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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茶叶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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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茶业史上的传奇往事:香飘旧京的东鸿记茶庄

“1950年6月9日的清晨,我同梅先生到了北京,住在李铁拐斜街远东饭店。那天晚上,晚风透进了纱窗,把一天的暑气都吹散了,使我们恢复了旅途的疲劳,感到头目清明。我们两个人对坐在沙发上,沏了一壶东鸿记的茉莉双薰慢慢地喝着。”

这是许姬传先生写于《舞台生活四十年》书中的一段话。文中的“梅先生”,就是京剧大师梅兰芳。二位聊天时喝的茶,是东鸿记的茉莉双熏。东鸿记茶庄的旧址,位于前门外大栅栏东头路北。想当年,那可是北京城最高档的茶庄之一。像梅兰芳先生这样的社会名流,买茶时的首选必是这一家。现如今,北京城知道“东鸿记茶庄”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至于老二位喝的茉莉双薰,恐怕京城爱茶人也很陌生了。

图片旧时繁华的大栅栏,曾经茶叶店吴德泰、张一元、东鸿记、西鸿记均位于此。(何大齐绘)

01、喝茉莉花茶是粗鄙?

中国名茶种类繁多,老茶庄的包装上动辄就是“兴国岩茶”、“密云翔龙”、“太平嘉瑞”、“洞庭碧螺”、“景谷普洱”等等不一。可实际上销得好的,不过是花茶、清茶与红茶三类而已。这其中,自然还是花茶最受欢迎。

梅兰芳先生,祖籍本是江苏,口味上也偏向南方。北京淮扬菜的老字号玉华台,就是梅先生经常光顾的饭庄。可别看他吃饭口味清淡,但喝茶还必须是花茶才行。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北京水质偏硬所致。就是再上等的龙井香茗拿北京的水一沏,也是汤色黯淡、索然无味了。只有茉莉花窨制的香片,开水一沏真是沙口解渴,醒酒提神,一时愁尽,两腋生风。再加上茉莉本身清香无比,本身就有开窍醒脑的功效。所以茉莉花茶提神明智的功效,比一般绿茶要强很多。

民国时期东鸿记茶庄铁皮茶叶罐。(作者自藏)

现如今,有些人总认为北京人爱喝的茉莉花茶粗鄙,这其实是一种偏见。要知道,老北京茶庄的茉莉花茶制作相当繁复。含苞待放的茉莉花,一层层搅拌进上等的绿茶当中。一到夜里,茉莉花苞依次绽放。而那一股股清甜的香气,则就浸入了茶坯当中。所以茉莉花茶香入茶骨,绝非香精茶能比得了。

像梅先生光顾的东鸿记,最拿手的茉莉双薰就更讲究了。所谓“双薰”,即表示此茶是加倍熏制的工艺,就像中药里的“双料”是一个意思。今人常常将“双薰”解释为熏制两次,那可是大差离格了。要知道,上等的茉莉花茶熏制五六次都不算新鲜。只熏两次,那可不是东鸿记茶庄的出品要求了。

现如今的北京人,大都对东鸿记茶庄非常陌生,那是因为新中国成立后不久,东鸿记便告歇业,过早退出了北京的茶叶市场。但提起东鸿记的资方瑞蚨祥,想必就是人尽皆知了吧?话说至此,也许会不禁引起大家的疑问:瑞蚨祥是鼎鼎大名的绸缎庄,位居老北京“八大祥”之首,什么时候又改卖茶叶了呢?其实您有所不知,卖茶叶还真是瑞蚨祥的老本行,瑞蚨祥绸缎庄与茶行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瑞蚨祥西鸿记绸缎店广告

02、瑞蚨祥孟家的百年茶缘

老北京曾有“头戴马聚源,身穿瑞蚨祥,脚蹬内联升,腰缠四大恒”的说法。这几家老字号,在旧京都极其出名。尤其是瑞蚨祥绸缎庄,影响更是遍及京津冀乃至华北各地。那时“瑞蚨祥”三个字就和如今的奢侈品牌差不多,穿在身上既高贵又时尚。

瑞蚨祥的东家,是山东章丘旧军镇的孟氏家族。孟家在晚清民国开设的绸缎庄很多店名都有一个“祥”字,如瑞林祥、瑞生祥、瑞增祥、庆祥、谦祥益、益和祥、隆祥、瑞蚨祥等。时人通称为“八大祥”。据说孟家的先祖,早在明代就是大富商。但年代久远,已无法考证。新中国成立初期,据两位在瑞蚨祥服务了五十年以上的老员工谈,清代嘉庆年间孟家在山东的买卖已很成规模。当时的字号是“万蚨祥”,一个门脸里有五个柜,经营铁锅、棉布、丝绸,还附设金店,经营钱庄业务。

在清嘉庆年间,孟家分为四房,即三恕堂、其恕堂、容恕堂、矜恕堂。原先祖上的土地是共有的,周村万蚨祥的买卖也是共有的。随着财富的积累,孟家四房就开始各自向外发展。按今天的商业用语说,就是在总公司的基础上再开设若干子公司。首先是三恕堂在济南开设了庆祥布店,以后又在天津、保定开了分店。接着其恕堂和容恕堂在济南、北京、沈阳开设了瑞生祥钱庄、瑞增祥布店;矜恕堂在济南开设了泉祥茶店和瑞蚨祥布店。以后三恕堂、其恕堂、容恕堂相继衰落,只有矜恕堂一枝独秀大发财源。

所以矜恕堂孟家的商业版图,一直就是分为瑞蚨祥与泉祥两个系统。其中瑞蚨祥系统主营布业,而泉祥系统主营茶叶。泉祥茶庄,并不是一家茶店,而是一个庞大的商业系统。本文作者称这些年他陆续收到过几十件泉祥系统的茶叶包装罐,根据上面的信息,大致梳理出了泉祥的商业版图。首先是泉祥茶店,创办于清光绪二十二年(公元1896年),开设在山东济南西关估衣街。后来买卖越做越大,泉祥也就走出了齐鲁,逐步进军京津冀。

孟家先是在天津锅店街设立了泉祥鸿记总店,又在天津英租界设泉祥鸿记分店,目的是与天津大茶庄正兴德分庭抗礼。在北京最繁华的前门外大栅栏,泉祥又设立了东鸿记茶庄、西鸿记茶庄两个商号。至于泉祥的大本营山东省,开的店铺就更多了。例如在青岛市高密路设立了泉祥茶庄,在烟台设鸿记栈茶庄,在周村设泉祥茶庄。在济南除西关估衣市街有泉祥茶庄老号外,还在院东大街设泉祥鸿记东号,经二路纬三路设泉祥西号,院西大街设鸿记茶栈(日伪时期迁移至经二路纬五路,改称泉样鸿记茶庄第一支店)。以后,在经二路纬九路西购妥房产,准备再设纬九路分店,终因“七七事变”爆发而被搁置。由此可见,孟家其实相当善于经营茶叶。只是瑞蚨祥后来成了享誉京城的“八大祥”之首,以至于孟家的茶叶生意反而渐渐为人所遗忘了。

孟家经营的茶庄,到底是如何成功的呢?原来泉祥在创业初,实行两条腿经营的思路,既做茶叶生意,也经营杂货。由于杂货业竞争激烈,毛利实在太薄,所以后来就专心于茶叶板块了。早期的泉祥主营来自皖西地区的黄大茶、绿大茶等品类,非常受老百姓的欢迎。泉祥茶庄竟然靠黄茶起家,今天的爱茶人可能会感到不可思议。的确,时至今日黄茶被人视为珍品,价格更是动辄几千元一斤。其实黄茶分为三类,即黄芽茶、黄小茶和黄大茶。像君山银针、蒙顶黄芽这样的黄芽茶,历来产量极低,价格更是不菲,绝非寻常人家享受之物。但像皖西黄大茶、广东大叶青等黄大茶,物美价廉,适合大壶闷泡,早年间就是百姓的口粮茶。尤其是山东地区,一直保留着饮用黄大茶的习惯。

当然,随着生意的不断扩大,孟家茶庄经营的茶类也越来越多。本文作者收藏有一份上世纪三十年代天津泉祥鸿记茶庄的价目表(长270mm,高210mm),其中罗列经营类目为:“茉莉香茶小叶”、“茉莉香茶大叶”、“清素嫩茶”、“珠兰花香茶”、“红茶杭菊花”、“苜莉香茶末”六大类共计129个花色品种。而在另一张泉祥鸿记茶庄的价目表中(长225mm,高210mm),更是分为了“茉莉香茶小叶”、“花碧螺类”、“茉莉香茶大叶”、“茉莉香茶大方”、“茉莉香龙井”、“清素嫩茶”、“素碧螺类”、“素六安茶小叶类”、“素六安茶大叶类”、“细珠兰香茶”、“珠兰大方茶”、“细红茶类”、“大红茶”、“普洱茶”、“菊花类”、“苜莉香茶末”十六大类,共119种花色。茶类齐全的程度,就是今天的一般茶庄也望尘莫及。

03:孟家茶庄的成功之道

这么多的好茶,都是哪找来的呢?其实不管是泉祥的价目表还是茶叶罐,都会在醒目处表示“自设茶厂福建、浙江黄山、竹岭、六安”的字样。这不起眼的一行字,就揭示了孟家茶庄的成功之道,即深入产区把控货源。我曾听山东、北京两地茶界的老前辈们,聊起过不少孟家茶庄里高手的故事。例如当时孟家请来负责南方业务的经理叫李竹轩,常驻福州南台制茶厂,亲自指导收购、加工、调运等事宜。李竹轩对窨制茉莉花茶经验丰富,技术高超,在同行中久负盛名。他经营上素有稳准的特点,所以孟家经营的花茶不但成本低质量高,而且货源丰富稳定,从不会脱档断供。众所周知,茉莉花茶是华北最受欢迎的品类。把控住了花茶的生产,茶庄的生意就算成功了一半。另一经理马镇南也是能人,他对选购素茶坯有丰富的审评经验和极高的鉴别能力。他对茶叶春采或秋采,产地和茶质,一经观察和冲泡品尝,即可准确地判定好坏。泉祥派马镇南常驻杭州,当地茶行经纪人知道他的水平高,从来不敢稍有欺骗。因此泉祥在江浙总能收到正路货色,而且价格合理,利润空间较大。

孟家旗下的各大茶庄不仅茶叶种类齐全,而且价位也涵盖了高、中、低不同的档次。从上文提及的价目表中我们可以获知,其中既有售价二十四块大洋一斤的顶级龙井——狮峰奇品,也有售价大洋九角六分的口粮花茶——双窨毛峰。换句话说,泉祥鸿记既能满足高档消费的需求,也乐于做平民百姓的生意。您说这样的生意,能不红火吗。

现如今一些茶店,茶叶价格标的愣贵,动辄就是大几千甚至数万元一斤。您要找几百一斤的茶叶,人家会淡淡地回复您一句:我们家不做那种给大众喝的茶。言外之意,人家的客户非富即贵,咱们老百姓就不该进门。殊不知,不立足大众,不回归生活,这茶叶生意是做不长久的。单从这一点来说,老茶庄有太多值得今日商家学习和借鉴的地方了。

04:激烈的商业战斗

孟家的茶叶生意,全盛时遍布京津冀乃至华北各地。其中孟家在北京的茶叶生意,又是起于何时呢?清光绪三十二年(公元1906年),孟家在前门外大栅栏中段开设了鸿记皮店,主营皮货新衣,同时兼营茶叶。笔者收藏有一只“鸿记茶庄”的铁皮贴纸茶叶桶,上面写的地点与鸿记皮店相同。由此可见,瑞蚨祥孟家在北京最早的茶叶店应叫“鸿记茶庄”,是附属于鸿记皮店的门市。

1911年辛亥革命在武昌起事,北京亦人心惶惶,很多企业都不敢经营,甚至倒闭。唯独瑞蚨祥,不只照常营业,而且还在大栅栏尽东头开设了鸿记茶店。1918年,孟家又扩充了皮店生意,并将原先依附于皮店经营的茗茶业务分离出来,又新开了一个茶店。这样一来,孟家在前门外大栅栏就有了两家茶店。为了加以区别,位于大栅栏东头的便称东鸿记,而位于大栅栏西头的则称西鸿记。人们从东口进大栅栏,马上能看到东鸿记。若是从西口进大栅栏,便能遇到西鸿记。您瞧,合着只要逛大栅栏,就一定会从孟家的茶叶铺经过。大栅栏是老北京最繁华的商业街,孟家的茶叶店也就占据了最好的商圈,生意自然红火。

但孟家开设东西鸿记茶店,可不单单是为了卖茶,更是为了击垮谦祥益绸缎庄。茶叶铺,怎么能挤倒绸缎庄呢?原来当时和瑞蚨祥竞争最为激烈的商家,就是谦祥益。谦祥益也是八大祥之一,东家也姓孟,而且同属山东章丘旧军镇人。就全国范围来说,这两号的实力势均力敌。因此,两家之间的商业战斗也就更为激烈。晚清时期,瑞蚨祥开设在大栅栏,是北京商业最好的地段。谦祥益开设在背街上,为了争取更大的发展,便也企图挤进大栅栏来。瑞蚨祥看到这一点,所以就步步为营,使谦祥益无法插足。例如当谦祥益正想买大栅栏西头的地皮时,瑞蚨祥先下手为强,在该处开设了西号;谦祥益正想买中段的地基时,瑞蚨祥又先走一步,开了皮店;并把车场也买了下来盖起了西栈。以后开设的茶店,目的也是用来堵谦祥益的扩张。

东鸿记茶庄茶叶罐上的广告语。(作者自藏)

图片东鸿记茶庄全英文价目表。(作者自藏)

02、鸿记茶店成往事

那时候的前门大街一带,可谓是茶庄林立。像森泰、永安、庆林春、张一元等,都是东鸿记的竞争对手。为了竞争,东鸿记运用独家的熏制技术,让顾客还没走到茶叶铺,老远就能闻到茶香。那不但是茶的清香,更有花的甜香。谁要是打门口一过,就能舌底生津。真可以说比广告招牌都管用呢。

值得一提的是,东鸿记茶庄的广告做得格外文雅。本文作者收藏有一只民国时期东鸿记茶庄铁皮贴纸茶叶罐,其正面有着这样一段广告语:

“盖闻茶之为物也,云蒸霞蔚得宇宙之精华,玉垒金沙挹山川之灵秀。烹鹤岭之雪芽,汤泛竹叶。瀹蒙顶之云英,香浮乳花。一瓯资舌,宿酒顿解。三盌啜罢,齿颊余香。诵东坡之诗,鼎鸣松雨。读玉川之句,腋生清风。古之文人韵士,莫不嗜此。诚以茶性清洁,有悦志怡神之功,涤烦醒睡之益。近世以来,茶乃大备。本庄业此有年,于焙制之决颇有心得。非敢自诩出色,而货精味美差堪自信。世有陆卢之癖者,当以先尝为快。”

一份广告,愣是看不出丝毫铜臭味。反而引经据典,并请书法家抄写,处处透着文雅。这样文绉绉的遣词用句,可绝不是为了打动贩夫走卒,而旨在吸引社会上流人士。另外笔者的收藏中,还有一份东鸿记茶庄全英文价目表。由此可见,当时东鸿记的客户人群已经扩展到了旅居北京的外国人当中。

一方面,有瑞蚨祥的资本为后盾。另一方面,孟家又是经营茶叶的行家里手。因此,东西鸿记两家茶店的生意蒸蒸日上。据《北平市茶叶同业公会职员表》记录,东鸿记用工多达30人,西鸿记用工为28人。这样的经营规模,在北京百余家茶庄中无出其右。因此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瑞蚨祥旗下的东鸿记是老北京最大的茶庄。

1952年茶柜亏损业不抵债,于11月间停止营业,资方想遣散职工,又怕遭到公会反对,遂提出五柜大合并,拟利用合并后职工内部矛盾分化职工。情况反映到上级公会,当即指示瑞蚨祥基层公会在职工中进行集体主义教育,取得全体职工同意,通过劳资协商会议向资方进行说理斗争,由资方保证不解雇职工,遂于1953年3月间实行五柜合并。

五柜合并后,改编企业组织形式,由独资改为合伙,统一领导。原瑞蚨祥东号改为北京总店,原西鸿记(即西号)改为第一门市部,原鸿记皮货店改为第二门市部。三号皆经营布呢绒皮货业务,全部资产归总店统一登记,会计、货物由总店统一掌握,人事统一调配(包括资方劳方)。东鸿记、西鸿记两茶店歇业,人员合并到三号,房屋出售作为投资,加速资金周转。自此,东西鸿记茶庄正式退出历史舞台。

东西鸿记的故事,也就成为老北京茶业史上的一段传奇往事了。

编辑:晓林

来源:北京晚报、北京茶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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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史篇 | 张应龙:略论近代中俄茶叶贸易

内容提要:在近代中西茶叶贸易中,中俄茶叶贸易具有鲜明的特色。中俄茶叶贸易主要通过陆路进行,以第二次鸦片战争为界,恰克图和汉口分别成为两国茶叶贸易的中心。俄国从中国进口的茶叶主要是砖茶和红茶,是唯一在中国设厂加工砖茶的国家,从而建立了对茶叶加工和茶叶贸易的全面控制。到19世纪末,中俄茶叶贸易在中西茶叶贸易中占据了最重要的地位。

关键词:近代中俄茶叶贸易恰克图汉口

作者:张应龙,暨南大学华侨华人研究院教授。

广东十三行

当茶叶飘洋过海进入欧洲的时候,从中国北部入俄国的陆上茶叶贸易也逐渐发展。海上茶叶贸易以广州为中心,陆上茶叶贸易以恰克图为中心,广州与恰克图成为鸦片战争前中国外销茶南北两大门户,中国茶叶通过海路和陆路这两条动脉源源不断地输向外部世界。

万里茶路

虽然古代兴盛的西北茶马贸易在清代前期渐趋衰亡,但饮茶习俗早已深深扎根于西北诸民族的生活之中。“塞外不用银线,专喜黑茶蓝青梭布,往往牵牛羊马驼来交易,宜多带以为盘缠”。茶叶不但是商品,而且还是交易的价值尺度。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交往的扩大,饮茶习俗从中国西北地区向更西更北地方传播。1638年,奥利维(Olearius)发现波斯人喝的茶叶是通过乌兹别克(Uzbak)商人从中国贩运来的。中俄两国陆地接壤,受中国饮茶习俗的影响也是自然之事。根据有关材料,1616年哥萨克什长彼得罗夫在卡尔梅克汗尝到茶叶这种“无以名状的叶子”。1640年俄使瓦西里·斯达尔科夫(VasiliStarkaff)从卡尔梅克汗带回200袋茶叶(每袋重三俄磅),被称为茶叶首次入俄。

直至18世纪以前,中俄茶叶贸易处于非经常化的初始阶段。与同时代海上茶叶贸易发展水平相比,中俄陆路茶叶贸易显得较为迟缓些。所不同的是,中俄两国官方交往比其它欧洲国家更加密切,茶叶时常被用于招待俄国使臣和作为清廷馈赠俄国的礼品。1658年俄使阿勃林收到的清廷礼物中,有茶叶十普特。1676年,在清廷给俄使斯帕法里的礼物清单中,有送给俄皇的茶叶12箱,给他本人的茶叶2箱,另有4箱茶叶给俄国贵族。但在这个时候,茶叶还不是俄国人追求的商品,所以阿勃林在北京时就将十普特茶叶全部卖掉,换成红蓝宝石。虽然如此,在17世纪后期,在托波尔斯克市场已有少量茶叶上市,而在莫斯科,1674年茶叶每磅售价达30戈比。  

《尼布楚条约》:满清开国前的重大外交胜利

1689年,中俄签订《尼布楚条约》,此后俄国经常派庞大的商队来北京贸易。在商队贸易中,俄国商人也采办一些茶叶回国,但数量不多。直至恰克图开市时,俄国商队在北京购买的茶叶只250担。

恰克图条约

1727年中俄签订《恰克图条约》,次年恰克图正式开市。“恰克图名初不著,以互市故,始大显”。开市初期,恰克图贸易受北京商队贸易的影响还不很活跃,到18世纪40年代后才有起色。1755年俄国停止派商队到北京贸易后,中俄贸易便集中到恰克图。至此,“百货云集,市肆喧闹,恰克图遂成漠北繁富之区”。

俄国的饮茶在18世纪已很盛行。1764年俄国六等文官米勒在一篇报告中写道:“茶在对华贸易中是必不可少的商品,因为我们已经习惯喝中国茶,很难戒掉。中国茶往往比从海外进口的茶要好些,也便宜些。只是希望能从中国向外国转售得更多些”。米勒这段话基本概括了茶叶对俄国的作用和意义,它反映出饮茶是“很难戒掉”的生活一部分。从陆路输入茶叶之所以比欧洲转来的强,“因陆路所历风霜,故其茶叶反佳,非自海船经过南海暑热致茶味亦减”。同时,直接进口比从欧洲转买要便宜得多,有更大的商业利润。以18世纪80年代为例,直接进口的茶叶每普特11卢布,而从欧洲转售来的茶叶每普特高值52卢布。俄国进口的茶叶不仅用于本国消费,而且还向波兰等东欧国家出口,从中获取更多的利润。因此,茶叶自然是俄国“必不可少的商品”,而更多进口茶叶也是俄国的“希望”。

18世纪中俄茶叶贸易有较大的发展,在18世纪前半期,每年输入俄国的茶叶不过1万普特,到18世纪末便增加至每年56,000普特,增长5—6倍。恰克图茶叶贸易发展很快。1750年,经恰克图入俄的砖茶7,000普特,白毫茶6,000普特,从1762年至1785年,每年从恰克图输入俄国的白毫茶是8,000普特,红茶4,000普特,绿茶400普特,砖茶17,000普特,其它茶叶100普特,合共近3万普特,约占俄国进口中国货物总值15%。在恰克图互市中,由于俄国经常挑衅滋事,清朝多次下令关闭互市贸易,其中以1785-1792年这次闭市时间最长。俄国商务部于1788年3月写的一份报告沮丧地承认,这次闭市“不但毁坏西伯利亚的商业而且损害俄国所有的商业”。俄国被迫高价向欧洲列强购买茶叶,结果导致卢布汇率的削弱。1792年中俄订立《恰克图市约》,之后,恰克图茶叶贸易得到较快的发展。1792年茶叶贸易量是24,568普特,到1798年增加到46,977普特,1799年是52,313普特,1800年达69,850普特(参见上表)。俄国进口的茶叶主要分为砖茶、绿茶和白毫茶。西伯利亚人比较喜欢砖茶,哈萨克人、吉尔吉斯人、卡尔梅克人比较喜欢绿茶,白毫茶则在全俄都有销售,价格较贵。“茶渐渐成了每一个俄国家庭必备的饮料”。

19世纪前半期是恰克图贸易的繁荣时期,茶叶成为最大宗贸易商品。茶叶贸易在中俄贸易中所占的比例,在1802—1810年是42.3%,1812—1820年上升到74.3%,1821—1830年占88.5%,1831—1840年占93.6%,1841—1850年更是高达94.9%。在19世纪40年代,俄国经恰克图进口的中国茶叶有三分之二是白毫茶,三分之一是砖茶。白毫茶主要行销中央俄罗斯地区和西伯利亚各大城市,砖茶主要行销中亚和西伯利亚农业区。饮茶不但在俄罗斯得到普及,而且在恰克图的贸易中茶叶贸易已到了绝对重要的地步,所谓恰克图贸易实际也就是茶叶贸易。

福鼎白毫银针

20世纪初的中俄边境口岸重镇恰克图,可见其市集之繁华

恰克图是中俄陆路茶叶贸易的中心。恰克图互市场所分二部分,在俄国境内称恰克图,在中国境内称买卖城。二城相距一百四十码,中间立有分界标柱。恰克图为正方形,设三门,内有教堂、官衙、税局、兵营、货栈、房舍,用木筑成。买卖城成矩形,设四门,十字街道横贯城中,18世纪末有房舍200余间,人口1,200人。

今恰克图全貌

恰克图老照片

清朝对买卖城的贸易活动采取类似广州公行制度的管理方式。“商集分设八行,选商良善殷实者为首,与众商会同估定货价。该司官按各商到集日期先后,令以次交易”。而在俄方恰克图,俄国命“萨那特衙门咭那喇尔监察,与俄商划一价格”。中俄双方的商人欲买对方货物须进入对方市场才可交易,即中国商人需进入恰克图,而俄商须来买卖城。互市活动在严冬季节,时间为每年“十一月开卡,来年二月闭卡”。

整装待发的骆驼商队

清朝理藩院统辖中国商民在买卖城的活动,中国商民须持有理藩院发的院票方能前往贸易。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清朝规定:“凡各商到库伦恰克图者,皆给以理藩院院票。由直隶出口者,在察哈尔都统或多伦诺尔同知衙门领票。由山西出口者,在绥远城将军衙门领票。以该商姓名货物及所往之地、起程之期,书单粘合院票,给与其已至所往之处。又欲他往者,许呈明该处将军大臣札萨克改给执照。其各商领票后至库伦者,由库伦办事大臣理藩院司官稽查。至恰克图者,出卡伦时由卡伦上会哨之札萨克稽查。至商集由恰克图理藩院司官稽查。凡票商,令以现银现货交易,定限一年催回,不准藉索欠为名,滞留各部落,取妻立产,不准取蒙古名字。无票者,即属私商,查出照例治罪逐回,货物一半入官”。理藩院颁发的茶票与户部颁发的茶引性质相同,都是专卖的形式,只是颁发机关和行销对象不同而已。

工人将采摘的茶叶进行烘焙

工人将制好的茶砖进行打包

但是,院票制度日久生弊。清朝一向允许持有茶引的商人到西北边地卖茶,“至行销口外蒙古地方茶引,过关截角,至崇文门又复截去中间,给商随茶出口”。到边地卖茶的商人为谋厚利,不免出境私自贸易。地方官员贪图私利,也让商人以茶引代院票,从而破坏院票制度的执行。因此,嘉庆四年(1799年),清朝订立章程,规定“未及支领部票,由别衙门支领路引为凭贸易,一经查出,照无部票例治罪”。

行进在大漠中的运茶驼队

“彼以皮来,我以茶往”是中俄贸易的形象概括。到恰克图贸易的中国商民大都是著名的晋商。“其内地商民至恰克图贸易者,强半皆山西人,由张家口贩运烟、茶、缎、布、杂货前往,易换各种皮张、毡片等物”。中国茶商“向由张理厅开造请领茶票姓名字号,前经理藩院领取印票来口”。茶商领票出茶,除“交纳正税之外,到恰克图后,复交票规每张五十两”。按清朝的规定,每张茶票的准运量如按茶箱计算,每张茶三百箱。以武夷茶为例,“每茶一匝(箱),榖中国库平五十五斤,连包计算共榖八十斤”。如按骆驼计算,“每票一张,行商驮货以二百驼为率”,“每驼一只驮载茶斤,总以二百五十斤以下”。1850年,清朝发给茶商的茶票是268张,1851年至1855年在张家口的60家大茶商每年出票4至5百张。茶叶贸易无疑被大茶商所把持,在乾隆时,领有茶票的山西大茶商约60余家,依附的小茶商约80余家,未能取得茶票的小商只好附搭票商出口贸易,他们被称为“朋票”或“朋户”。到19世纪中期,张家口依然是60余家大茶商的天下,加上小商家,“有西帮茶商百余家”。而在买卖城,19世纪中期有商户100家,其中90家有铺面,但只有37家与俄商做批发生意,其余都是小商。

输往俄国的茶叶大都来自福建。据衷干《茶市杂咏》所述,“清初茶叶均由西客经营,由江西转河南运销关外。西客者,山西商人也。每家资本约二三十万至百万。货物往还,络绎不绝。首春客至,由行东至河口欢迎,到地将款及所购茶叶单点交行东,恣所为不问。茶事毕,始结算别去”。福建茶叶输俄的历史,直至太平天国起义后因茶道梗塞,茶商改用两湖茶取代福建茶才有所改变。

太平天国起义

毛皮是俄国在恰克图换取中国茶叶的主要商品。俄国政府起初禁止私商贩卖毛皮,1762年始解禁。到1792年时,恰克图已形成六大商帮,即莫斯科帮、土拉帮、阿尔扎马斯克和伏洛格达帮、托波尔斯克帮、伊尔库茨克帮、喀山帮。俄美公司在恰克图也占有很重要的位置,它起初委托他人代理在恰克图的事务,1799年俄美公司正式成立后,遂派董事驻扎恰克图。俄国的毛皮来自北美、西伯利亚等地。仅俄美公司在1797年至1842年从北美等地掠夺来的各种毛皮达2453426张。这些毛皮除部分卖给美国人转至广州出售和部分送至莫斯科外,大部分被运至恰克图互市。

在皮茶互市中,俄商施展浑身解数,拼命压低交换的比价,以获取巨额商业利润。伊尔库茨克总督在1794年11月给女皇的报告中就盛赞俄美公司祖师爷格里戈里·伊万诺维奇·舍利霍夫(GrigoriiIvanovichShelikhov)在这一方面的“贡献”和“支持”。俄美公司利用手中掌握大量皮货,欺行霸市,抬高价格。在18世纪末的恰克图,一张海豹皮卖5卢布。一张海獭皮价值近100卢布,一张银狐皮值20卢布。到19世纪初,俄美公司通常用一张海獭皮换2箱茶叶或4匹土布,10张海豹皮换1箱茶叶。一张海獭皮换茶叶可赚110—124卢布,l张海豹皮换茶叶可赚5卢布13戈比至7卢布20戈比。俄美公司将换来的茶叶输往下诺弗哥罗德市场和莫斯科,售卖后扣除各种费用、运费、税收,一箱茶叶获利150—180卢布。到19世纪50年代,当毛皮已是销路不畅时,俄商在恰克图出售毛皮仍可获得暴利200%-300%。

清末运茶的“鸡公车”队伍

根据藏于列宁格勒档案馆一份写于十八世纪末的文件,“中国人带来的[商品]……,以及数量可观的绿茶。这种茶叶的质量远远胜过欧洲经过长途航海收到的茶叶,因此俄国人不得不以高达每斤二十法郎的价格收购,而他们转售时的价格很少超过十五或二十法郎。为了补这项损失,他们从不错过机会抬高皮货的价格,这几乎是他们唯一能为中国人提供的货物。不过政府在这个花招中比商人得到更多:俄国政府对每笔交易抽取百分之二十五的税”。

旧时万里茶道上的商人和“川”字青砖茶

茶叶贸易是俄国一大利源,俄国对进口茶叶采取高关税政策,税率达75%。单俄美公司1821—1841年间在恰克图缴纳茶叶关税达2365340卢布61戈比,占同期俄美公司总收入的61%。从1842—1849年俄美公司年均售茶6700箱,获利很多。另据披露,1839年俄商在恰克图用700万元买下的茶叶,一运至下诺弗哥罗德市场出售,便可卖到1800万元,得利一倍半。与这种巨利相联系必然是茶价高昂。以1830年为例,每磅花茶在伦敦的售价是4先令9便士到5先令3便士,而在圣彼得堡是7先令3.5便士到11先令11便士,差价达一倍。俄国茶市的厚利,引起欧洲其它国家眼红,他们以走私的方法向俄国西部和黑海沿岸贩卖茶叶。

俄国的毛皮贸易在19世纪30年代已趋疲软,俄国代之以毛呢和棉织品来交换茶叶。至50年代初,毛呢及棉织品已占俄国出口货65%,而毛皮只占27%。俄国向中国推销的毛呢和棉织品都属亏本经营,中国商人也不喜欢,因为销售呆滞。但俄国从茶叶贸易利润中补回这方面的损失,从而促进本国工业发展。“很显然,俄国对华出口贸易的利润以及俄国毛呢在中国市场上与英国及其它国家竞争的能力,完全依赖于茶叶的销售”。

尽管俄国从恰克图互市中捞到最大的商业利益,但这并不能满足其日益膨胀的胃口。俄国老早渴望能到中国沿海港口贸易,还在1787年4月,舍列霍夫向西伯利亚总督进言,要求派几只“挂某种合适的旗帜”的船到中国海港。1805年,俄美公司的涅瓦号和希望号终于驶进广州,并买走了2105箱茶叶。由于清政府的禁止,加上俄国也尚未具备强行打开中国沿海门户的能力,因此俄国到中国沿海口岸贸易的梦想迟迟未能实现。鸦片战争后,俄国人混水摸鱼,俄船多次驶至上海买茶。但对俄国来说,陆路贸易利益更大。1851年,俄国迫使清朝签订《伊犁塔台条约》,取得在这两个地方免税自由贸易的特权。次年,通过伊犁、塔台入俄的茶叶已有660000磅。伊犁、塔台成为陆路茶叶贸易又一重镇。到1858年,俄国强迫清朝签订《天津条约》,从此,俄国越过边界深入中国内地茶区买茶,以恰克图互市为特征的早期中俄茶叶贸易时代宣告结束。

1851-1860年中俄茶叶贸易统计

第二次鸦片战争后,中国被迫开放更多的通商口岸,中国对外茶叶贸易的格局因此发生重大的变化。位于长江腹地的汉口在1862年开埠后茶叶出口便显出蓬勃发展的势头。汉口茶叶或顺江而下至上海出口欧美市场,或经上海至天津改用陆路入蒙古和俄国,或溯汉水经樊城至大同入蒙古和西伯利亚,或南下达广州出洋。1861年汉口出口茶叶8万担,次年增至216351担,1870年达369166担。进入70年代,汉口年均输出茶叶50万担,到80年代更是达到60-70万担。汉口的突出特征,便是它是中国红茶和砖茶出口中心和中俄茶叶贸易的中心,中国80%的红茶和90%的砖茶是从汉口输出的。汉口从80年代末后便成为中国最大的茶叶输出港。

汉口俄商新泰大楼是俄商新泰砖茶厂的办公大楼,初建于1874。

英俄是汉口茶市最大的主顾。英国最先进入汉口,而俄国也于1863年在汉口设立顺丰洋行(S.W.Litvinoff&Co,)。英俄两国为控制汉口茶市进行激烈的竞争。俄国除通过中间商购买茶叶外,还直接到茶区设点收购,当茶叶还在树上时便从茶农手中买下。俄商在汉口常常出好价抢购质优的头春茶,英商起初与俄商竞争,终因无利可图而退出,转向质次价廉的二、三春茶。从总体上看,英国从汉口运走的茶叶多过俄国,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19世纪80年末。随着英属殖民地印度和锡兰茶业的发展,英国逐步退出中国市场,汉口茶市便成俄国一统天下。除英俄之外,其他国家在汉口茶市上微不足道,德国虽然也从汉口进口茶叶,但它是通过英国采购的。俄国从汉口输出的茶叶有红茶和砖茶,当中国外销茶在19世纪80年代未逐趋衰落时,汉口因中俄茶叶贸易而一枝独秀,因此中俄茶叶贸易对汉口茶市具有特殊的意义。

1863年,俄国商人在汉口设立顺丰砖茶厂,以手工制砖茶。到1865年,俄国商人在汉口一带共有三个砖茶厂。1873年,砖茶厂开始使用蒸汽机生产砖茶

中俄茶叶贸易在19世纪60年代以前主要在恰克图进行,60年代开始便转以汉口为中心。俄国政府大力扶持在汉口的俄商,对从汉口输入的茶叶予以税收上的扶持。虽然1861年俄国为解决俄国欧洲边境的走私茶问题开放这段边境的茶叶贸易,但在1862年将设在恰克图的税卡迁至伊尔库茨克,并对贝加尔湖以东西伯利亚地区免征茶叶税,从而刺激陆路茶叶贸易的发展。1864年俄国又宣布禁止从欧洲边境地区进口茶叶,以保护陆路茶叶贸易。俄国政府还向清政府施加压力,迫使清政府从1866年4月15日起免除俄国经天津转口缴纳的子口半税,此举使华商在中俄茶叶贸易中更处于劣势,而俄商的地位则进一步得到加强。俄商进入汉口后,一方面在茶区设立行口收购茶叶,排挤广东茶商,一方面建立茶叶加工厂自行制造砖茶,从而形成对茶叶贸易过程的全面控制,结果,“俄国人彻底地改变了茶叶贸易的结构”。

1863年间,俄国派俄商李特维洛夫来华投资,在羊楼洞兴办了“顺丰砖茶厂”,开创了中国近代第一个茶厂。

从汉口至俄国的茶路有三条。一条是汉口-樊城-大同-归化-蒙古;一条是汉口-天津-张家口-恰克图-西伯利亚;一条是汉口-敖德萨。第一条是传统运茶路线,第二条是汉口开埠后新辟的,习惯上将这二条路线称为陆路。汉口至敖德萨的海路是19世纪70年代才开通,1800年后俄国义勇舰队(RussianVolunteerFleet)经常川行敖德萨至汉口之间,汉口的小京砖茶全部由其运到俄国,而俄商阜昌洋行(Molchanoff,Pechatnoff&Co.)则充当其总经纪。此外,还有汉口至海参崴的海路,创于1873年,次年使停止。

在这几条运茶路线中,陆路是中俄茶叶贸易主干线。从1871-1880年,陆路茶叶贸易年均20.6万担,而海路年均2.6万担。1881年-1890年,陆路平均36万担,海路平均9.8万担,直至1890年,敖德萨海路的运茶量才首次超过陆路。在陆路贸易中,汉口樊城道在70年代后便衰落下去。以樊城道有海关统计的1871年为例,是年经此线运贩的茶叶是202185担,而天津道是100223担。1875年樊城道贩运量降为147019担,天津道增至197796担,樊城道至1879年起也被敖德萨海路所超过。在樊城道上贩运茶叶的是中国商人,它的衰落是俄国对华经济侵略的结果。天津道是中俄茶叶贸易大动脉,自1866年免除子口半税之后天津道的发展很快。天津道采用水路联运,从汉口至天津用船运载,从天津入俄用驼队,天津至恰克图的运费每筐砖茶3至3.7银两。俄国乌拉尔山下的伊尔比特(Irbit)大市场每年2月举行交易会,汉口茶必须尽早运出才能赶得上,否则就得等待来年。汉口茶一到天津,俄商首先将红茶运走,然后才运砖茶。正因赶时间,俄商才在汉口拼命抢购头春茶。天津由于这条运茶道的兴旺而成为中俄茶叶贸易最重要的中转站。

俄国所进口的茶叶主要是砖茶和红茶。1871年俄国进口的砖茶是83695担,红茶31698担,1880年砖茶340826担,红茶124135担,1890年砖茶307433担,红茶282919担。砖茶比红茶重要得多,而中国的砖茶几乎全部出口到俄国。

砖茶是17世纪末才开始行销西伯利亚。用工夫红茶做的砖茶销往西伯利亚和土耳其斯坦,用较粗的绿茶和茶梗做的砖茶销往蒙古和俄国的喀山及阿斯特拉罕(Astrakham)。1863年俄国顺丰洋行在汉口附近茶区设砖茶厂制造砖茶,1866年俄国新泰洋行(TokmakoffCo.)也在茶区设厂。俄国控制砖茶制造的步伐很快,1865年时经天津入恰克图的砖茶有一半是俄商制造的,到1866年则全部都是俄商制造了。

1866年俄商开设的砖茶厂增至3家,这些砖茶厂均设在汉口附近的崇阳、羊楼峒,它们沿用中国传统手工制作方法。1869年俄商从汉口运走的砖茶达73758担。随着砖茶贸易的扩大,手工生产已不能满足俄国的胃口,从19世纪70年代中期开始,俄商着手建立以蒸气机为动力的机器砖茶厂。

约1874-1875年,俄国在汉口租界内建立2家机器砖茶厂,次年又在租界外筹建第3家。俄商开始将设在茶区的砖茶厂转移至汉口,并以机器制作代替手工制作,每家机器砖茶厂的投资在100至200万元之间。但机器制作比手工制作优越,手工压机每天出茶砖60筐,废品率20%,而机器生产每天出砖茶80筐,废品率只有5%,每筐生产成本比手工省银一两,即每天可省80两。故19世纪80年代后,机器生产完全取代了手工生产。1893年俄国又新建一间机器砖茶厂。

汉口最著名的俄国机器砖茶厂有顺丰、新泰、阜昌三家。顺丰创办最早,年产砖茶150000筐,雇佣工人800-900人,日夜开工。阜昌规模最大,雇有工人约2000人。汉口4家俄国工厂共有15架砖茶压机,7架茶饼压机,日产砖茶180担,茶饼26担。在19世纪90年代10年间,俄商从汉口输出的砖茶总值26415574两。

福州俄商砖茶厂旧址

俄商还将砖茶制造扩张至福州和九江。1872年新泰洋行首先在福州开设第一家砖茶厂,接着在1873年和1874年分别在建宁和西芹创办2家砖茶厂。到1876年,新泰、阜昌等三家洋行在福州的南台(3家)、建宁的南雅口(2家)、太平(1家)、三门(1家)、延平的西芹(2家)等地共开了9家砖茶厂,出产砖茶53624担,俄国在福建的砖茶厂规模比汉口小,而且其扩张活动受到当地人民的反对。随着福州茶叶贸易在19世纪80年代末逐趋衰落,俄商在福建的砖茶厂也陆续歇业。在九江,新泰率先于1875年建立砖茶厂,几年后顺丰也在九江开厂。这两家砖茶厂产量约23000担。俄商在九江建厂的结果使九江砖茶出口大量增加,1882-1891年九江出口砖茶259268担,1892-1901年增至342760担。九江成为另一砖茶制造中心。

除了控制茶叶贸易和建立茶叶加工厂之外,俄国还逐步侵蚀中国的传统茶叶市场。1862年俄国与清朝签订《中俄陆路通商章程》,使俄商拥有在中俄边境百里内“均不纳税”的特权,蒙古成为俄国“小本营生”的自由贸易区。同时,俄商运砖茶回国,每担只纳税银六钱,约等于一般茶税的四分之一。1869年,俄国又迫使清朝签订《修订陆路通商章程》,取消原来只准“小本营生”的俄商在蒙古自由贸易的限制。蒙古这块市场逐步落入俄商手中,导致华商“生计日穷,渐行萧索”。19世纪70年代后,俄国加快侵略新疆的步伐,出兵占领伊犁达10年之久。1881年,俄国通过《改订条约》和《改订陆路通商章程》,将新疆变成俄商贸易免税区。俄商深感茶叶贸易的条件“很不错”。与华商受到清朝政府茶叶专卖政策的控制和沉重苛捐杂税的情况相比,俄商在“就地做茶叶生意”方面“有较多的自由”。到1906年《俄商借道伊塔运茶出口章程》签订后,“俄商贩运华茶在伊塔境内洒卖,此外影射偷运者,更不知凡几。私茶充斥,销场疲滞”。

俄国对中国外销茶的扩张和控制是鸦片战争后外国资本主义控制中国茶业的一个典型。俄国除了没有在中国划地种茶之外,对中俄茶叶贸易中的茶叶加工和贸易均建立全面的控制。在俄国的打击排挤下,原来从事中俄茶叶贸易的中国商人衰落下去,而中国边疆茶叶市场也被俄商所占领。

中俄茶叶贸易到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后发生重大的变化,战火纷飞造成的社会动乱使贸易活动难以为继,中俄茶叶贸易立刻落入低谷,而原来在中国设立的砖茶厂也歇业。1916年中国出口俄国的茶叶有634,999担,但在1918年便减为57,907担,到1920年只有6,995担。直到20世纪20年代中期以后,中俄茶叶才有新的发展。

文章来源:李庆新主编:《学海扬帆一甲子——广东省社会科学院历史与孙中山研究所成立六十周年纪念文集》,北京:科学出版社,201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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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马连道:从全国第二大茶叶市场,到国际茶文化交流中心

皇城根儿下的胡同里,一光膀子的大爷坐在树荫下,左手拿着大蒲扇,右手端一搪瓷缸,里面泡着刚从马连道买回来的茉莉花茶,时不时闷上一大口,再“啐”地一声,把不小心喝嘴里的茶渣吐出来....

在走访北京马连道茶市的那几天,我时不时会构想起这样一幅颇有年代感的画面,实际上今日的京城已很难再有这样的风景,茶叶交易量已做到全国第二的马连道,也早已不是花茶的天下,而是各种茶类百花齐放的大观园。

走在这里的街道上,各大茶类一应俱全,大益、中茶、陈升号、勐库戎氏等普洱茶招牌时不时映入眼帘,各色茶馆、茶道、茶具店也散落各处,环境宽敞,气氛静逸,丝毫和之前走访过的各地茶城没什么区别。

只是,街边标识上的中英文对照似乎多了些,在茶城偶遇外国人的频率高了些,而这些细节,恰恰揭示了马连道当今的转型现状——从全国交易规模第二大茶叶批发市场,到首都的茶文化客厅,中国的国际茶文化交流中心。


老北京与茉莉花茶

要说老北京人爱喝什么茶,那一定非茉莉花茶莫属,在那个茶叶还属于稀罕物件的年代,茉莉花茶也是那种平常都舍不得喝,只有逢年过节或招待客人时,才舍得往杯子里放一点的好东西,

而偏爱茉莉花茶的原因,则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就爱这股花香气的,有人说是当年的北京城几乎就只有这一种茶,没得挑没得选,有人说是因为这茶量大管饱,便宜实惠的。

在众多说法中,有一种说法的认可度比较高,那就是过去还没有南水北调和水库供水时,主要靠打井吃水,而北京地下水的水质非常硬,每次煮出来的白开水都能沉淀出一层厚厚的水垢,这种水很不适合用来冲泡名优绿茶,只有用香气浓郁的茉莉花茶,才能盖住茶汤的盐碱味。

而不管是什么原因,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茉莉花茶是北京人喝茶时绝对的消费主力,甚至一度占到了北京的茶类消费量的9成以上。直到今天,花茶类虽仍牢牢占据北京茶叶销量的冠军,但其当年一统天下的局面已不复存在,如今北京早已成为各大茶类,品牌茶企的必争之地,自然不会缺了各色茶类供应,其中最耀眼的那颗明珠,莫过于北京马连道茶叶市场。

马连道茶叶市场位于北京西三环,其发展历程与芳村茶市较为相似,起初都是一片不起眼的城郊土路,因为道路两旁每年春夏都会开满马莲花,因而得名“马连道”,在建国至90年代以前,这里没有茶叶,只有一个广安火车货运站,和一片由简易房屋和泥泞道路构成的棚户区。

1984年6月,为响应国家改革开放的号召,国务院批准了商业部《关于调整茶叶购销政策及改革流通体制意见的报告》,文件规定“除边销茶继续实行派购,内销茶和出口茶彻底放开,实行议购议销”,意味着国家逐渐放开了茶叶生产的自主经营权。

在这样的背景下,1988年中茶司北京分公司茶叶加工厂更名为北京茶叶总公司(以下简称京茶司),肩负其市场经济下茶叶销售的重任,此时北京还少有南方产的茶类,于是一些闽商便来到京茶司推销茶叶,有些卖不出去的品种也不好再千里迢迢地带回去,就在附近支个路边摊就地便宜兜售,马连道茶叶市场就是这样慢慢发展起来的。


北京马连道茶市的成型

1997年,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深化,各地的茶叶自营出口权终于彻底放开了,各类民营茶厂如雨后春笋般出现,茶产业快速发展,作为茶叶消费的重要指标之一,专业茶城数量也开始剧增,而已经聚拢起人气的马连道,自然成了茶城落址的理想之地。

从1998年到2000年,北京第一家茶叶专业批发市场“京马茶城”、以江浙茶类为主的“京闽茶城”,当时北京规模最大的马连道茶城先后开业,在首都效应和规模效应下,马连道茶市的蛋糕越做越大,不仅京津冀辐射圈里的人都来这里买茶,全国各茶区的茶商也都往这里聚集。


在马连道走访市场时,陆离也听到了诸多以茶致富的故事,比如“有个给港台茶界提供茶具的南方商人来到马连道后,看到大家都在用玻璃罐头瓶或大搪瓷缸喝茶,一问才知道全国都没几家专业卖茶具的,于是便占据先机,专门搞茶具,后来发了大财”。

再比如“全国第一家做茶人服的”,“最早做茶叶电商的”,“专门做茶博馆文创事业的”,茶界知名品牌《品品香》、《满堂香》、《绿雪芽》等品牌,最早也是在马连道完成孵化后才逐渐走向全国的。

经过数十年的发展,如今的被誉为“京城茶叶第一街”、“中华茶业名牌街”的马连道茶叶市场,在300亩的占地范围内塞进了16座大小不一的茶城,三千多个茶店,共同创造出年均40亿的茶叶交易额,规模上位居全国第二,号称“南有芳村,北有马连道”。


那几年的马连道茶叶市场,就像茶类的一个练武台,率先登场的就是口感清香雅致,兰花韵味突出的铁观音,其一度将花茶的市场份额挤压至两成左右(2004年北京茶类销售中花茶占比降至62%,到2012年已降至24%),后来却因为新工艺而弄巧成拙,将在北茶叶市场拱手送人,而恢复了传统工艺的铁观音至今都尚未恢复元气。

那么,北京人是什么时候才认识普洱茶的呢?虽然普洱茶有着清朝贡茶的辉煌历史,但那是建立在其消脂解腻的功能性上,温饱不足的老百姓是无福消受的,而普洱茶真正进入北京大众视野,还要说普洱茶史以来最成功的那次营销活动——马帮进京。


马连道的茶之缘

2005年4月下旬,40余位身着民族服饰的马锅头、120多匹马组成了6支马队,从云南思茅市出发,途径蜀,陕等地区近百座县市,徒步跋涉4000多公里,穿越大半个中国,历时5个多月,最终与同行的市民一起浩浩荡荡进入京城。

到达北京后,策划方更是在人民大会堂举办了新闻发布会、拍卖会等近十场活动,在北京八大处公园和马连道茶缘茶城的展示区域,始终是人流不息,一夜之间,仿佛所有北京人都重新认识了普洱茶,马连道茶叶市场沿街的店铺旁也放上了普洱茶,这场成功的营销活动,也让名为“普洱茶都”的专业普洱茶城在马连道中心地段迅速落址。

然而,普洱茶都开业还没满一年,就遇到了2007年的普洱茶崩盘,在整个行业都遭受重创时,一座以销售普洱茶为主的茶城自然是无以为继,“普洱茶都”只坚持了一年多的时间就黯然退出了马连道,直到后来名山古树风潮兴起后,普洱茶才以崭新的面貌重新回归,如今也已在马连道站稳了脚跟。

不仅是茶类在马连道遇到过挫折,马连道茶叶市场也有隐忧与经营困难现象,比如几乎所有“一条街”式集中经营的茶城都会遇到的同质化竞争现象,随着市场增速的趋缓和茶商的不断入驻,供给大于需求使很多没有品牌的商家都打起了价格战,进一步加大了马连道茶市的运营压力。

而且,在电商、物流、移动支付这三板斧面前,传统的批发市场模式也显得力不从心,以前马连道茶市基本能覆盖整个华北地区,可随着移动互联网的不断发展,人们在家就可以下单购买茶叶,在本地的城市就有规模不小的茶城,这点对身在销区的马连道批发市场冲击尤为明显。

如果说以上还只是各地茶城都会面临的问题,那马连道还身负一个十分艰巨的任务——转型。毕竟北京近些年来在积极开展城市重新定位,疏散非首都功能,这就意味这马连道如今引以为傲的“全国第二大茶叶交易市场”的身份和规模优势,可能也保不住了。


茶城内的生意稍显冷清

那么,生机在哪里呢?其实马连道所在的西城区政府早就预料到了这个问题,决定将如今仍处于传统批发市场发展模式的马连道茶叶一条街,定位成首都其中一个以茶为核心的“文化客厅”,并逐渐发展成中国的国际茶文化和交流中心。

而马连道近些年来也确实在往这个方向努力,比如早在2016年就已建成的全国第二大茶叶博物馆——北京茶叶博物馆(第一是杭州的中国茶博物馆),再比如像中印青年茶会、中国精品茶叶品鉴大赛、马连道国际茶文化展等诸多世界性的茶文化活动。

在不远的未来,或许不会再有“北有马连道,南有芳村”的称呼,或许马连道里的茉莉花茶也会越来越少,甚至连批发市场的头衔都可能会丢掉,但这并不意味着马连道的逝去,而代表它已经完成了曾经的历史使命,祝愿马连道在国际茶文化中心的道路越走越好,成为中国茶的一大典范。

来源:陆离茶寮,信息贵在分享,如涉及版权问题请联系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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