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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心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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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语抒情

(《吃茶去》杂志)喝了这么多年的茶,总想写点东西,为了纪念,也为了还原最初的开始。

一个午后,忙里偷闲,茶语寥寥,能解的是抒情,不解的,是余音。希望在所得与所悟间,把荷下心事,一一展鸣。

茶 气

人家说,茶香识女人。

茶气即是茶魂,茶的精致所在,了然于心。似气质女人的眉眼,双眼微闭,不紧不慢地挑起眼角时,半有余情,半是含烟。

我一直觉得茶是有生息,是天上青衣绿影的仙子失神时往世间泼下的半杯玉液,世人喝了,便多了情趣与灵气。

茶气轻轻,轻如张爱玲命里的爱情般,低进尘埃,也美到骨子里。

绿茶有如浣纱女的清音妙韵点破碧溪涓涓,桃花源里疏落星月,一杯留守,能摇散夏日如火的盛情,似芭蕉扇动,移来清凉一片;

白茶是飘过纱窗前,似颦非颦的情留眉间,白娘子欲语寄情西湖的烟雨楼前,是闺蜜的香甜和被遗忘的忆念,回想起当初,水乡里的闲情;

红茶带着洛神绝美的喋血,暖秋后隐去倩影轻盈,月上西楼把庭院唱深,女儿初妆,不忘紧一紧裙裳,不被秋风偷听心事;

乌茶所闻即是所见,泼墨成趣的几笔留白弄清影,白衣书生挥斥方遒,多是壮志,多是才情,思索总被隔壁若隐若现的琴音扰乱心弦,牵长又掐短;

一种茶水便是一种心情,颐养出一种心性。

台湾有种叫“东方美人”的茶叶,一直是我想见的。用千年离骚,换得一笑嫣然。我想,说的该是她吧。此茶就像西施,得日月之精华,颐养在世间的别处,娇贵而稀世。耳闻其香,该是身着旗袍,温宛如玉的女子姿态:手执檀香扇,时而拢下滑落香肩的纱巾,一笑一颦能动情,那是一段隔世沉香,也是一段百花深处的秘密。我想,那象是痞子蔡执笔写下的“洛神红茶”吧,是爱与痛后的遗憾,忐忑地等待不知归期的离人。

在朦胧的茶气里,我们看到了国人的秉性,与茶一样,内敛而高贵。你是否带有烟雨后的情绪,听风听心情,然后收回了一帘的凉白,惘然若失。

茶 意

茶意无关茶艺。问到友人这个词语时,他说,气意心情统一,就是两个字:世界。

若说茶气是浅而易见的,那么茶意便是“深山藏古寺”,可以是隐约在琵琶半遮面前的温存,可以是换盏低唱后的凉薄。

茶自古左右在墨客骚人的身边,听唱传奇,多情,冷暖,如人亦如世,几多诗词都在意念的边缘枕落,抱着一杯香茗,愁消几个黄昏夜色。新诗旧词间,瘦了一个又一个朝代。

我不由想起中学时代看过的一篇文章,一个叫楚楚的女子写的,通篇的灵气。很记得她的几句话,落花为香茗,百合做杯盏,用唐诗里那只红泥小炭炉,深山的一裙松针燃火,一壶幽谷中的晨露,三分易安的婉约,三分稼轩的豪放,三分老庄的淡泊,一段放浪于开骸之处的板桥心情凑成十分的惬意,细细品茶。

她说的,世间万物皆可饮,夜色为水,境界是茶香。

楚楚,如此心情,如此才气,如此名字,如此女子,捧出如此的一杯半缕仙气。夜半无人私语时分,仙风道骨一番,也做一回超世的仙人。

茶香是自己的一片天地,自己的春秋,自己的古今。

愿意去相信一切美好的女人,会很幸福。我只愿相信茶水的从容与平实。自品,自省,时而甘之如饴,时而冷落,时而别有用心。

人生无常,人心无常道,《红楼梦》中不乏“吃茶”的情景,各种关于“吃茶”的各种场景也是中国茶文化的侧影,关于礼数习俗。喝茶,喝的是中国悠久的文化。有人喝出了茶马古道的沧凉,有人喝出了秦淮八艳的空绝,有人则喝出江南小调韵味悠长……心性与识见不同,喝出的感觉与气度皆有别。如那首《虞美人》一样: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茶被赋予了各种使命,不变的是自然心地。拥有茶心的人,自在茶色中笑语绯言,管他人云纷纷,管他三生之后是几个春秋,几个轮回。

说到底,茶意本无意,随人品行识见论高低。一家之言,难以定音。我只意念。

茶 心

佛家之言,禅定入静总少不了茶。

写下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只想到了佛祖家的那句偈语:心如明镜台。

难得平常心。普度有依,依身法外的正是茶心。

茶心,如女人般,难懂亦难缠,虽丝丝饶舌,却余香绵长。

我想爱茶的人,在喝茶的时候,心该是柔软的吧,就如三月的樱花般,细细的,素素的,扑鼻直入清心。

茶心也似菩提心,只可意会。言传中,总会偏了本意。每个喝茶的人都带着不同的心事与心气,像《红楼梦》中黛玉与宝钗去妙玉处,妙玉启用了不同的杯子待客,捧着一样的茶,符合不同身份的茶杯。茶尽,也各尽了心事。

佛说,道的本质在于悟。几千年来,个中真意,各有表达,却不为世人所解。

我们说的,人走茶凉。热茶凉茶,关乎着小小的鼓动,小小的冷暖让七情六欲把盏偷换。此时,心便是茶,心苦茶苦,心若清,茶亦如是。外围的环境事故便是水,好的水就有清香四溢的茶香。而浑水,只能让人图生闷气。

人的闷苦总有,把情茶话,任烟雨人生,心淡了,典当换成盐。

快餐社会,一次性已经被搬进生活。然而茶还是没有失去它本质上的“养尊处优”,工夫茶色不是速食生活,如老人家说的,一步一步来才是生活,差一步,色香味是百步之遥。

一直很不喜欢花茶,即使花茶可以美容。可是浮世间,难经人意总有,岁岁年年,听得了落花消处,马蹄溅香,渐行渐远的人痴人怨,仅一盏花茶,又美了多少婵娟?花茶是变换着香水的女子,举止间香艳却有失本质,没有茶心的质朴,又何来的清心雅气?

每个人都有宠自己的一份心情,此时,我愿意是茶水心情,生涩而淡定,琥珀色,浅薄的心情。不需要浓烈,却可以永生。茶心只有半盏,半盏是宽恕的心。听昨夜剩余的半曲的江南别恋,换了折柳人,瘦了杜鹃,末路英雄的刻骨红尘。

喝茶终究求的是心底那份平静与从实。偶然的遇见,只与有心人分享,待到那些梨白未尽的忧伤呼进肺里,便可化去生活甚至生命里的那些眉弯,受得茶仙真意。

茶 情

杜康可以浓烈,茶水却只怡情。淡而清,清心雅韵之为。

从小生养在潮汕,知道茶有着最亲近平和的情感,非诗书之家,簪缨之族的绝绰,寻常百姓都能能备上茶具,静静细细品上两钟,雅俗共乐。家乡以茶当酒,对客相酌,每每口齿余香,坐享新茶旧事,入情也入味。茶香四溢,不同咖啡的考究与品味相应,落座的可以有鸿儒,有白丁,没有隔阂,大家亲亲近近拉家常,日子的滋润都在茶话里,同时见证主人家的爽朗品性。

有诗云:俗人多泛酒,谁解助茶香。喝酒可以吆三喝四,但喝茶一定得谦恭礼让,彬彬有礼。茶情被牵成淡淡的,轻轻的清音雅韵。

传奇不一定能能传世,传世的一定是传奇,茶道流传了几千几百年,传承了多少美丽的传奇。茶情,说的是清心寡欲,说的是人情世故,说的是难逢知己。对弈需要对手,对饮亦是如此。古来圣贤寂寞之处,在于无知音同喜同悲。喝茶既要用情,更要用心,境界是冷落了寒夜几更,更忘了身前身后名。红炉煮雪,扣下半盏茶叶,掩上盏嬉笑耳语,壶中吐香,两三女友倾膝而谈。晴窗细乳戏分茶,妙趣同生。对茶经,忆故人。没有年龄,没有身份,无界定地对上几句桃花诗,饮上几盏乡音。关乎礼?关乎情?天下大小事都抵不上掌中一捻香。

苏东坡说了,诗酒趁年华。诗酒谈的是意气与激情,得失总是年轻时的一枕黄粱。茶情是细水长流,水煮红尘,年华会老,而茶色总不减。一个人时,可以随着香气填上半页白香词话,暗香盈袖,乏了便搁下,读读月下花语,看看绿肥红瘦,再回头想那离人心上秋的亲别。

关于故乡的许多诗篇捎带着离人的乡愁,圈住墨香,圈住了欲语还休。茶情似人情,隔着茶水,体会世态炎凉。不同的遭遇是不同味道的茶情,如今,远离故乡的我,只能偶尔哼上传唱的一壶好茶一壶月。待到夜色满楼时,茶色便成一身的乡愁。

天涯外,温柔处,心安即故乡。

写在茶后

最近,总想戒茶。

我是个俗人,却上了茶的瘾。

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成长付出一些东西。茶温润着我的胃,有些负累劳神了。

朋友说,就是拿了你的命也拿不掉你的茶。

是的,我丢不开的有两个东西,其中一个就是茶。呆不住几天,我决定还是拿命换茶。理由是:人生难得任性而为。总有一天,等你发现生活再也无法慢下来的时候,你会在记忆里搜索,自己失去的是什么样的东西。我不希望多年保留的习惯早于生命离去。

许多仓皇的岁月都有茶陪伴走过,高考、大学、工作,我已经失去最初爱上的理由。如果我说茶水已经成为我的安慰与依靠,可能有人会发笑。生命里的很多东西都是不可忘记,多数不是刻意而为。我相信每个人生命中都会有一个掂量身心平衡的方程式,有的人喜欢午后喝杯咖啡,有的爱喝上两盅,有的人须睡午觉等等。而我偏偏喜欢上茶,接着饭后小掐,论哪谈哪都是可以沾染到。

下午茶被认为是小资女人过的生活,在许多人看来,喝茶是一件很浪费时间跟表情的劳作,因为需要很多条件去陪侍。我倒觉得喝茶是生命的善待,当爱上了就会觉得什么都是理所当然,就像姑娘长大了会懂得浅浅笑一样,很必然的东西。

上班生活,没有太多时间去编排习惯里的东西。我也差点失去了爱茶喝茶的资格。现在明白,人生如茶,苦茶和清茶都在手掌的玩转间,怎么过都是一辈子。无论多忙我都习惯往杯子里扔上几片茶叶。舒展,郁郁寡欢。捧满满的一高脚杯的热茶,呵出心满意足的心情。一杯茶水,捧出一个模样来,如“人生若只如初见”般的美好淡定。

我愿意,就这么惯着自己,穷其一生,坐享茶色当中。重复一场一场的开始,看一盏又一盏的过往,随便倚哪去等凉一壶茶,等着流年的完结。

(摘自2015年第2期《吃茶去》杂志;作者:王涛)

茶的味外之味——舌尖上的禅意

锣鼓听响,听话听音。“蓄音喉指间,得意唱奏外。”意,是心上之音,不是语言文字的表面文章。

当年,在灵山法会上,释迦随手拈起一枝花,众人皆愕然不解,只有迦叶展颜一笑。禅宗就是在这悄然无声,优雅寂静中降临尘世的。

以心印心,以心传心。禅,首先,作为无声的艺术,炎炎文章,尽在舌底鸣泉。它打破了线性思维,进入非线性思维。可由“拈花示意”或参话头牵引出大疑情,“情接万古,思接九荒。”用天真圆明的心感受宇宙真理,迎接智慧具足的人性。

其次,禅是象外之象,意外之意。在无做无为的静谧中,引爆激情,流露出天然智慧,归根复命。

所以禅宗,“不立文字,见性成佛。”从这种独特的传教方式上,不难看出,禅的教旨,在于突破我们现已掌握的文字思想,现有的文明,对宇宙万物向更深远的范围去探索。让我们从不切实际的虚妄的欲望,从别人塑造的“幸福”、“成功”的概念里,从传说的教条禁锢中摆脱出来。让心灵得大自由,得大解放,澄净澄明澄怀素味。

在这种单纯和质朴中,才能扑捉到生命中的真。

不知禅味,难知茶味。

喝大碗茶,一饮而尽,为了解渴;细细品茗,才能品到茶魂,品到茶的味外之味。就像很多人读过很多书,一目十行。如果翻阅后能说出书中一二事,就自诩为过目不忘。其实,各人心里有数,大多数人不过是自欺欺人,“五柳先生”遍地都是:好读书,不求甚解。饮茶的门外汉认为,茶叶纤细者必定味同甘露,粗大者不过糟粕而已。

茶的味外之味,不是一般人在任何时候都能领悟到的。正如读书,也不是端起书本,粗粗浏览一下,找几个哗众取宠的新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新观点就能解决的。

读书、饮茶追求的是回味无穷。有些人把书本只作寻章摘句的渊源。这样,既使翻尽万卷,也可以说没读通一本。哪里知道味外之味。吃糖很甜,但吃多了反而酸。饮茶起初会觉得有些苦,不久,则“不胜其甘”。

很多人,一谈茶就提多少钱一斤,那个山头长的。这些与禅无关;经常听茶界“高人”言必谈口感,那款茶什么香,什么色,什么形,这些与禅亦无关;还有人高深地谈及循经走脉的体感。果真如此,倒是离开了凡夫俗子的造作,顺着这条路径,在往前走,就可达到无心的觉悟境界。

茶是万物之中至清至德的高贵灵物,在药为万药之王,在饮品为心灵之饮。介于物质和精神之间。若要寻觅其中的“至味”,必须是精行简德之人,时时自觉自悟。需要像佛陀那样对生命有究竟追求,并有兼济天下的伟大人格的人,才能真正走进茶的世界,领悟其中的真性情。

茶道,是禅的生活化,是日常生活中随时随处都可以禀持的人生态度,一种修行方式。它崇拜的对象是一些具有美感的事物,这些事物并非存在于浩瀚的天地宇宙间,而存在于茶事活动中的琐碎事务上。所以说茶道,是启动自我教育改造精神世界的生活禅。

儒家讲究格物、致知、诚心正意、齐家、治国、平天下。诚心正意的修为可在日日行茶中获得。禅家是炼心的,所谓“为心师而不以心为师”。达到“制心一处,无处不治”自觉的精神境界。所以说,以禅为依归的茶道,才是真正的茶意,茶味。古往今来,谈茶必谈禅,茶禅一味。

再好的茶,茶味只在一得之间,过颊即空;禅机只在电光火石间,稍纵即逝,快捷如剑。

说到无声的艺术,因为茶道是无为无做的表达。茶道的艺术有着宗教式的审美。

从饮品角度上讲,茶道是心灵之饮。“风雨故人来”时,那茶,喝的是人情一杯,风月两肩;“寒夜客来茶当酒”,喝的是人间温暖,是光明,是希望。

一般人所能看到的茶道,是在文人情趣背景下的茶事活动。茶道师主持整个茶事的流程。主题茶席,禅意空间,有着空灵意蕴的音乐,灯光,有三昧之境的主题挂轴。。。。。。所有的元素都在完成一个任务——让时光在人心中流淌着,让茶心把人带回每一个当下。

尼采对自然之美曾经是这样解读的,“最高贵的美是这样一种美,它并非一下子把人吸引住,不作暴烈的醉人的进攻(这种美容易引起反感)。相反,它是那种渐渐渗透的美,人们几乎不知不觉把它带走,一席在梦中与它重逢。可是,它在悄悄久留我们心中之后,就完全占有了我们。使我们的眼睛饱含泪水,是我们的心灵充满憧憬。”

用这种美来解读点茶吃茶之路,由茶至心之路,由心至茶之路,是被深化了的高扬的心境之路。在无声无为无做中,用茶道仪轨导入精神空间。

茶道的仪式感极为严谨。依轨而行,传承了先贤的宇宙观。融宗教、哲学、伦理、美学为一体,有太极、易象的心体情画,以手印体,以体印心,以心印万物的流畅的心灵程序。茶道威仪,在敬天敬地敬祖先的仪式中不仅可以使饮茶程式化,使人“谨兮敬兮清兮寂兮”,达到天人合一。

它舞蹈般的节奏感和飘逸感,引人出离凡俗的藩篱,去触摸心灵,迎接上天的恩赐。

这时的茶道师,已成了表法之器,载法之器。像墙上唐卡中的菩萨一般庄严,用肃穆纯净的茶汤点化众生。

茶道的意思是不二。即“于相不着相,念念相续而不著一念。无所执着。这种空灵的心境下,不再有物我、善恶等一切区别对立。以这种浑然自在,澄明空寂的心境接人待物,就能够无往而不适,随时实地拥有安宁、淡远的情怀,达到永恒的和谐。”只有自然和谐才能消解一切对立、矛盾、束缚,成就最高的佛性。

冲茶时只冲茶,倒水时只倒水。中有将身心摄住,这样茶汤的香气和滋味就不会散乱。品茶时只品茶,不能说东道西,左思右想,跑了茶心。这是最上乘功夫:一心一意地安住在当下,住在行处而生其禅心。

心无旁骛,专心致志,才能至淳如神。

(摘自2013年第2期《吃茶去》杂志;作者:姜慧)

茶悟·茶醉·茶境

(《吃茶去》杂志)茶是文化。茶是要品的,只有品,才能品出茶的文化味。品茶据说得有条件:好茶好水好具,更重要的是有那份闲情逸致。这些我都欠缺。与我,茶不是品而是喝的。

我那时还是做群众文化工作的,且又喜静,常枯坐屋中,真真的“坐家”。爬格子时(虽然有电脑,但还是喜欢用笔打草稿),照例要泡上一杯茶。茶非好茶,二元一袋的“茉莉花”即可,无非表明本“坐家”杯中所饮不是白开水而已。沏好茶,便开始“纸上谈兵”。因为时常忘记了饮,那茶就温吞吞的了,却正适合我:一鼓而牛饮之。饮完再续上新水,几时想起几时喝,概不在乎茶的质量(只要不发霉就行)。如此,半天时间也会喝掉一暖壶开水的。比较《红楼梦》中槛外人妙玉的茶论:一杯即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驴了。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奇妙:我是连饮驴也不如了。

只有一次,我悟出了茶味。那一次游黄山,在黄山大门前,我和朋友踅进一家茶店坐喝。当店小姐沏上当地名茶“黄山云雾”给我们时,我看见那牛眼大的盅子里,青绿青绿的一泓水儿,袅袅热气盘成一圈圈雾丝,透着一股清香之气,本欲一如既往牛饮之,又恐惹店小姐笑话。急不得,只得慢慢细啜。初品,只觉苦;再品,就觉苦得清冽。渐渐地,竟啜得丝丝缕缕都浸染了哲学的意蕴,便悟出:茶的青绿也是生命的本色;茶的清苦也是人生的真味。再啜再品,忽觉得自己和这山中的万物竟是这样近,近得似乎我也变成了山石草木鸟虫中的一员了,便感到了生命的永恒……

黄山归来,身心俱累,便无意于茶道了。日前读鲁迅文章《准风月谈·喝茶》一文,先生说:“有茶好喝,会喝好茶,是一种清福,不过要享受这种清福,就得有功夫。”鲁迅是大文豪,他无此“清福”;我是小作者,亦无此“清福”。本人不懂茶道,乃正宗茶盲,今后亦无意无暇去专心体验茶道,倒时时品咂着世道、人道、文道,却也别有一番味道。

茶醉

酒能醉人,茶亦能醉人。我是有一回亲身体验的。

那是二十年前的一个秋日的下午,在青那显得有些寒酸的乡居里,他泡了一壶酽酽的茶,那茶颜色墨绿,清澈透亮,深而不浊。啜一口,苦苦的。青忙为我削了一个鸭梨,放压住口中的苦味。青却一口一口地啜着那苦茶,一副悠然的样子。他说,尝过甜的再吃苦的就特别苦;吃过苦的再尝甜的就特别甜。不知为什么,他的声调、眉宇间淡淡的忧郁,使我觉得这话大有深意。

他向我讲了他的人生遭遇,我不禁惊讶他能把那么多苦难深藏不露。他是五十年代的大学生,且在文学创作上卓有成就。也正是这些成就,使他在学生时代就戴上了“右派”的帽子,并被开除校籍,回家当了农民。文革时,他的许多手稿和书籍又被当做毒草付之一炬,其中包括一部已被出版社列入出版计划的长篇小说。随后,他的妻子和女儿又离他而去,更使他的生活如雪上加霜……

未与青谋面前,我在一位与青相熟的老先生那里看到了青上大学时的一本日记。那是同样喜爱文学的老先生,在小将们焚烧青的手稿时偷偷抢出而收藏的。日记中那帅气的字迹,文采斐然的语句,处处可见青当时生活的天空是多么亮丽!他现在过得怎样呢?这也是我初次造访他的原因。

面前的青,一副琇琅近视镜遮住了他深邃的眼睛。他已被落实政策,在一所中学里任教。我静静地听着他娓娓的叙说,更惊异于他的沉静和恬淡。他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更像是老僧说禅。

听着他的叙说,不觉间喝完三杯茶。突然我感到喉咙里有些不对,胃中翻腾,口中唾液横生,大有醉酒的感觉。终忍不住,趁青不注意,赶紧掏出手绢,朝上面吐了一口。怪哉,茶也能醉人?再看青,他慢慢啜着茶,是那样的从容不迫,我忽地记起一句名言:茶如人生。如今的青,已在很远的一座城市里重新成家,且以花甲之年读完了西北大学作家班和北京鲁迅文学院,并出了好几本书。对青而言,人生不就像品茶一样吗?

我却不会忘记那次茶醉的经历了。我想:品茶要达到极致的境界,不聚集足够的底气和功夫,是达不到目的的。其实,对付人生诸事。不也是如此吗?

茶境

人皆说茶中大世界。稀里糊涂喝了几十年的茶,对其中奥妙,我却一直不能领略。真正感悟到一盏茶即是一段郁郁菲菲的韵律、一个诗意哲理的境界,是在南方旅游时,偶然遇到的一家颇具畲族风格的茶居里。

那是五月的一个下午,我来到了这家名为“怡心”的茶室里。我看中它有一种远离市嚣的幽静,风烟清寂,湖光滢澈。这栋木质结构的小屋里,迎面挂着一幅鲜亮的江南风情画;我靠的这面墙上方,挂着一把旧得有些发亮的琵琶。不知从哪儿流出一支美丽而轻柔的江南小调,如清澈舒缓的小溪,淌进人的心中。

这间拙朴的茶室,色调布置的随意而不堂皇,走进去就像到了家,足以抹去旅人疲惫。在这里,无拘的人,无拘的话题,使得灵性亦无拘。

凭窗远眺,我看见了处于远处湖中山坡上的茶树。这多情的灌木,被柔风推搡着,又被温暖的阳光扶起来,在一声声鸟的问候里吐露着心事。云雾漫过,几位采茶的女子在茶树间缓缓移动着,似在画中游.....隔着茶盅,我仿佛听见茶的细细的水声,在渐渐淡去的时光里,我的心也仿佛沉入更深的水域。

我手握着茶盅,盯着烧水壶里涌泉蒸腾。当滚烫的水被茶小姐注入茶壶时,立刻就有一阵裂帛声响起。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进入了一种熏游状态,因为我感觉到了一片无喧嚣之形、无激扬之态的酩酊了。这就是茶的境界吗?

我庆幸自己找到了一处怡心的最佳去处。耽饮在此,一盏浅注,即让人如临清流,如卧绿茵,如坐看云起,如梦闻雨至。其实,我并不懂茶道,我看中的只是品茶终于能让我萌生出一种诗意的境界,让我能够在那一片如闲云悠鹤般的茶语中,品味入痴,品出无尽的意境来。

记得清人龚炜在《巢林笔谈续编》中说:“炉香烟袅,引人神思意远,趣从境领,自异粗浮。品茶亦然。”说到底,品茶须悠闲,闲则静,静则定,定则境界出。我说不出品茶有多少种感觉,但认为茶境蕴于灵秀气韵之中,使天地及万物皆有道可循。茶在茶中,茶在茶外,茶幻化于分秒之间,茶又守成于质朴之中……

由此,那茶境当是一种至上的境界了。陆放翁诗云:“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以休闲的心境,去品那一片载沉载浮的茶韵,的确是一种奇异的感觉和体验。一旦进入这状态,茶的韵味便会如同精灵一般在我心中盘旋起伏,潜行出一种绝妙的境界。暗忖在这样的境界里,一切的尘俗、名利和得失,原来竟可以如旧梦一样一一退隐了去,沉淀下来的才是我的本真,是返朴的情韵。忽然想到佛家有言:“茶味禅味,味味一味。”是了,禅味的获得全在于静,在静寂中超逸俗物之外,在寂静中回归自然。茶境,何尝不是如此?

一次偶然的茶饮,使我茅塞顿开,进入了茶的境界;而茶境,则使我体味到了一种人生的深意,一种不俗的情怀。

(摘自2014年第6期《吃茶去》杂志;作者:张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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