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曼松的贡茶诅咒说开,聊聊战争带来的古六大茶山繁荣

曼松,一座因“贡茶”而传奇的茶山,这里是古时的茶山交易中心,也是如今一茶难求的珍品。然而,贡茶一事,带来曼松的不只有辉煌与荣耀,还有苦难与诅咒。

解读曼松,不仅能一览普洱贡茶的兴衰,更能探索被隐藏的古六大茶山始兴原因,今天这篇专题文章,就让我们从曼松的贡茶诅咒说开,聊聊战争带来的古六大茶山繁荣。


曼松的王子坟之谜

曼松的第一个标签是王子坟,传闻中在这座不起眼的土包里,埋藏着某位身世显赫的王子,具体则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认为,埋藏在此的是朱家皇帝,当年李定国拥永历帝在昆明登基,建立“南明”,清康熙年间,吴三桂剿灭南明李定国,皇族在逃亡时,一个16岁的少年在家仆的帮助下,避开官兵的追杀,逃往曼松,投靠一姓李的人家。

而李家为掩护该少年,对外谎称是“患怪病的义子”,并举家迁往四家寨避难,多年以后,李家人才公开其真实身份:该少年是南明永历皇帝朱由榔的儿子(一说是侄子),并带村人将其埋在山顶,还为王子坟挖了防护沟,此山便被称为“王子山”。

实际上,从永历帝登基,一直到吴三桂将他从缅甸索回,并杀死在昆明,没有任何史料记载他有过皇子,因此,即使李定国最后死在勐腊,曼松山的王子坟,也不可能埋的是永历帝的皇子。

另一种说法则认为是南昭王子,南诏国从开国君主“细努逻”到最后一代舜化贞,前后经历165年,历十余代。当南诏权臣郑买嗣从通海、元江一带发兵,导致南诏灭国时,南诏王子逃难的路线应该是从景东、普洱到倚邦,顺河谷南逃至曼松的彝族聚居区。

这一说法可以从宗族姓氏的变迁中去推测,南诏王室本姓蒙,亡国后,分别改姓左、罗(与“课”同音),而曼松绝大部分是彝族的香堂人,大姓是罗、李,其中李姓在南诏时期又是官宦人家,与蒙姓皇族通婚存在通婚,因此从逃亡路线和宗族血缘来说,这种说法都相对站得住脚。


九州通及的龙脊大道

无论真相如何,只剩一座矮矮土包的“王子坟”,依然成为历史中的陈烟,与之相比,与古六大茶山的辉煌紧紧相连的这条“龙脊路”,承载的历史感明显更为厚重。

都说倚邦老街那条斑驳的石板路遗迹是当年“龙脊路”,实际上,顺曼松山,依着“王子坟”,也有一条人工修筑出来的大道,以今日的眼光看来,这条大路也称得上宽阔,而在当年,这更是一条行人往来,商旅不绝的“高速公路”。

这条完整的“龙脊路”,龙头在倚邦的石板道,龙尾就在曼松丫口,从龙尾走出,共有四条通道在这里交汇,一条通向老挝,一条可至越南,一条通向缅甸,一条直达普洱,堪称“九州通及”。

当年这条承载着马蹄铮铮,川流不止的繁华商道,如今已被草丛树木所掩盖,只有历经磨难后仍宽宥的路基,在诉说着当年的历史。

深在群山的倚邦和曼松,当年能有这样一条马蹄铮铮,川流不止的通天大道,是因为古六大茶山的繁荣,而古六大茶山的繁荣,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有人说是因为曼松茶的传奇贡茶史,相传明朝万历年间,曼松茶被献给了爱喝绿茶的明宪宗。这位皇帝一口品出了曼松茶的神异之处,冲泡后的茶叶条索,竟又能笔直地树立在白色的茶碗中,引得龙颜大悦,大喜道“大明江山屹立不倒”,随后便指定曼松茶为皇室贡茶,但传说毕竟是传说,当不得真。

二战之后,美苏的冷战与备战给世界带了深远的灾难,也极大地促进了以航天技术为代表的科技发展;60年代,中苏交恶后,中国以加强国防为中心,开展了艰苦的战略大后方“三线建设”,为中西部地区带去了技术的种子,在这里,陆离也大胆提出一个假设:古六大茶山的始兴,正源自于一场可能发生的战争。


因战而兴的贡茶山

象明乡是版纳唯一的彝族,尽管明清时期有大量来自江西、湖广、石屏等地的汉人来到这里,但经过上百年时间的洗礼,人们早已适应了当地的生活习俗,与村寨、茶山融为了一体,成为了地道的彝族香堂人。

然而,曼松似乎是个例外,如今的曼松村由古曼松迁居而来,这是一个彝族村寨,但这里所讲的彝话,却只在象明山的几个村寨才能说得通,这里也少有云南彝族的习惯,其房屋建筑和生活习俗,反而更贴近川西坝子的风格,问及村里的老人,答曰:“老祖宗说我们是打仗过来的。”

打仗?在这样的大山深处,为什么要打仗?和谁打的仗?这就不得不提到那位著名的民族英雄——李定国。据史料记载,当年,李定国随张献忠的大西军攻陷成都后,曾在川西募人补充兵员,在清军的蚕食下,李定国又从四川退入云南,拥永历帝建立“南明王朝”,保山磨盘山一战后,吴三桂击溃南明主力军,李定国率残部进入勐腊,最后病逝在当地。

后来吴三桂的儿子又率清军进勐腊清剿残部,李定国的两个儿子,一个投降,一个带着部分人逃进勐腊的崇山峻岭,再无踪迹,他们的落脚地,会不会就是曼松?而所谓的“王子坟”,有没有可能是晋王李定国的儿子?

我们暂且按下不表,循着历史的车轮继续向前,吴三桂杀永历帝后,被封为平西王,在云南拥兵自重,只可惜,这样一位枭雄遇到了康熙大帝,康熙以天下靖平为由,命兵部停供了他的军费,两方的矛盾进一步激化。

养兵备战,不无需要海量钱财,此时云南经过十余年战乱,对蒙藏地区的茶叶供应大大减少,清兵入滇后,藏族迫切要求恢复茶马贸易,正中吴三桂的下怀,于是便以封疆大吏的职权,在今丽江永胜展开大规模的“茶马互市”,此事在《清史稿》和刘健的《庭闻录》中均有记载,足见规模之大,事态之巨。

自此,海量的茶叶进入蒙藏,大批的战马形成铁骑,无数的银两流入茶山,可以说正是因为战争的注资,古六大茶山才迎来了始兴,海量汉人才有了涌入茶山的动力,普洱茶也才有了发展的机会。

1729年,平定三藩之乱后,云贵总督鄂尔泰决定在云南实行改土归流,把元江分府升格为普洱府,并设思茅厅,将车里管辖的六大茶山划归思茅厅,形成江内六大茶山,同年8月6号,云南巡抚沈廷正式向清宫上贡普洱茶,普洱贡茶制度逐渐清晰,正如阮福在《普洱茶记》中所说:

“知每年进贡之茶,立于布政司库铜息项下,动支银一千两,由思茅厅领去转发采办...本地收取新茶时,须以三四斤鲜茶,方能折成一斤干茶。每年备贡者,五斤重团茶,三斤重团茶,一斤重团茶,四两重团茶,一两五钱重团茶,又瓶装芽茶,蕊茶,匣盛茶膏,共八色,思茅同知领银承办。”

从吴三桂开拓“蒙藏茶马互市”,到1729年设普洱府,短短数十年间,普洱茶已经从粗枝大叶的边销茶形象,过渡到以“蕊芽”为主,包装精美的贡茶,成为了风靡京城的皇家饮品。

曼松的贡茶诅咒

然而,对曼松来说,贡茶一事,既是恩赐,也是诅咒,普洱贡茶兴起后,被上行下效的官员层层剥削,在清代末期,上供给皇室的贡茶已达100担,而各级官吏吃拿卡要的数量竟多达200担,可以说当时的曼松贡茶,就是在从当时各茶山的茶农身上抽血,最终导致曼松山的茶民不堪重负,开始大规模地砍伐,烧毁古茶树,很多家族就此逃难,再也没有回到曼松....

经此一难,近万亩的曼松古茶园里,仅留下几十棵被刈过的古茶树,曼松的衰落似乎已成定局,好在,物是人非之后,这里的风土气候依然未变,更让人感到欣慰的是,一些有识之士精选曼松古茶树遗种,采用无性繁殖的方式,在“古法稀植”的理念下,栽种了1万多亩小树茶。


如今,曼松山的各类植被都受到了严格保护,茶树和其他乔木类交错杂生在茶园里,彼此保持合理间距,以平衡暴晒时间和湿度条件。如今曼松山植被繁茂,地面常年覆盖一层枯枝落叶,提供了丰富的自然腐殖质,让茶树得以吸收转化为自身的营养物质,快速成长,相信假以时日,曼松茶将会重现古时荣光。

从土壤内质理化指标来看,曼松的土壤为风化页岩土,属于一种酸性红壤土,有机质、速效钾、速效磷的含量都不错,含锌量尤其高,让曼松茶具有一种独特的鲜甜滋味,而茶农所说的“曼松土能遇水成泥,遇风成石”,其实就是说这里的土壤具备优良的透水性、保水性和通气性。

从茶叶内质理化指标来看,曼松茶的水浸出物为46.56%,带来了相对醇厚的茶汤,而酯型儿茶素含量竟然只有2.26%,在普洱茶产区实属罕见,也解释了曼松茶基本品不出涩味的原因,再加上3.67%的咖啡碱含量和4.97%的游离氨基酸含量,形成了曼松茶柔甘顺滑,鲜醇爽口,香气高雅,回味无穷的惊艳口感。

从辉煌的贡茶指定地,到饱经沧桑的苦难之地,曼松茶是古六大茶山繁荣的见证者,更是厚重普洱茶历史的书写者,洗尽铅华,苦尽甘来,愿曼松茶还能迎来属于自己的大时代。

来源:陆离茶寮,信息贵在分享,如涉及版权问题请联系删除

暂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