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 中国普洱茶网 整体品牌升级,更名为「茶友网」

板山秋茶

找到约48条结果 (用时 0.007 秒)

芒市茶路Ⅱ:勐板土司的官寨古茶园

云与雾。从芒市到中山乡官寨,我们一路被延绵半月的雨水驱赶、追逐和挟持。

所见皆是稻香竹影的山水田园,在云雾的笼罩里,秀美宜人的样子。清晨再见芒市风景,清新隐逸,雨水的洗礼显得尤其重要。

极目四野,少有人迹,即使在稀疏簇居的道旁村落。一路奔驰,一切美在视界中闪现,一去不返,叹为观止。

本雅明在《驼背小人》中说道:“有时候远方唤起的渴望并非是陌生之地,而是一种回家的召唤。”故乡只有一个,然而一颗皈依之心却自由无羁,处处可以寻到来去。作为我修文的宗教,茶在冥冥之中一直轻声呼唤我的回归。

结伴而行的哲思和诗意,路途漫遥,道阻且长。油画,或者国画的意境反复呈现不同的剧幕,这就是寻访官寨古茶园之路。

官寨位于德宏东部古茶群落,也就是我们俗说的龙江东部板块,横槊于龙川江(龙江)和怒江之间。

又因横穿中部的芒市大河分为东西两片,属于高黎贡山尾部山脉。古茶树在怒江边上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分布“点”,即是芒市的中山乡。

在德宏本地人的访茶经验中,德宏古茶树最集中的地方就在东部古茶群落的中山乡。而勐板土司的官寨茶是德宏州最负盛名的普洱茶。

据当地村民介绍,官寨茶原本产自中山乡黄家寨的“官寨”。有史以来,中山乡有两个“官寨”,一是芒丙的老官寨,二是黄家寨的官寨。两处“官寨”都是历尽沧桑的茶史故地,见证了勐板土司蒋氏家族的兴亡史与蒋氏家族引种缅甸果敢的培茶史。

一波三折后终于抵达黄家寨官寨。我们直接来到官寨德凤茶厂的初制所,四处参观,初制所内设施完备,管理有序,棚内堆有两堆晒干的秋茶毛茶,香气四溢。

阴雨之下,天气湿冷,初制所的普昌平师傅端来火盆,送上核桃仁和蜂蜜。烧上一壶开水,边聊官寨古茶园情况,边品当地原产好茶。一饮复饮,汤色良佳,茶气充足,口感温润,甘滋漫肠,余味深长,美中不足的是工艺不够精良。

随后冒雨探访官寨古茶园,开始步入诗意的领地。

在这里,无论是小树还是古树,都以大叶种为主。在海拔1800余米的亚热带季风性雨林中,云雾之下的小树茶林密密层层像海浪般推开,其间杂生的古茶树亭亭玉立,有如帆影空远。一些茶树清水出芙蓉,道法自然,曼生于路旁。

细雨蒙蒙,那些招展、光亮、肥硕的叶片傲然而上,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空气中都满溢着清淡的茶香。不禁,一句“山深雨气足,秋来第一流”即景涌出,思绪飘然。

随雨水深入官寨古茶园腹地,苍郁翠绿间,一株株靓丽的古茶树相继现身。惊喜,震撼,浮想联翩。

站在最大古茶树之下,苍劲斑驳的筋骨如虬龙蜿蜒直上,陈苔老藓浸露而润,一眼望不尽的叶片发散浓密之雾,如同一个精通腹语术的老者缄口不言。超脱凡俗的盛气扑面而来,一种不枉此行的感慨油然而生。那久违的心动、敬畏,以及浑然天成的魅力令人陶醉、徜徉,久久不愿离去。

然而,古茶园更深处,令人心痛而不解的一幕浮现。一些古茶树刚刚被茶农的刀锋放倒在地,询问之下,才知这是茶农为方便采摘,对那些较高的古茶树进行台刈、矮化。此景此说,我震惊良久,随行皆言“可惜了”。

茶农随即解释,当地一贯如是。很多茶树已被反矮化几多次。这令我想起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勐腊县易武镇麻黑茶山那些被矮化的古茶树。细细观察之下,芒市官寨的古茶园和易武麻黑的古茶园相似之处甚多。

除了自然环境、茶树台刈等相同特征之外,两地的古树茶都有悠久的历史文化底蕴。作为一种特有的饮食经验,中国人素来讲究追根溯源,茶的品质与其历史文化发源息息相关。在这点上,官寨茶同样不输麻黑。

没有被台刈的古树

官寨茶在历史上是勐板土司的“官茶”,据史料记载,蒋思孝为官寨茶蒋氏“勐板世系”的始祖。

明朝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蒋思孝任勐板地方土千长,蒋氏在勐板世袭土司十五任。曾有尖山、芒丙大梁子老官寨、黄家寨官寨三个土司府。

1932年,蒋氏第十四任勐板土司蒋家俊夫妇,在原有茶林的基础上,又从缅甸果敢地区向官寨引进新茶种,为官寨茶的发展奠定了历史基础。除原有茶林的一百年以上古树茶外,官寨新茶种引进史至今尚不足百年。

作为“德宏味”的代表性普洱茶作品,官寨古树茶茶汤色饱满、清爽润喉、舌下留甘、甘苦相济、芳香味长,与历史巨变中的蒋氏家族兴亡史如出一味。绝佳的自然生态赋予了官寨茶清润、香甜的特质,而荡气回肠的历史为官寨茶增添了质朴深厚、源远流长的文化底蕴,形成官寨茶魅力无比的“德宏茶韵”,也就是我所提出的德宏味。这样一段历史,不妨像品官寨茶一样去体味。

天公不作美,雨水愈下愈大,我们从茶园绕回初制所,继续品茶论道。

看到初制所里一些刚刚采摘的鲜叶,我给普昌平师傅示范了鲜叶杀青翻炒手段,讲解并提出一些意见和建议。随即落实了再请易武镇古六大茶山炒茶大师傅朱家兄弟前来此地教授古法与传统工艺诸事。

随后,我们匆匆离开,继续前往黑河老坡。

海德格尔说:“一朵花的美丽在于它曾经凋谢过”,官寨茶的历史何尝不是。历史总在轮回中前行,“温故而知新”的经验告诉我们,短暂的消沉不代表永恒的衰落。在饮茶更加追求生态健康的今天,芒市官寨古树茶的复兴指日可待。

鸿爪从头细细看。穿行在西南中国的绿色密林里,湿重的云雾将浓得无法化开的茶香浸入我们心脾,为我们打上深深的烙印。聚散,生灭,无数曾经让人念念不忘的茶味宛如一颦一笑,就在古老茶林中随风而逝。我怀念参天古木的岁月往昔,似乎看到茶人先民们艰辛劳作且苦尽甘来的一幕一幕。我坚信自己有责任把过去的辉煌一一唤醒。

2018.10.15

芒市茶路系列(点击阅读)

芒市茶路Ⅰ:德宏味将是下一个传奇

喝茶的过程

对于茶,我是情有独钟的。之前,我对其有很多的比喻,但都过于牵强,或者说是不够贴切。后来,我想到一个词,这个词我认为比较契合、或恰当。最终我就认定它了,这个词就是情人。

情人一说,是要惹是非的。这里包括外人的狐疑,家人的不解。后来我做了一番斗争,把这个词解释了一下,我说:对于情人我有自已的理解,第一不敢苟同于网络上的戏言。第二没有非礼妻子的思想。第三更不会有贪官和巨富们那样的荒诞行为。这个情人是不排斥妻子的,那种“情”虽然有时也会隐隐的、涩涩的、甜甜的或是酸楚的。但每每都会带给你许多的感受,即使是相拥一下、相思一下、相视一下,都能留下些许的回味,以及美好的映像。偏偏妻不屑一顾,子懒得一看,不知是怕受到影响,还是不予认可。

好在这是我最后的底线,妻也没那么认真,只是任我去了,这种结果就让我有了每次惬意地喝茶过程。不过,我想说明一点的就是,我喝的茶都是春季采摘的绿茶。

绿茶的喝法是有讲究的,不应有过多的思量,也不要有位子、票子那样的联想,更不能有“小人与女子难养” 那样的杂念。我欣赏的是诗人那天讲诗歌时,拿一杯绿茶作讲解的对象。他说,任何艺术的东西都要留有空间、想象和余地,不要一味地去看它的表象,就像这杯绿茶,在人们的思维习惯中,看到的是已经定格的一杯茶,或者是一个盛茶的杯具。可在诗人的眼中,它是一个玻璃器皿,是可以透过现象看本质的。几叶茶立在杯里,是一种物质,从表象上去看,它是无语的。而冲入沸水之后,它就产生了化学般的变化,水在慢慢升高,随之所有的情节和故事都会一一地展现出来。

这个时候你就去想象,想象的结果它都不会再是一杯普通的茶了,它就有了诗的艺术效果。就像中国京剧里的板和眼、就像中国书法中的韵味、就像中国画呈现出的水墨浸润。那种想象可以无限放大,能到何种程度,就看你的感情了。经历越多,感悟越深,知识面越宽泛,想象也就更加丰富。

我感兴趣的不是诗人的讲解,而是他对茶的联想。

茶喝到升华为想象以后,喝起的滋味就有另一番景象了,不再是单一的生津和止渴。于是,我每一次喝茶之前都做了一些准备,比如先洗洗手,除去一切尘世之间的气味。因为茶是很敏感的,特别是绿茶,哪怕是一星点异味,它都会被感染的。无论是你捧过玫瑰之手,还是握过金钱之手,或者是拿过可能会腐烂变质事物之手,都会传导给茶的,那样你就再也喝不出它的优质和本真了。

前些时候,我去了当局长的同学家做客,局长夫人知我喜喝茶,就从冰箱里拿出很高档的绿茶冲泡于我。我闻了闻就没再喝,局长夫人用疑惑的目光看我,我说你这茶不是原来的茶了,已混有许多茶以外的其它气味。

并不是说茶是高贵的别称,实际上它是很普通的,老百姓的生活日志上都有柴米油盐酱醋茶一说,可见它已进入寻常百姓家了。只是茶有自己的特点,它的特点就是不媚、不俗,不能强加任何别的东西而已。

我喝茶的第二项准备就是洗净一只杯子,但必须是一只透明的玻璃杯,这样我看中的是泡茶的过程和茶叶发生变化的过程。那种变化都在我的视力范围之内,因为我把放茶、冲水、看茶、闻香等都纳入喝茶的步骤了。所以,一切的准备和操作就成了我喝茶过程中的必修课。

有时,我常常也在想,绿茶是不是一芽精灵,小小的一片叶子,怎么会有那么多情愫呢?在左思右想答不上来的时候,我又在自言自语:也许是我对绿茶产生了情结,这才成为茶的粉丝。

或许珍惜一种事物是有经历以后才有感情的。比如说你亲手做出的菜,你亲手摘来的水果,你就会有一种食欲或饮欲。在吃和饮的时候你就有了成就感,这与赠人玫瑰手留余香有异曲同工之妙。我想,茶与我也是有亲密接触之后才成为伙伴的。

可能是我生于茶乡的缘故,早些时候,单位和友人买茶都会差遣我的。久了,我就成为他们的茶叶大使,同时我与茶的亲近感也日益升温,其中的甘苦也让我明白了许多的道理。

茶往往是生长在深山老林中的,越是高山里的茶,品质越好。因为它们吸收的光照、气息、土壤、水韵更具天然,所以它的风味就更加独特。这也是我舍近求远,舍小山寻大山的真正目的。

可寻茶之路是非常坎坷的。那次我去东河寻茶,是我一生难忘的事情。车在没有路的地方停下之后,我沿着一条小河而上,河道不知盘旋了多少次,依然没有尽头。望望四周的群山,我开始在心里打起退堂鼓,毕竟是一个人深入大山,虽然前面有传说中的好茶;虽然有山花、怪石、鸟语相伴,但诸多的未知还是让我的心紧张起来。

紧张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在一个山坡的拐弯处,我一抬头突然发现一条狼就站在那里。当时我和狼都是猝不防地发现了对方,只是我满脸惊恐,狼眼露出凶相。与狼对峙,玩的不仅仅是心跳,而且还需要有理智和智慧。我知道,如果在当时逃跑,无疑是就地自杀。结果我就硬着头皮站在那里,还好我不光看到狼眼里锋芒毕露,也看到了狼嘴里还叼着一只山鸡。我想当时狼对我有两种想法:一是我是它的下一个猎物,二是我有没有抢它战利品的可能。而我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趁狼还没有下手之前逃离这里。我的心里想着,腿已付诸行动了。我依然面对狼,可脚步则侧身慢慢移动。好在狼最终没有发动最后的进攻,在确定有一些距离之后,我就撒腿跑了。

那次历险不仅没有让我远离茶,而是更加亲近茶了,这都是因为好茶就在山坳、就在云中、就在采茶姑娘那银铃般的笑声里。

深入茶园之中,既能体会一种氛围,又能观看制茶的全过程。采摘、杀青、揉茶、摔条、烘干那一整套流程,让我享受了一次次的流香过程。当我再也待不住的时候,就随采茶的山民一起来到茶园,亲自采一些新鲜的茶草,然后亲自看着把它制作成茶叶。那一刻,我忘记了许多,收获了许多。

我知道我手中抓的这些茶叶,并不是我亲手采摘的那些叶子。但它的条形极像,它的长度、它的饱满、它的色泽,简直就像我采的茶叶一模一样。这种发现,让我有了倍加亲切的感觉。

于是我就坐在一杯刚冲泡的绿茶前,看变化了的茶、水和雾气。茶一叶一叶地舒展开了,像似一个才睡醒的少女,缓缓地伸展着身姿,朦胧中还带有些梦意,笑靥里依然存有余味。我不敢去猜想那里面是否还有蝉声和鸟鸣,是否有杜鹃的声音。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茶已升华为一种想象,叶已还原了一个本真的自己。

水已不再是一个透明的晶体了,它已着了茶的色调,俨然成了茶的同类。不过透明还是保存着,只是淡绿色的水让人有了一种欲望。

最欢快的自然是水中的茶叶了,它们跳起了水中的舞蹈,开始时是天鹅舞,随后是交谊舞和独舞。它们的舞台在杯中,它们的世界也在杯中,舞不尽的是风花雪夜,舞不完的是春花秋月。此刻你只顾去欣赏,不用去着急,因为茶叶们一会儿都会平静下来。

这个时候你会闻到有一股清香弥漫起来,是栗香,也会是兰草花香。这香是要看茶的产地的,看这些茶是与谁为邻了。如果茶是长在栗乡,那些烂漫的栗花是不会放过它周围所有物质的,结果茶叶的每一寸光阴都会熏染上栗花的香气。要是茶生长在山崖或是小溪之畔,就会与兰草花结为好友的,那样茶就有了兰草花的气味与性情。

最让人注目的莫过于茶与水交融后所产生的气体。说是蒸气,但更像是雾。那些雾袅然上升的形式独特而多姿,它会在杯口形成一个雾罩,在其上面环绕成多种状体,然后淡去在空中。因为有雾的导出,使茶中的香也就飘散开了。

此时我最弄不清的是,这雾是不是那雾锁茶园的雾。因为那些雾生长在山的半腰,护着山上的茶林,吸纳阳光的照射,孕育茶叶的品质。可以说,它是茶叶的被、茶叶的衫、茶叶的守护神,从而它成全了高山茶那不可取代的特色,也完美了自己多重性格的形象。

我想,但愿这雾是那些山雾的沿续,有了它们才会使绿茶得以圆满和回归。

欲,对于普通人来讲,它是很难逾越的一道坎。用好了,它是进取的动力,用不好,它就是无形的杀手。曾经难填的欲壑,绊倒过许多贪婪者的前蹄。

或许我就在尘世之外,因为我只对一杯绿茶产生了饮的欲望,甚至是渴望。茶以它独特的品质让我有了好感,有了冲动,亲近茶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品一杯香茗,自然想到的是它的好处,无论是口感还是流进心底的过程,都让我有了超乎寻常的感觉。因为喝茶不单是止渴了,还喝出了对茶热爱与回味。有了无数次的冲动后,对茶就有了鉴赏和探究。

能喝上一杯好茶是需要一些构成和条件的。首先,是对水的要求,最好是泉水或溪水,那样会保持茶的纯净。因为任何污染和渗兑都会降低茶的品质。就像夫妻间的爱情,如果有了其他情感的参与,其生活也就剩下过日子和混日子了。

其次是闻香、观色和品味。闻香就是把杯底用温水预热后,放入少许的茶叶,然后闻其香气,嗅其感觉。因为那些茶不仅能闻出自身的特质,还能闻出“春茶香,夏茶涩,秋茶好喝摘不得”的民谚来。观色则是在那银毫沸腾的绿色世界里观其汤色,辩其成色。如果是杀青不好,汤则泛青,如果烘制过了,汤会变黄。只有恰到好处的汤色才会添其好感,增其饮欲。

品味一杯上等绿茶是最具诱惑力的。那些茶水还未入口,其香气已沁入肺腑,留在唇边的甘甜,说是止渴,不如说是回味,这个时候喝一杯绿茶就是享受了。

喝绿茶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它的医用价值。《神农本草》上说茶味苦,饮之使人益思。还说:茶叶还有消食去腻,利尿止渴,消毒解酒,轻身明目等作用。

茶圣陆羽对喝茶有自己的见解,他说:“所著者衣,衣精极;所饮食者,食与酒皆精极。”也就是说,衣食住行都要追求精美的情趣。所以,陆羽把喝茶的过程看作是精神享受的过程,从而赋予喝茶以美学的内涵。

陆羽还在他的《茶经》里说:茶之为饮,生于名山秀水之间,得天地之精彩,儒家以之养廉,道家以之求静,佛学以之助禅。可见茶的文明内在已超出其自己的精神层面。

喝茶的过程其实是一次领悟的过程,也是一次畅想的过程。它不仅能喝出个中的甘苦,也能喝出人生的滋味。

【(摘自2017年《吃茶去》杂志(总第67期);作者:乐祥(河南商城) ,系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

寻味冰岛:陡坡上的王子山,松软土壤里的王子树

  10月19日下午,我们一行——我与李兴泽、彭枝华、董太阳及其他的两个孩子,从冰岛老寨返回勐库,回程路皆是下坡,汽车驶出寨门几百米处,刚好在转弯处有停车的地方,同行的董太阳说这里有一棵比较古老的茶树,即大名鼎鼎的冰岛王子山的王子树,建议我们去看看。
  作为这次冰岛考察的专职司机——李兴泽便将车停在转弯空地上,不影响来往的车辆。我自己因为身体不好,来勐库的第二天便生病了,影响了工作,所以当天在冰岛老寨采访的行程结束得较早;而看古茶树这种安排,于我并无太大的压力,反而是一种放松,所以也没有拒绝,欣然前往。

  脚下是西半山冰岛老寨的王子山古茶园,对面就是东半山,天地之大,在这里便已明显感受到,虽无海之阔,却有天之空、山之巍;同行的他们走在我前面,才几分钟,就被古茶园所淹没,只闻人声,只见一棵棵树根斑驳的古茶树以及勐库的晴天。

  勐库特有的晴天,天空中有云彩,远处的群山有云彩的投影,明与暗,清晰得想忽略都难,天上的一朵云便是地上的一座山,地上的一座山或许就是一些人的一辈子,一生都围绕着这座山而活,为一年的开支,为明天更美好的生活,在这座山里刨出路、刨希望。好在冰岛出名了,冰岛五寨都为此受益,财富也随之而来,成为整个云南茶区的明星村,也成为临沧茶区的富裕村;但更多的小微产区,还在追求与努力的路上,也确实还是在“刨”,所付出的艰辛与时间注定要比明星村多出无数倍,影响的,也将不止是一代人。
  云彩悠悠而过,不急不慢,山里的人们也习惯了日升日落、云卷云舒,当然,是日常,而不是美景,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而不是构成美景的一部分;或许,山外的世界才是他们想象的美景,从冰岛茶叶不值钱的年代到现在,这个梦想大概不曾变,尽管,冰岛成为了外界想象的景色。

  勐库、冰岛茶山的质朴之美,倘若用华美的词语来表达,反而会失真,但毋庸置疑的是,它透着滇西大地独有的生生不息的厚重与力量。就连我们步入的王子山古茶园里,也透着自然的气息,可以随意的步入、随意的看,没有一块商业品牌的牌子影响自己的视觉,更没有什么木栏之类的围住一棵茶树作为宣示所有者的影子,包括后面我们所看到的那棵王子树。
  茶园里还透着冷热适宜的温度,没有盛夏的热,也没有冬天的冷,舒适得能让人怀疑勐库、怀疑冰岛的季节变迁。难怪李兴泽说,他常常怀念勐库的生活,尤其是这个时节,他固执地认为这个时节的勐库才是最美的,美如对过往的念想,也美如对未来的遐思。

  整片古茶园都在一个陡坡上,他们是当地人,他们早已熟悉了陡坡,所以一再嘱咐我走路小心些;而我也确实小心,小心到又拖了他们的后腿——我再次走到最后面,这与2018年勇闯西双版纳滑竹梁子格外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去滑竹梁子时是上坡,这次是下坡。

  其实我贪恋的是所走之处的细微,包括古茶树的芽叶、花,包括古茶园的土壤、植被。作为第一次到勐库、到冰岛的我来说,一切都充满好奇,自然也不会在意辛苦,反而会在意自己会不会错过什么,所以我尽可能的留意周围,遇到喜欢的,也会以自己蹩脚的摄影水平用相机拍下来,实在不想错过什么——这是一次难得的考察机会,当我将部分图片发到朋友圈时,很多朋友看到后都很羡慕。
  最先进入我眼帘的,其实是那些石头;从停车处稍走几步,就能遇到石头,生于土壤中,看着稍显突兀,但长得坚硬,似乎岁月这把杀猪刀并不会对它们形成威胁,冷冷地看待这个世间的风云,如果没有人为因素、没有塌方,估计它们会继续这样,再冷冷地伫立几百年。

  稳如磐石,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既然如此稳,那些寄生植物也就找到了一个安稳的家,比如苔藓类,就依附于它们身上;当然,这个时节苔藓是不会呈现水灵灵的样子给我们的,尽管看着很绿、很鲜活,但用手一摸,是感受不到一丝的水分的,很像一小块薄薄的绿毯。苔藓,也只能待来年、待雨季,重新绽放生的灵动;可前提是,它们得坚持到来年的雨季。
  古茶园刚刚被人翻过土,痕迹过于明显,所以即便是外行也能看出来,这与之前在冰岛老寨采访字光兰时所获得的茶园管理信息一致,即翻土。古茶树下的植被,尤其是杂草,早已没有了应有的光泽,或露于土壤之上,或埋于土壤之下,或一半掩埋、一半在上面。

  可能也正是因为古茶园被刚刚翻过土,加之土壤为腐殖土,且坡度较大的缘故,所以我走在古茶园里,每走一步都会觉得身体往下沉,每挪一个脚步,再回头看,之前所走、所站的地方都明显有一个很深的坑——这应该不是我胖的原因吧!还有一点也很有意思,就是我想努力地多在一个地方站一会,最后发现这也是一个难题,土壤下沉会导致人站不稳,如果想多站一会的话,想来想去,感觉还是坡度较大与腐殖土较厚交集在一起的原因。
  虽是秋季,但这片古茶园的土壤并不干燥,相反,湿度还是比较大的,浅层下即是湿润的土壤,与外表层土壤的颜色有着明显的区别,我所踩出来的深坑更是证明。李兴泽说,从2009年关注冰岛茶区开始,一直到现在,已经有十年的历史,每年都会来冰岛的茶园,也会持续观察这个茶区的土壤,他发现冰岛茶园里的土壤一直都是松软的,按他的话来说,就是“土质是真的好,不像坝区的(土壤)是硬邦邦的”。他所说的“硬邦邦”,其实就是土壤的结板,土质硬化对古茶树的杀伤力是致命的,有人形容这个现象就像古茶树被掐住了脖子、不能呼吸,会加速古茶树的死亡;这与在勐海县老班章所看到的茶王树也很贴切,因为去参观的人特别多(买老班章茶叶的人比较少,看老班章茶王树的人特别多,买不买好像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要看一看,顺便再拍几张照片发一下朋友圈),茶王树周围的土壤已是“硬邦邦”的,土壤结板比较严重,与茶树需要的松软土壤相去甚远。

  人怕出名猪怕壮,茶树也一样。这是一把双刃剑,如何取舍似乎也是一个难题。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棵茶树,出名(当然不是恶名远扬)往往会带来积极、迅速的财富效应,一棵茶树倘若能成为茶界耳熟能详的“茶王树”、能成为明星,那自然会带来更高的价格;可同时也会带来慕名而来的参观者,如人流量较大,随之而来的或许就是土壤结板、加速茶树的死亡。土壤结板是茶树死亡的原因之一,当然,这个概率比较低,远远低于虫害、山体滑坡所导致的死亡。
  好在我们所看到的这片茶园没有这个现象,恐怕得益于腐殖土较厚与湿度较大的完美结合,希望这样的美好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古茶园里过于安静,安静得只有我们的声音,没有春茶季的人声鼎沸;而更多的时候,都是无声,我们都在赶路,赶赴一场寻找冰岛茶的约定。就在我纠结于不能多站一会的时候,传来李兴泽叫我的声音,原来他的观察更细致,他发现了翻土时不小心被弄断的树根的须根,推测应是古茶树的须根,手里抓的一把土壤里,能看到很多须根,有粗有细,有老有嫩,呈密集状,向土壤深处扩散、延伸,与土壤之上的茶树一样,亦向上方、向天空扩散、延伸,感觉就是向上呈伞状,吸收着阳光、进行光合作用,向下呈伞状,吸收着土壤养分,中间是一段主干……古茶树这努力生长的样子,却成为了我们久久不愿舍弃的风景。
  只是这被工人误锄的须根,我们看着都很可惜,不知道主人看到会不会心疼。土壤之下的树根要拼尽多少努力,才能长成这手中土壤里的诸多须根,虽然,土壤之下,我们看不到须根每向下一厘米所付出的艰辛,甚至,很多人都不会去关注土壤之下的世界,因为我们看不到,我们看到的,往往是土壤之上的枝繁叶茂,毕竟,茶树能长成如伞盖的模样也确实好看,以貌取人在茶园里同样适用,仅多变成“以貌取树”而已,去看那些看得到的东西仿佛更实在,更有说服力,也没有错。但对普通人来说,这已足够,能亲临古茶山一览古茶树风姿的,其实,也只是少数人,更多的人,更多的消费者,也只是在终端看看产品而已、看看商家拍摄的古茶树而已。所以像我们这样能够深入到一线产区作深度考察的,还是倍感幸运,也不觉得辛苦。

  而十月中旬到冰岛,正赶上当地收秋茶的尾声,巧的是,王子山这片古茶园的秋茶还没有采摘,我们才有机会看到枝头嫩绿的茶芽;虽是秋天的茶芽,但也水灵、轻盈,叶片黄绿,正面有革质感、有光泽;芽嫩绿得不忍触碰,有的已初放,有的还呈闭合状,待放。芽与叶都散发着旺盛的生命力,抵消了秋意,将春与夏对生命的期盼留在了枝头,也延续至此时。
  虽然深知冰岛茶名贵,也无人看护,可出于对自然万物生命的尊重,尤其是这水灵、轻盈的茶芽与古茶树根部、主干上苔藓类生长留下的斑驳的痕迹相比,依然充满感动,我终究没下手、没采摘一片茶叶,舍不得,也不觉得遗憾。作为过客,看到了便好,便已知足。

  倒是茶花多数已稍显枯萎,有“残花”之感,花瓣散开,花蕊略弯曲;人低头的时候,往往是处于劣势,当然也可能是性格温和,但茶花低头的时候,往往处于生命的末端。这样说好像也不对,因为还有茶籽,还可以延续生命。在王子山,我们只看到极少数的茶花开得鲜艳,或许,只能怪自己来得稍晚了些,没赶上它们最美的容颜。

  王子山虽为陡坡,但茶树的密度并不低,对于习惯翻土的当地茶农来说也是好事,至少水土保持方面不会太差。也是在王子山,我们看到了茶农自己家茶园的界限管理模式,即用各种材料所立的桩,再以塑料线或铁丝拉成线,以此分界,这让我想起了冰岛五寨之一的地界。想想也好,这样的分界方法简单、直接,不管请哪里的工人来采摘、管理都比较方便,主人交待一下即可。分界从山顶往山脚下延伸,直直的一条线,确实容易分辨。后来在靠近王子树的地方,我还看到了竹子编织的篱笆所围起来的一道矮矮的墙,我私下猜测,那应该也是分界的标志,只是它与之前从山顶往下的分界相比,是横着的,与山脚下的公路平行。

  及至王子树,李兴泽往回走,他回去开车来山脚下的公路边接我们,因为我们都不愿意再爬坡返回去了。
  与王子山整片古茶树相比,王子树确实高大,根部粗壮,就像一个历经岁月洗礼的老人一样,布满沧桑;主干至分叉处有一米左右高,再往上,即成伞盖状,向四围伸展枝叶;整棵茶树高度在5米多,这在冰岛茶山算是难得的了。董太阳一时心血来潮,将他自己的两个孩子放到茶树上,然后他在下面拍照,当然,我也凑热闹。可是,时间久了,两个孩子也不乐意了,最后带着哭腔说要下来,董太阳也将他们接到地面。

  事实上,当地人是将这棵王子树称为“山王子”,或许有“冰岛茶山王子之意”,而我为了表述方便、更容易记住,称之为“王子树”。
  从王子树再往下,距离公里已经很近了,能听到偶尔驶过的汽车的声音,但走过去,还是要花费一点时间的。至王子山古茶园尽头,是灌木丛、乔木,而我最头疼的是肆意疯长的杂草以及陡坡。陡坡虽陡,但可以小心翼翼,可以用手抓着植物,仅多就是走慢一点罢了;而杂草长得完全掩盖了山路,甚至是山沟,所以在经过一处山沟时,判断失误,一脚踏空,摔到沟里,好在沟不太深,又本能地用右手撑住地面,才不至于伤到头部、腰部,好在没有摔到相机。等我从沟里爬上来,才发现右手有血迹,可能是被锋利的杂草划破了,一下子还没有找到伤口在哪里,隐隐的疼。

  等我到公路的时候,李兴泽他们已经在车上等我了,之前没有准备药品,包括酒精,所以用纸巾简单的包住伤口,到快接近勐库镇的董太阳家里,我们稍作休息,董太阳找来了高度白酒,我接了三分之一杯到门口清洗伤口;而他的两个孩子,或许是因为一天行程的疲惫,其中一个已经睡着了。
  生病与摔倒,让这一天记忆深刻,我记住了王子山,记住了王子树,当然,不是深仇大恨,而是加深了对冰岛的记忆。也是这一天,就在前往王子山古茶园停车之前,在从冰岛老寨下来的路上,我从车窗看到了魏成宣,因之前只是在微信上联系过,从未见过真人,而那两天通过微信朋友圈也知晓她来冰岛、也彼此联系过,说冰岛老寨见,但我终究还是不敢确认是她、不敢打招呼,应是自己过于腼腆吧,错过得如此完美。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性格,一如冰岛茶区有自己的性格一样,这样的世界才丰富多彩,云南的普洱茶也才滋味万千、回味无穷,不至于单一到枯燥;不用过于去改变自己,而是坚守本真,这样才自然,“自然应该是可见的精神,精神应该是不可见的自然”,沿着自己的路坚持下去,如实,记录如此,生活如此,对朋友如此,就很难得了。

  本文作者:

  杨春(竹里馆馆主):专注云南地方史15年,出版著作多部,现在研究方向为茶叶、非遗、传统建筑等云南特色文化,侧重口述史。参与著作《易武与古六大茶山》《造物记:云南古茶园的秘密》等。

  杨春启动「寻味冰岛」图书项目,欢迎茶友提供线索或素材,联系微信:yc_zhuli。

  特别致谢

  本项目由勐库云章茶厂支持
找到约45条结果 (用时 0.005 秒)
没有匹配的结果
找到约3条结果 (用时 0.0 秒)
没有匹配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