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长的光阴里，从低坝高山到深林水境，云南这片土地上，多元的本土民族能在万千自然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精神依托，或在草木中寻得心安与庇护，或在百兽中寻得力量与信仰。一直以来，百兽的符号依旧对人们有特别的吸引力，是壁画中自然悠闲的鸟禽，是民居建筑旁镇宅护院的石狮，也是古刹庙宇间静守梵音的灵兽……
在云南的民间，广泛留存着一种特殊的“镇宅神兽”，他们的存在覆盖着云南 11 个州市。这种神兽多见于汉族、彝族与白族的居住地，并且在不同的区域，这种神兽造型各异，甚至完全不同，所使用的材质与工艺也都是当地人文风俗等特点的映照。譬如，丽江受大理与纳西族文化的双重影响，产生了独特的雌雄两种造型，雌兽多在正房顶，雄兽则在大门顶，多以素烧灰陶为主，朴素，霸气，不乏浪漫;在楚雄，人们不仅将这些神兽安放在屋脊上，也应用在刺绣布艺上，造型多写实，有的腰身细长，尾巴长而上翘，有的似虎，神态悠闲而好奇，一千户人家心中有一千只这吉祥神兽的样子;在文山，俗称这些镇宅神兽为石猫猫，早期以素烧为主，形状四不像，有立、行、坐、卧等造型，朴素大方，凛然正气，后期受滇中文化影响演变为上釉烧，造型与色泽亦逐渐丰富……
中原文化传入云南，糅合进了云南自然崇拜的个性，这些镇守民居的屋脊兽开始诞生，他们造型千奇百怪，称呼五花八门，蕴意多广，屋脊兽、镇脊虎、降吉虎、石虎、石猫猫、四不像、镇宅兽、向吉虎、猫福、猫祖公、猫祖婆、吉祥虎、陶虎、能食鬼的老虎等，都是这些镇宅神兽的名字。而每一个名字，都能唤出当地人那悠久的祈福以及他们与所生活的土地牵连的深切情感。
作为如今云南的省会昆明，同样有这些镇守西南边疆家家户户的神兽的身影，当地人称其为“瓦猫”。瓦，因其多被置于屋顶的正脊、飞檐或门头的吉瓦上;猫，是如今人们倍具亲切感的动物，因镇宅神兽原形为虎，故外形与猫亦有相似感。索性，就叫它瓦猫吧。
今天，大大小小的工作室、经营非遗业务的公司都不会放过奶凶的瓦猫作为文创品的构思来源——这以虎为原形，融民族文化、建筑装饰和民间艺术为一体的传统土陶民俗品。纵然镇宅神兽们广居云南各地，形制丰富，称谓多彩，但传统的镇宅神兽对于邪与厄来说，其实面目狰狞凶狠，造型亦充满了对抗的张力，只有被他们守护的人家才会在心中感受到其“可爱”。随着时代的更迭，农耕文明的隐退，人们对自然的敬畏与控制也发生了改变，邪与厄不再是头号担忧，神兽们镇宅的身份依旧，但更向生活美学与心理抚慰的身份转变，随之变化的，也有它们的造型与样貌。瓦猫们收敛了狰狞的乖张，露出的更多是“奶凶呆萌”的风格与无尽的创意感和设计感
景素公司负责人贺海善家乡在江南水乡，如今已是在云南的十余个年头。景素是以做云南的非遗文创起家的，这些年对瓦猫的文创进行深度挖掘，团队几乎跑遍了全云南与瓦猫相关的地区。现代设计与传统手艺，商业与情怀，民俗传承与创新重生，在当下的时代坐标里，交互构成了作品和产品的深度融合。目前景素的瓦猫大多以华宁陶、玉溪陶和大理陶塑其身躯，不同的釉色在高温的淬炼中幻化为皮毛，流光溢彩，形制的传统风韵与现代设计融合得毫无违和感，既实用如瓦猫创意形制的茶杯、茶洗、茶宠、香器、首饰盒、烟灰缸等，亦可作为礼器或摆件，未来也将在人们的生活中不断延伸。瓦猫们现在不用再拘泥于风吹日晒的屋顶守宅，它们可以在任何地方以任何形制安家落脚。尤其当他们化身茶桌萌宠时，一方茶席间，氤氲茶气更加晕染出他们呆萌而凛然正气的“铁憨憨”个性。无论如何，他们都延续着那份千古的情谊，镇守一方，为人们的生活辟邪解厄，带来更多好运。而恰到好处的神情与设计感满满的造型亦符合当下年轻一代的大众审美，他们很凶，也很可爱;第一眼看上去呆萌，对视一会儿就能感受到“猫猫”们的灵气，满是为自己生活“保驾护航”的安全感。
“瓦猫”不是猫，也不是用瓦片做的，作为云南民间的超级文化符号，他们纷繁而悠长的故事被浓缩到这个三言两语解释不清的词语里，承载着万千的形制与相同的民愿，是古今人们对安康生活一脉相传的寄托。
原文刊载《普洱》杂志
2023年7月刊
文 | 小牦牛 图 | 欧巴非
合作拍摄 | 景素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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