址出土的黑釉盏

隋唐以前国人流行吃茶,也就是拌着吃采摘下来的茶芽。唐代开始流行煮茶。陆羽《茶经》讲述其中一种煮茶法,是将葱、姜、枣、橘皮、薄荷等与茶叶一起煮沸后饮用。到宋代,开始流行点茶。点茶所需的茶叶,即取自片茶等。宋徽宗总结出点茶的三种方式,其中最推崇也最流行的即融胶法:

取茶膏碾碎,放在茶具里,再用初沸之水冲泡,茶面上便升腾起一层白沫。当时士大夫流行斗茶,比谁的茶质量更好、点茶技术更佳。他们用色度、亮度、清浊度等来评判汤色。

点茶工具

色度即茶色,是其中较为要紧的指标。“点茶之色,以纯白为上真,青白次之,黄白又次之”。也就是说茶色越白,表明茶的质量越好,是“上得天时,下尽人力”的优良茶品。因此,为衬托白色,施以黑釉的茶具在当时大为流行。四灵诗派之一的徐照,一生嗜好“苦茗”,当他收到一个质量优良的黑釉兔毫盏时,欣喜不已,写了《谢薛总干惠茶盏》一诗,对黑釉盏的特点作了详尽的描述:

色变天星照,姿贞蜀土城。

视形全觉巨,到手却如轻。

盛水蟾输漾,浇茶雪片倾。

价令金帛贱,声击水冰清。

拂拭忘衣袖,留藏有竹籯。

入经思陆羽,联句待弥明。

贪动丹僧见,从来相府荣,

感情当爱物,随坐更随行。

徐照收到的黑釉盏在造型上广口、胎体较厚,看起来虽然笨重,其实手持非常轻巧。开水一冲,显得茶汤洁白如雪。黑釉盏是当时最流行的茶具,徐照说它比“金帛”还要贵,自然十分爱护,特意用竹编器具来装着以便随身带。宋代黑釉盏的流行,皇帝宋徽宗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他在《大观茶论》有“盏色贵青黑……取其焕发茶采色也”。在温州宋元古港遗址,也出土了不少黑釉盏,其中也有徐照提及的黑釉兔毫盏。

除汤色外,斗茶当然少不了一场口腔的狂欢——品茶。宋徽宗提倡茶味应“香甘重滑”。所谓“滑”,即口感细腻柔顺,柔软有力,没有卡涩感。一般来说,茶的氨酚越高,就越“滑”。

王十朋告诉你茶令怎么行

宋代石茶磨

斗茶时,文人墨客免不了以诗志事。南宋温州状元王十朋(1112-1171)就有《会稻风俗赋》名篇,写出当时的斗茶风尚:

目铸雪芽,卧龙瑞革。瀑岭称仙,茗山斗好。顾渚争先,建溪仝蚤。碾尘飞玉,瓯涛翻皓。生两嚴之清风,兴飘飘于蓬岛。

为给斗茶助兴,当时的文人士大夫还盛行“茶令”。王十朋说“与诸子讲茶令,每会茶,指一物为题,各具故事,不同者罚”。可见茶令的作用与酒令大体相同。茶令既类似酒令,也属一种文字游戏,考验的是知识面和应对能力。如一人说“古人有张良,有邓禹,二人争一伞,张良说是良(凉)伞,邓禹说是禹(雨)伞”;另一人则对曰,“古人有许由,有晁错,二人争一葫芦,许由说是由(油)葫芦,晁错说是错(醋)葫芦”。诸如此类。王十朋在《万季梁和诗留别再用前韵》说“搜我肺肠著茶令,饮君文字酒淋衣”。茶令说难不难,读书人都可以玩,要说容易也不容易,以状元文才的王十朋为了不挨罚,也得搜肠刮肚去思索。而被罚者,当然得多喝茶,茶吃多了,也与酒一样会醉人。

温州港1877—1919年茶叶出口数量

到明代,瓯茶身价倍增。随着饮茶方式的改变(由宋代点茶的方式转向清饮,以泡茶为主),芽茶被列为贡茶。万历《温州府志》有“茶,五县俱有之,乐清雁山背者最佳,入贡;瑞安胡岭、平阳苏家山产者亦佳焉”。

茶叶作为温州的优势物产,其产量和质量一直延续到清代。据《温州港史》《1877—1919年瓯海关贸易册》载,晚清温州开埠后从温州港出口的货物中茶叶稳居榜首,最多的一年近四万担。

来源:温州学习平台、温州三十六坊微信公众号、鹿城区融媒体中心、学习强国、北京茶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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