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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安道蒙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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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顶山传 —— 一座“世界茶文化圣山”的传奇


1200多年前,诗人李贺经历一次梦游太空,写下《梦天》:“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从天际看,九州像九个小点,海洋也不过一杯水;一千多年后,人类发射的“旅行者1号”星际探测器从60多亿公里外发回的太阳系照片上,地球更变成一个光点。从这样的视角看四川雅安蒙顶山,它会像一个针尖……

然而,在这座“世界茶文化圣山”,风云人物、尘世人烟就在它身边上演。佛经上说: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为什么芥菜籽大小的东西能藏下一座须弥山?如果我们从外太空飞向地球,那一个光点、针尖里的大千世界是不是会次第展开精彩呈现?

今天,我们穿越历史,去无限逼近这座“世界茶文化圣山”的传奇。

1 蒙顶山的地理传奇

蒙顶山,与泰山、黄山相比名气或许不够大;但只要说到中国茶,就绕不开蒙顶山。“扬子江心水,蒙山顶上茶”这副普及度极广、知名度极高的茶联,把蒙顶山推向茶文化高峰。

当我来到蒙顶山脚下仰望它时,地质学告诉我,在南亚次大陆板块与欧亚板块相遇,带来喜马拉雅造山运动时,蒙顶山就降生在青藏高原向四川盆地过渡的地带。蒙顶山长10公里,从东北向西南延伸,守护着怀抱里的雅安城。它用高山滑雪的凌厉身姿从青藏高原边缘5700多米的高海拔速降5000多米,来到盆地边缘。

这一惊险刺激的丝滑速降为雅安带来了三大收获:一是雨水奇多。雅安背靠高原冷高压、面向东南季风暖湿气流,气流交汇每年带来2000毫米降雨量。在这条纬度上,雅安是中国降水最多的城市,古称“西蜀漏天”,今称“雨城”雅安。唐代天文学家袁天罡说这是“天道循环、水之大汇,气之大聚”的风水宝地。

二是蒙顶秀雅。“雨雾蒙沫”的蒙顶山秀美雅致,为雅安打造了一处山川形胜。山顶五峰环立,中曰上清、左曰菱角、后曰灵泉、右曰甘露、前曰毗罗,上清峰最高,海拔1456米,四峰环抱拱卫,酷肖莲花。登山俯视,山峦起伏,溪涧纵横,景色如画;极目眺望,峨眉云影,岷山雪霁,尽入眼底。素有“峨眉天下秀、青城天下幽、蒙顶天下雅”的美誉。

三是交通要津、文化枢纽。雅安是古代南方丝绸之路的门户和必经之路、多民族文化结合的枢纽、现代城市与原始生态的和谐宜居地。“雨城”“川西咽喉”“西藏门户”“民族走廊”“天府之肺”“熊猫故乡”这些浓墨重彩的名称,从多维立体呈现出一个独一无二的雅安。

2 吴理真的人物传奇

蒙顶山之所以成为一座“世界茶文化圣山”,不仅仅是大自然钟灵毓秀、造物主钟爱有加的结果,还与“人工植茶始祖吴理真”有着密切关系。江山助人、人扶江山在雅安完美结合。

作为茶的原产国,中国产茶的省份超过20个,知名茶山数不胜数,比如“千年儒释道,万古山水茶”的福建武夷山,独占世界最大面积冰碛岩、盛产千两茶的湖南雪峰山,拥有国内最大面积原始茶树的云南临沧大雪山。蒙顶山何以傲视群雄,成为“世界茶文化圣山”?

据文字记载和史迹佐证,公元前53年(汉宣帝甘露元年),雅安人吴理真在蒙顶山五峰之间驯化了七株野生茶树,“灵茗之种,植于五峰之中,高不盈尺,不生不灭,迥异寻常”,成为世界上有文字记载的人工种茶第一人,蒙顶山成为人工种茶的发轫之地,补足了中国茶种植历史重要的一环。后世茶产业成为人类农业文明的一部分、茶文化成为人类文化的精彩篇章,是从这里打开的第一页。这是吴理真厥功至伟、永载史册的根本原因。

这样重要的历史人物,为什么记载如此之少?吴理真是两千多年前的民间布衣,彼时的茶叶普及程度和重要性远赶不上今天,即使在中国这样一个世界上最重视史书著写、历史传承,拥有朝代有序史书的国度,茫茫史海留下关于吴理真的吉光片羽,已经是中国茶文化的幸运。我们但觉弥足珍贵,大可不必苛责古人。因为历史记载少,关于吴理真的争论也就自然发生了:他是僧是道?他来自何方?为何要人工种植茶树?……这些问题可能永远找不到确切的答案,但不妨碍我们回到大历史寻找吴理真“诞生”的历史逻辑。

从历史记载推断,吴理真大致生活在西汉昭帝、宣帝、元帝年间。就在昭帝前的武帝时期,“丝绸之路”刚刚打通,作为南方丝绸之路要津的雅安,正经历着民族交融、商路开拓、经济发展的一次高峰。《史记》记载,张骞第一次出使西域“在大夏(今阿富汗地区)时,见邛竹杖、蜀布”。雅安与西域中亚虽隔万水千山,但从产自四川的邛竹杖、蜀布出现在中亚市场不难看出,当时的民间商贸已经倔强生长,为武帝历史决策、张骞开通西域提供了重要的信心推动。在这样的历史氛围里,吴理真在雅安开启人工驯化、种植茶树的创举,与这个地方很配、与那个时代很搭。

吴理真是僧是道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个身份都包含了开拓献身精神,并汇聚于蒙顶山,成就了中国茶文明滥觞之地、世界茶文化高仰圣地。

从历史上看,不论是道教还是佛教,都具有献身于造福众生、执着于筚路蓝缕、放眼于子孙未来的精神气质,从首开海外取经求法的东晋高僧法显、历经磨难九死未悔的唐玄奘,到为安澜镇涛保佑苍生而发愿开凿乐山大佛的唐代和尚海通、再到隋僧人静琬开启并延续上千年完工的云居寺石刻佛经工程……这种人是华夏民族借助宗教信念、张扬济世情怀,从血肉之躯开出的精神之花、发出的贯日之光。

吴理真和蒙顶山的传奇,不正是我们民族精神文化气质传承的合理结果吗?

3 蒙顶山茶与扬子江水的关系传奇

当沿着1400多级台阶来到蒙顶山天盖寺,伫立在“扬子江心水,蒙山顶上茶”茶联前面时,我在想:天下茶山何其多,为什么蒙顶山独占鳌头还从不接受反驳?

从对联的平仄对仗考虑,蒙顶山可以换上许许多多“备胎”,但何以“扬子江心水,蒙山顶上茶”成了难移一字的茶文化“绝对”?只有明白它是历史的凝结、人文的情结,才能破解这个“文化之谜”。

这副茶联浓缩着地理之河、文化之河的DNA。它脱胎自元代李德载小曲《蒙山顶上春光早》:“ 蒙山顶上春光早, 扬子江心水味高。 陶家学士更风骚,应笑倒, 销金帐饮羊羔。”可见八百年前的古人更熟悉吴理真的贡献、蒙顶山的地位。读着这副“绝对”,我油然生出一种饮水思源慎终追远的肃然。

雅安和蒙顶山的超大雨量都汇入岷江水系,再奔腾入长江东去,不舍昼夜,当蒙顶天雨来到江苏镇江附近长江礁石之中的泠泉时,是不是完成了蒙山顶上茶与天下最好煎茶之水的相遇、汇合、拥抱?冷泉天下第一的地位是《茶经》认定的,至此,从汉到唐的文化之河在地理之河融合了。到清代,刘献庭在《广阳杂记》中说:“昔人谓‘扬子江心水,蒙山顶上茶’。蒙山在蜀雅州,其中峰顶,尤极险秽,蛇虺虎狼所居,得采其茶,可蠲百疾。”他强调了蒙山顶上茶的难能可贵,这可贵的背后不正藏着吴理真的开山之功吗?我不由想起宋人李之仪的“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至此,一条长江完成了茶文化与民族情结的闭环。

为什么必须是蒙顶山?因为别的茶山没有吴理真。一条茶叶传播流布的地理之河,底层蕴结着对古圣先贤的追远与敬仰,隐藏着中国茶文化血脉的密码——人工植茶的历史就藏在其中。

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说:“在历史上,中国人总被他们的英雄保护得很好。”中华五千年,始终有英雄在前披荆斩棘开天辟地。人文始祖黄帝、稼穑肇始神农、工匠祖师鲁班、万世师表孔子……他们是华夏文明天穹的熠熠明星,驱散蒙昧!文明赓续中,始终也有人杰步武前贤踵事增华,做文明延续的路基、薪火相传的坐标。他们像华夏大地的山川形胜,为亿兆后人指引前路!

一部数千年中国茶史,不也是这样前赴后继走过来的吗?从植茶先驱吴理真,到著书立说的茶圣陆羽,再到产业报国的吴觉农,一直到今天奋斗在中国茶业各领域的人们,他们用孜孜矻矻的光大、连绵不绝的传承,为中国茶构筑起群星拱北、万众追随的文化图景。

正因为有了人工植茶,茶树茶叶才开始成为人类文明的一部分;正因为有了神农炎帝、太姥娘娘、帕岩冷、吴理真……才有了陆羽、卢仝、赵佶、蔡襄……这是源与流、肇始与传承、开拓与光大。中华文明如大河奔腾生生不息,经历激流冲荡最终波澜壮阔,靠的就是这种文化底色和精神气质。习近平总书记对中华文明的深刻总结中,将“连续性”“创新性”放在五大特性前列,这是中华文明在世界上唯一未曾中断的根源所在、力量所在。

西方世界曾长期“质疑”我中华五千年文明史,原因在于他们自卑又自大;如果随声附和无脑呼应,那是“精神缺钙、双膝乏力”,需要登登高山、开开眼界、长长志气,在祖先为子孙后代选定的精神交会之地、心灵感应之岳,来一场双向奔赴。与李贺相约,共话千年走马;与吴理真相见,共话中华盛世重临人间,共祝香满寰宇、茶和人间。

为蒙顶山“世界茶文化发源地”“世界茶文明发祥地”“世界茶文化圣山”做足了功课,大家随我一起上山吧!


来源:中华合作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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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润雅安生茶香

成都西南方向百余里,便是雅安。

雅安地处四川盆地和青藏高原的交汇地带,素有“川西咽喉”“西藏门户”之称。雅安的蒙顶山,是成都平原向西延展的第一个台地。这里山岭环抱季风,暖湿气流交汇,在喇叭口状的蒙顶山东面升腾翻滚、飘然降落。丰沛的雨水,造就了独特的“天漏”气候,让雅安享有“华西雨屏”之名。

雅安原称雅州,清人杜紫石在《雅州赋》中描述:“数小城之‘三绝’,缠绵银丝兮,谓之雅雨;江中美味兮,谓之雅鱼;二八俏丽兮,谓之雅女。”雅安“三绝”之首,便是“雅雨”,当地人说,一年365天,雅安竟有300天在下雨。天漏一说,贴切无比。

雅安的雨,儒雅舒缓,如细线如花针,柔丝万缕。微风一吹,雨雾飘散粘挂万物,水凝珠晶莹剔透,盈盈欲滴。凉爽温润的空气,飘过山谷河流,拂过万户千家,相遇了雅安漫山遍野的茶树。

茶树从此有了新的生命,雨雾蹁跹,碎步跳跃,衍生了灵妙与轻盈的韵致。陆游写美人的手,用了“红酥手”来形容,雅雨也是这样的“手”,柔若无骨,拂去了茶树的尘埃落灰。雨脚不歇,绵绵密密,织起了重重帘幕,濛濛雾气,形成了一道天然的磨砂屏障。

雅雨落不完,雨雾散不尽。高岭低坡,凝神观望,才能见其影影绰绰,映照出了深深浅浅的茶林。

茶圣陆羽称茶树为“嘉木”,雅安却对“嘉木”统称为茶树。这里的茶树与别处不同,它生来便和雨雾相依相伴,呼吸吐纳,无不潮润清新。茶树不受干渴之苦,泥土油黑蓬松,根须生长到哪里,都能快活地饮到水分,不急不躁,郑重对待自己的生长节奏。

雨雾弥漫,茶树是大地一抹绿,雨散雾尽,却是一份从容意。茶树姿态沉稳,向地层探出须根抓握泥土,神色自若地向蓝天伸枝展条,如同山脉一样自然,如同河流一样坦荡。叶繁枝茂,是渲染天地间的一片翠色,一种生动;寒来暑往,是四季流年的一个注脚,一声回响。

雨雾和茶树相缠相绕,枝叶浸染,漫漶一幅墨色相宜的画面。茶树叶片晶莹,水光闪跃,雨水洗涤了一身凡尘,显得轻松而舒阔,带着恬淡的神情,在山顶俯瞰众生。可这又不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它的清新自在,只会让人心宽地远。茶树就是这片土地上的宠儿,是当之无愧的人间恩物。

谁也说不清是哪一天,哪一个时辰,那些蛰伏在茶树上的小绿点儿,裹缠了雨雾,凝固了春雨,忽然就有了金石乍开的蓬勃力气,抽枝而出,原本蜷缩安睡的叶片摆脱了酣梦,迎风招展,傲立枝头。茶叶饱足地享受天空降下的甘露,恰适的水土,焕然这般生机的茶树,蒙顶山脉,田野河川,皆是它们的故土家园。

蒙顶山高山茶园(郝立艺 摄)

嫩叶御风而生,贴雨而长,一日堪比一日丰美。诗曰“冰绡剪碎先春叶”,积蓄一冬的翠绿嫩芽展露出来,颤颤巍巍,却又自带严寒击不倒,风霜摧不败的韧性。

一山千行绿,从古望到今;纵横阡陌间,唯有山茶在。采茶女在日头升起之前踏入茶园,摘下芽头放入竹篓。她们的粉腮映上笑靥,投向茶树的亲切目光,像是看着自己的儿女,或是兄弟姐妹。茶,除了接受日精月华、晴日细雨的润养,还有采茶女给予的温顺和怜爱。

“采茶溪路好,花影半浮沉。”采茶女身姿曼妙,蓝花布巾裹头,土布带子扎腰,身上斜挂一个竹篓,迎着乳白的晨曦,身影渐渐隐没在茶园的树丛叶间。她们与茶园构成了自然图画的一角,淡淡几笔,疏疏化影,似乎履行一个古老而庄重的大地之约。

采茶女白净细长的手指,灵巧翩飞如蜂似蝶。也只有这样的手,耐性而温柔,才让茶树免去了许多羞怯和顾虑,愿意投奔似母如姐的掌心。嫩芽离枝别树,没有眷恋不舍,充满了顺其天意的柔和,心甘情愿挥别过往,跻身于小小竹篓之中。

摘下的新茶纤弱娇嫩,似二八少女,腰身单薄,容貌青涩,却已懂得了“年华既成,别母离家”的道理,并无撕心裂肺之痛。它虽稚嫩,却已有了柔韧的信念,坚毅的内心,生来为茶,性本淡泊,世间的一切风起云涌,不过尘烟过眼。

辞别生命的枝,这是一种离去,却也是新生的启程。茶叶如药草,只有从采摘的那一刻,它和人类的生活,发生了微妙而重大的关联,被寄存希望,被赋予意义。采茶女的竹篓倾空,新叶汇聚铺展晾晒,如一面镜湖,似一匹丝绸,绿若春水,宛然沉静。

我国文字记载,最早的人工种植茶,源于雅安的蒙顶山。蒙山茶叶,也就有了一份来处的悠远古韵。

西汉时期,雅安人吴理真的母亲多病,久治不愈。他砍柴时偶遇野生茶树,摘取茶叶,带回家煎服成水,尝味清新可口,其母饮下茶汤,渐自痊愈,从此身康体健。吴理真挖出野茶树,种植于蒙顶五峰莲花座心。一次为母尽孝的找寻,一次野外摘叶的探索,终于演变成一次人工种茶的驯化史。

嫩叶御风而生,贴雨而长,一日堪比一日丰美。诗曰“冰绡剪碎先春叶”,积蓄一冬的翠绿嫩芽展露出来,颤颤巍巍,却又自带严寒击不倒,风霜摧不败的韧性。

一山千行绿,从古望到今;纵横阡陌间,唯有山茶在。采茶女在日头升起之前踏入茶园,摘下芽头放入竹篓。她们的粉腮映上笑靥,投向茶树的亲切目光,像是看着自己的儿女,或是兄弟姐妹。茶,除了接受日精月华、晴日细雨的润养,还有采茶女给予的温顺和怜爱。

“采茶溪路好,花影半浮沉。”采茶女身姿曼妙,蓝花布巾裹头,土布带子扎腰,身上斜挂一个竹篓,迎着乳白的晨曦,身影渐渐隐没在茶园的树丛叶间。她们与茶园构成了自然图画的一角,淡淡几笔,疏疏化影,似乎履行一个古老而庄重的大地之约。

采茶女白净细长的手指,灵巧翩飞如蜂似蝶。也只有这样的手,耐性而温柔,才让茶树免去了许多羞怯和顾虑,愿意投奔似母如姐的掌心。嫩芽离枝别树,没有眷恋不舍,充满了顺其天意的柔和,心甘情愿挥别过往,跻身于小小竹篓之中。

摘下的新茶纤弱娇嫩,似二八少女,腰身单薄,容貌青涩,却已懂得了“年华既成,别母离家”的道理,并无撕心裂肺之痛。它虽稚嫩,却已有了柔韧的信念,坚毅的内心,生来为茶,性本淡泊,世间的一切风起云涌,不过尘烟过眼。

辞别生命的枝,这是一种离去,却也是新生的启程。茶叶如药草,只有从采摘的那一刻,它和人类的生活,发生了微妙而重大的关联,被寄存希望,被赋予意义。采茶女的竹篓倾空,新叶汇聚铺展晾晒,如一面镜湖,似一匹丝绸,绿若春水,宛然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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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文字记载,最早的人工种植茶,源于雅安的蒙顶山。蒙山茶叶,也就有了一份来处的悠远古韵。

西汉时期,雅安人吴理真的母亲多病,久治不愈。他砍柴时偶遇野生茶树,摘取茶叶,带回家煎服成水,尝味清新可口,其母饮下茶汤,渐自痊愈,从此身康体健。吴理真挖出野茶树,种植于蒙顶五峰莲花座心。一次为母尽孝的找寻,一次野外摘叶的探索,终于演变成一次人工种茶的驯化史。

茶之由来,与孝相关,与情相系。它所承载的善与美、真和醇,历经两千多年,从未有过变迁。

吴理真驯化茶树泡制茶品,取名“圣杨花”和“吉祥蕊”。悠悠中华历史,从此有了第一款有名有姓的茶叶,有着虔诚而美好的名字,寄托了吉祥寓意。唐玄宗天宝年间,蒙顶山茶被皇朝确立为朝廷正贡之品,贡茶历史绵绵延续,长达1170年。

千年光阴,无论朝代如何动荡,宫闱多少纷乱,蒙顶山茶一直是皇室权贵手中的一杯香露,在变幻的风云中,守住了沉静和泰然。它竟有这样鲜明的特性:离权贵如此之近,却又与喧嚣无关。

“琴里知闻唯渌水,茶中故旧是蒙山。”白居易将蒙山茶和古名曲《渌水》并列称颂,足见诗人对蒙顶山茶的喜爱。“旧谱最称蒙顶味,露芽云液胜醍醐。”北宋书法家文彦博对于蒙顶山茶的滋味,有着极为形象和传神的描写。宋代诗书画家文同是四川梓州人,对蒙顶山茶同样推崇备至:“蜀土茶称圣,蒙山味独珍。”

蒙顶山既是一座山峦,又因种植茶树,成为千百年来文人墨客吟咏的题材。是茶成就了蒙顶山,还是蒙顶山成就了茶,已没有人说得清,就在这相互滋养和衬映之间,岁月如水,静静流过日月星辰。

佛教传入蒙顶山是三国时期,永兴寺便兴建于此时,它被誉为“世界禅茶文化的发源地”,历朝历代采茶制茶从未间断。每逢春茶季节,身着杏黄僧衣的僧人,清晨时分穿行在茶树丛中,开始一天的忙碌。南朝吴僧樊川跋山涉水,只为求得仙方之茶,供献双林傅大士,终在蒙顶山的永兴寺完成心愿,奉茶而归。

唐代黎阳王为蒙顶山茶写下诗句:“若教陆羽持公论,应是人间第一茶。”诗人眼中,蒙山茶实属“人间第一”,奈何当时蜀道太难,茶圣陆羽未能入蜀,一品蒙山茶的美味。这是陆羽的千古遗憾,也让后人不绝嗟叹。

大唐盛世,佛寺昌盛,蒙顶山上有三十六座寺院。大唐道宗禅师在永兴寺遍植茶树,把茶融进禅的意境,僧众在种茶、采茶、制茶中修行。茶是禅,禅是茶,正如日常是修为,佛心是凡心。

蒙顶山茶在唐玄宗在位时入贡,直到中唐,脱颖而出位列贡茶之首。荣耀的贡茶时期,蒙顶山由千佛寺种茶、净居庵采茶、智炬寺制茶、永兴寺供茶、天盖寺祭茶。五寺合力,营造了当年蒙顶贡茶的繁盛景象。

早在唐文宗时代,蒙山茶传入了日本。对于大和民族,蒙山茶意味着神圣的禅意,诗词的馥郁,高雅的情怀。茶与佛法一起,乘舟出海,在异国他乡,煮一壶水,沏一碗茶,乡愁袅袅,满室生香。这味与色,也是有着“大唐气象”的,端严之中有大慈悲,如同莲花,在黄卷青灯的背景中缄默绽放,触手生馨。

从天竺到神州,北宋不动法师在蒙顶山永兴寺一边喝茶,一边完成了佛愿。他把普度化成《蒙山施食仪》,成为东南亚各国僧人每天傍晚必诵的经文,成就了禅门经典,传扬天下。蒙山清峰产甘露,不动法师又被称为“甘露法师”。一片冰心,大慈大悲,犹如蒙山茶,看似无奇,实则内蕴厚重,润泽心肺,一饮再饮,唇齿留香。

明代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记载:“真茶性冷,唯雅州蒙山出者温而主祛疾。”中国的“药食同源”之说,已流传许久,蒙顶山茶的初次登场,不也是因为它治好了吴理真母亲的痼疾吗?饮茶而健体,有着医者古老的证言,历经时易世移而不改,已是当代人普遍认知的真理。可谁也不能将它仅仅视为一味药,它天生有着药草难以企及的迷人滋味,以舒怡的口感,让人很快就接纳了它。茶温和儒雅,同时又身负药效,如同儒生持剑,一派斯文肩挑正义,扶助太平。它不自矜不自夸,迎送着蒙山的日升月落,将沉默典故酿成了恒河流沙,年年生长,岁岁无恙。

前不久,雅安发现了六个千年古茶园群落。古茶园就在蒙顶山余脉的海盘山,它们从清代到宋代,跨越千年光阴,每个古茶园都保持完整状貌。宋代的古茶园有山门、道路、各种茶树,专家调查发现,这个地区百年内没有人类生产的痕迹。考古学家至今仍在考察古茶园群落,挖掘这段尘封已久的历史记忆。

年复一年,古茶园岁华增长,与天地同呼共吸,青翠的新叶在风中摇摆,斑驳的砖石刻印着旧时字迹。遥想当年,用钉锤重重錾刻下的文字,已风化模糊,那被人遗忘的茶树,却依然春来抽枝发芽。茶树不是忘记了时光,而是在时光之外,当生死已勘破,得失已无尤时,谁也无法举着一把寿命的尺,残忍而冷酷地给出一个“倒数计时”,规定它的宿命去处,祸福荣枯。

古茶园的千年茶树,不知发生过多少故事。也许有才华满腹的诗人,眼里含着热泪,轻拍它的树干,滚烫而热情的诗句,像是奔涌的潺潺小溪,从山涧峡谷流淌;也许有青春娇丽的采茶女,因为心爱的人去了远方,在树下徘徊又徘徊,等待又等待;也许有唐时的圆月令它心颤,宋时的微风让它愉悦,元时的鸟雀唱过一支断肠的悲歌,明时的雨水又带来一场欢饮。

茶树被人所驯化,又在历史中阴差阳错地与人离散。或许阻隔它与人的,是悬崖峭壁,是刺丛荆棘,是同在一个空间,却难以亲近彼此的因缘。古茶园重见天日的一刻,它早已忘记自己孤单生长了多少个轮回,看过多少四季流转,却有几分熟稔的邂逅。逝去的会重逢,擦肩的会相遇,只要个体的存在,生命就缺少不了活力。

古茶园的茶树放淡了等待与守望,更加放淡了沮丧和失意,将自己融入了蒙山雨雾,融入了这片土地,也融入了人们的日常生活。

雅安不仅物产丰富,蒙顶山和天全等地还有国宝熊猫。从八百万年前流传下来的古老种族,熊猫历经了严酷的自然环境法则,作为“活化石”走到了今天。雅安的天然生态,为熊猫的繁衍与生活,提供了生存条件。如今,茶叶和熊猫,是雅安两张瞩目的城市名片,看似一动一静,一兽一植,实则归为一理:生态造福了多彩生命,生命谱写了历史华章。

雅安蒙顶山孕育了茶,西汉吴理真驯种了茶,唐代陆羽研究了茶,他们从历史泛黄的书页走来,从平平仄仄的风雨中走来,变成了一阙悦耳动人的古韵,温润了一杯尘世的甘露。

3

杀青,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词,它最初与“青竹”密切有关。古人在竹简上著书,为了方便书写和防止虫蛀,将青色竹简用火烤干水分,这叫杀青。后来人们种茶制茶,“杀青”便是绿茶加工制作的第一道工序,将摘下的嫩叶加以高温,减少叶中水分,使叶片变软,同时保持固有的绿色。再往后,电影从业者一本正经地说起“杀青”,指的是电影拍摄部分已经完成,将拍好的底片,放在片盒中,准备冲洗。

从古至今,“杀青”的内涵和外延有所改变,但最为本质的一点从未变化,它是前一个过程的结束,后一个过程的开始。如同一座桥,桥面上的人能喘息休憩,却又无法发出“功德圆满”的感叹,接下来还要继续长途跋涉。“杀青”是一个动态的中间旅程,一种“向好而生”的孜孜努力。

名山牛碾坪观光茶园(郝立艺 摄)

“杀”和“青”的组合,有种语言上的生猛、辛辣和凌厉。但雅安制茶的杀青过程,却是茶叶的一次蝶变。

单单看“青”,就像一汪绿色从眼前铺开,是那么纯粹天然,让人视之思之,内心泛起波纹涟漪,仿佛一江春水,微涨轻漾,流光粼粼。取自天然,不一定恰切妥当,制茶的“杀青”步骤,除了让叶片变软,方便制作,也为了散发青臭味,促进良好香气的形成。茶叶经过高温与揉捻工序,艰难的生命历程,承受了来自外界粗暴的力,默默吞咽了苦楚,为的是让自己有所领悟和成长。

世上哪一种成长,不会经过磨砺呢?所有的不完美,其实都蕴含着完美,像是一块粗糙而黯淡的石头,包裹着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玉。可惜石头如枷锁,束缚了它的呼吸,遮挡了它的光芒,让人难以感知它的存在,要将它以玉的姿态呈现于世,少不了砍削和雕琢。蜕变的过程,猛烈而疼痛,枷锁也是护甲,剥落时就是新生的挣扎。

采撷的嫩茶外形挺拔,颜色翠绿,犹如少年未脱的稚气。“杀青”却是让它浴火历练之后,与过往青涩彻底告别。脱去的那一种“青”,是它曾引以为豪的年少璀璨,无忧无虑。

于是,“杀”字重压而来,在新叶拥簇的铁锅,“杀”是蓬勃的烈火,朝着青葱绿叶,削去曾经的孤傲酷烈。“杀”与“青”,从此天长地久地捆绑,成为一枚独特的汉语词汇。茶叶褪掉天真颟顸,剩下的柔软,化成一缕茶香,一杯亮色。

采摘新茶以女性为主,杀青的多为男性。他们支起一口烧得烫热的铁锅,用刚劲的臂力,以手为铲翻炒茶叶,磨出厚茧硬皮,不畏高温猛火。这就像是一场阳刚与柔弱的碰撞,杀伐决断,以强大的气势,给予茶叶新生的力量。

谁在年少时,不曾有过轻狂时刻呢?可惜广袤的世界,不是高扬的枝头,也不会有永远的惠雨和风。当茶叶从枝头下来,一次离别,也许不足以写就生命的转折。“杀”去了实际的青涩,减除冗余,摆脱赘物,告别杂质,新生从此开始。

茶叶的“杀青”不仅是杀伐,也是守护,就如将士锋利的刀剑,才能守住柔弱的民众、故土和疆域。杀青也能“锁住香气”,让茶之香,与茶之形久久相随,血肉相融。杀青的过程,是较量是相融,是勇猛是精微,是百炼钢与绕指柔,是铁血强毅与温香软玉。当茶叶在高温与翻炒中微微躬身,它的蜷曲不是无能,不是妥协,而是另一种强大的生命之力,在火焰与热力中再次生长。

杀青后的茶叶有了沧桑的阅历,沉淀了入世的睿智,静幽品茗,滋味无穷。

茶叶的舍和得,看似相悖而行,其实相辅相成。没有剔骨削肉的“舍”,不会有大彻大悟的“得”,腊梅不经岁月霜寒,不会有扑鼻奇香,璞玉不经切割雕琢,不会成就美玉佳品。“舍”是一种向死而生,看似抛入苦地,挣扎沉浮,忍疼受痛,却能“柳暗花明又一村”,豁然开朗。

杀青经了“舍”,有了“得”,茶叶的下一段历程,才能蜿蜒展开;坚强而柔韧的魂灵,才能冷眼看红尘,静心度春秋。

4

雅安茶采自谷雨后,人们制成绿茶,也选择合适的茶材制成藏茶。藏茶属于发酵茶,制作工艺特殊,经煮耐熬,汤色黄红明亮,饮之令人神清气爽,是佛家禅宗修行的上乘之物。它不仅在汉地受到欢迎,藏地人民也视之为生活必需品,很快就成为专门为少数民族同胞制作的茶类。

在西藏有段这样的歌谣:汉家商品像百花/开在雪域高原上/藏家儿女有心开采出更多的宝藏/只要是汉藏姐妹同甘共苦/天上的日月便会格外明亮/遍野都将飘散藏茶的芳香。

藏茶与藏族人民的生活联系在一起,与藏地文化不可分割。有史记载,当年文成公主进藏带去的茶叶,正是出自雅安。

雅安自古是南方丝绸之路和川藏路的交汇之所,是川西地区重要的商品集散地,“茶马古道”之川藏路的第一站,称为通往藏地的民族走廊。以雅安为代表的汉地藏茶,一年又一年地运往藏地,这不仅仅是一种单纯的商品买卖行为,也代表了当时中央政府的政治意志。茶,千百年来一直是藏汉经济和文化紧密联系的纽带,茶马互市,既解决了藏族同胞对茶的需求,也满足了朝廷因征战而对马匹的需要。

旧时的雅安是茶马贸易的中心,朝廷在这里首次发布了“茶马互市”的政策法令。以茶换马,始于唐代,盛行于宋代。雅安境内的名山区,至今仍有保留完整的茶马司,这是自宋朝以来,历朝历代管理茶马交易的专门机构。据《明史·食货志》记载:“明初,雅州碉门茶马司规定,西藏的上等马给茶40斤,中等马给茶30斤,下等马给茶20斤。”

高原气候干燥,氧气稀薄,藏族同胞日常所食,主要是牛羊肉、酥肉、糌粑等,需要饮茶来消食、止渴、解腻。明《严茶议》载:“茶之为物,西域吐蕃,古今皆仰信之。以其腥肉之物,非茶不消;青稞之热,非茶不解。”藏茶汤色褐红明亮,滋味醇和绵长,经历三十多道制作工序而成。在藏地至今沿有“宁可三日不食,不可一日无茶”的生活习性。

藏茶地位崇高,曾经一度作为硬通货币,比金子还要贵重。这是因为藏地在历史上货币杂乱,以物易物是交易主流,藏茶按条比值论价交易,公平公正,又因为藏茶贮存越久,价值越高,藏族同胞便把条茶囤积起来,成为储蓄的主要方式。在物质匮乏、经济萧条年代,藏地常将条茶当作货币使用。

一条川藏茶马古道,因藏茶而起,因藏茶而兴。从精神层面讲,它也是一条民族团结与融合之道,只是道路漫漫、崎岖难行,途中艰辛无数,让人望而生畏。

川藏线上的茶马古道,绵延五千里,始于雅安,二郎山、大相岭,隔开了成都平原与青藏高原,峰岭陡立,峡谷深陷,茶马古道迂回其间,如绳弯弯缠绕。

回溯昔时光阴,翻阅往日旧忆,背夫排成长队,从雅安城门逶迤而出。他们身负沉沉茶包,压弯了腰身,低头行路,歌声却从这一步一埋首中,渐渐变得激越昂扬:背不完的雅州城/填不满的打箭炉/茶盐布匹百样货/大路小路都难行。

从雅安到打箭炉,虽然只有几百里山路,海拔却从六百米,陡然攀升至三千米。沿途高山峡谷,道路险峻,骡马难行,货物多靠人力背运。背夫负重两百余斤,往返几十天,所用工具却是简陋的草鞋、背架子、打杵子,驮运起了他们生活的希望。

清康熙年间,《雅州府志》记载,雅州所辖诸县“山多田少,民不足耕”,是以荥经“小民则惟背运茶包”,天全则靠“男子背运,女子耘樵”,汉源也以“背驮营生”。为了养家糊口,生存繁衍,千千万万的背夫弯腰躬身,走上这条危险重重的茶马古道。

背夫到了歇脚处,打杵子往背后一靠,支起了身上的货物,释放了重压,擦一把额头热汗。他们眼前高山巍巍,山路折折弯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小路,一拐再拐,仿佛伸进了云端。山里气候,暴戾不定,刚刚还阳光晴好万里无云,忽然就会狂风骤雨,甚至飞雪漫天。在热与冷、干和湿之间,茶马古道成了一段包罗万象的长路。

千年以来,倒在茶马古道的一些背夫,变成了路上长久的遗憾。他们留下的茶叶,那是一份不舍的眺望,故土难归的辛酸。

岁月洗净晨昏千华,藏茶翻越山岭河谷,从雅安来到藏区。在藏族同胞心中,茶叶途经的路途越远,质量也就越好,醇香滋味更加悠长。他们觉得,若非一种执拗坚持,激荡着骨子里的无上信念,不能跨越苍茫大地。藏茶的长途跋涉,赋予了它坚强果敢的文化意义,它不仅能满足人们的身体需要,还能带来心灵享受。美国文化人类学家怀特曾说:“文化的目的就是满足人的需要。”于是,无论僧侣或平民,宗教仪式和日常生活,都尽情享受这一缕来自汉地的悠远茶味。一壶水,一碗茶,结晶为藏地文化,成为世世代代的传承。

5

背夫的茶留下余韵,远行的路却已走完。从历史到现在,沿着一条悠悠古道,无数脚步叩响了青石板,回应的皆是岁月流声,如金石相击,如沸水翻滚。

雅安的绿茶还是藏茶,投身杯中,注定波澜不惊。

茶水清润,千人百态,让饮它的人各有所感,有人喝出了欣悦,有人喝出了寂寞,有人喝出了诗意,有人喝出了人生。

唐元和六年,诗人卢仝收到好友寄来的茶叶,素有“茶仙”之称的他得此馈赠,欣喜若狂。“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好茶若无好友分享,滋味也减了一半,于是赶紧邀请韩愈、贾岛等好友,至太行山下的桃花泉煮饮新茶。水沸茶浓,香雾袅袅,著名的“七碗茶歌”亦就此诞生。仿佛是卢仝持一支茶香四溢的笔,妙句天成,写下了品茶带给人们的美妙情境: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一杯清茶,竟能让人润了涩喉,除了烦忧,泼墨狂书,羽化登仙。可见,茶绝不仅仅是满足口腹之欲的饮品,还能带给人广阔辽远的精神世界,让情绪在茶中轻盈起舞,让思想在茶中沉浮跌宕。

明代文人徐渭因为一杯茶,竟然看到了十六种美与雅致的生活:“茶宜精舍,宜云林,宜瓷瓶,宜竹灶,宜幽人雅士,宜衲子仙朋,宜永昼清谈,宜寒宵兀坐,宜松月下,宜花鸟间,宜清流白石,宜绿藓苍苔,宜素手汲泉,宜红妆扫雪,宜船头吹火,宜竹里飘烟。”

茶之雅,味之韵,除了解渴或养生,茶更是给予了中国人精神的滋养,“一生清福,只在碗茗炉烟中。”与其说茶给予人以“福”,不如说它让人学会了平静。茶字,可拆解为“人在草木之中”。肉体凡胎,自然造化,只是人们往往自恃聪明,却离自然之道渐行渐远。饮茶,是一次回归和寻找,从草木的呼吸中,朔源初心,回归自己。

茶心禅味,本是同根之花,枝叶相缠,盘根错节。人生若无一盏茶水相伴,犹如缺失一位善解人意的知己,少却了一份生活的滋味。

清静山林,远离尘寰,最适合茶树生长,禅赋予茶树沉静的灵性,茶为禅增添无法言尽的深意。一叶落而知天下秋,一片茶叶,也能承载无穷的自然之道。

蒙顶山茶携一段经天纬地的缘分而来,山川江河,雨雾缭绕,孕育了神奇的“东方茶叶”。品茶之人,唯有持一颗恬淡从容之心,才能与茶有一场最好的“相遇”,来赴这段心念已久的“君子之约”,获悉宇内真理,悟得慈悲佛性。

从古至今,雅安茶叶赫赫有名,从皇家显贵才能品尝的贡茶,如今成了平常百姓的杯中之物。雅安的茶类繁多,品尝了甘露有石花,饮下了黄芽有陪茶。如果还想换一种生津茶水,一杯藏茶的亮色,再次让你口舌葆香。

蒙顶常有月光照射夜空。山月如钩,溪流潺潺,冲泡一杯“蒙顶甘露”,清茗幽香,滋味鲜爽,浓郁回甜。这一刻,就会联通时间与空间的界限,抹去了人世的繁华纷乱。

茶让人变得宁静平和,茶叶在水中舒展,内心也被熨帖,打开了褶皱,袒露出悲喜,仿佛又能见到茶的一生,成长采摘、发酵萎凋、静置杀青,历历在目。茶叶沉浮,彼此纠缠又彼此相融,来来去去,奇妙轮回,化成一杯清香。

蒙顶山静默如昨,多少诗词和传奇,多少过往和未来,让一片熟悉的叶子,搭一座穿梭时空的桥。人生得失,尽在杯中,苦涩甘甜,终难幸免。谁能斩断悲欢离合,谁又能放下爱恨恩怨。饮茶之人,倘有慧根天成,在杯中便能体味乾坤运转,百态炎凉,再热烈的滋味尝过之后,最终还是归于淡然。茶的心,禅的心,都是淡的,即便入口灼烫,一口抑或一杯,还是逃不开一个“淡”字,谁能悟透它,才是和它的一场真正相逢。

时间也许会带走悲欢和离散,岁月终将淘洗庸常或辉煌。所有的相聚别离,都会消散于乡关日暮,幸好还有一杯茶,温暖了五脏六腑,抚慰了山高水长。

扬子江中水,蒙山顶上茶。栖身茶树之下,悠然青绿之巅,举杯邀月,似醉似幻。如能与茶香为伴,迎来晨风暮雨,仰望满天星斗,惯看悲喜忧欢,就是苍茫岁月的茶心禅悟。

来源:《四川日报》(2021年8月10日第10版)

作者:杜阳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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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茶人朝拜圣地——蒙顶山

天下名山,必产灵草;古人论茶,必首蒙顶。天下雅安,世界茶源;千秋蒙顶,千年贡茶。

走进蒙顶山,不止问茶,不止朝圣,不止寻根,而是对神圣之茶的朝拜,以及信仰深处灵魂的皈依。

世界第一片茶叶的故事从蒙顶山徐徐展开……

1 山接天雨 茶泽人间

中国是茶的故乡,四川是茶的摇篮,雅安是世界茶文化的发源地。在“雨城”雅安,有一座被古代天文学家袁天罡称之为“天道循环、水之大汇、气之大聚”的风水宝地,被国内外茶人奉为“世界茶文化圣山”。

走进蒙顶山,一种朝圣的感觉油然而生,就像佛教徒到蓝毗尼,读书人到曲阜。蓝毗尼因为有释迦牟尼,曲阜因为有孔子,而蒙顶山则因为有吴理真。经过阳光雨露的滋养和2000余年的坚守,蒙顶山成为经历和见证茶叶的源起、发展、传承的“活化石”,像磁铁一样深深吸引着来自天南地北、五湖四海的茶人到此朝拜。

蒙顶山因常年“雨雾蒙沫”而得名,古称“西蜀漏天”。自古便与青城、峨眉并称蜀中三大名山,素有“蒙顶天下雅”之美誉,被称为“天下大蒙山”。去蒙顶山朝圣,仪式感必不可少。人们可以沿着一条天梯古道到天盖寺、皇茶园,祭拜一位植茶始祖、瞻仰一座皇家茶园、品味一杯蒙顶甘露。蒙顶山是世界上有文字记载人类最早栽培与利用茶树的地方。2000多年的风云变幻、沧海桑田,它一直屹立在那里,一直矗立在天下茶人的心中。

2 世界茶文化圣山震古烁今

2004年9月19日,被誉为“国际茶界奥林匹克”盛会的“2004第八届国际茶文化研讨会暨首届蒙顶山国际茶文化旅游节”在这里隆重举行。来自美国、欧盟、韩国、日本、英国、法国等28个国家和港澳台等地区的茶业组织共同发表了《蒙顶山宣言》,正式确立了蒙顶山“世界茶文化发源地、世界茶文明发祥地、世界茶文化圣山”的历史地位。由此,一座世界茶文化圣山脱颖而出,震撼世界。

长期从事茶史研究,论证“巴蜀是我国茗饮文化的摇篮”,得出“雅安蒙顶山是巴蜀茶区的核心,在世界茶文化历史上占据重要位置”结论的著名茶文化专家、南京农业大学中国农业遗产研究室研究员朱自振这样评价“2004第八届国际茶文化研讨会暨首届蒙顶山国际茶文化旅游节”:“这是我参加过的国内乃至世界茶文化会议中最激动人心的一次盛会。这次会议,以‘空前’之词记入世界茶文化史册。”

此后,雅安市每年举办一次蒙顶山茶文化旅游节,在蒙顶山天盖寺或茶祖吴理真广场举行茶祖吴理真祭拜仪式。陈宗懋、刘仲华、王庆、宋少祥、邬梦兆、程启坤、姚国坤、李瑞河,韩国茶人联合会会长朴权钦、资深茶叶专家姜育发等茶界泰斗、专家,以及法国、韩国、日本等国际茶人多次到蒙顶山寻根问祖,见证焚香祭祖仪式。

蒙顶山的大名鼎鼎,源于女娲曾在此补天,夏禹治水在此祭天,茶祖吴理真在此种茶。这里是孕育了茶祖文化、贡茶文化、禅茶文化、茶马文化、茶艺文化的世界茶文化“圣山”,独一无二。

3 1456级台阶的朝圣之旅

深入蒙顶山,不坐索道,沿着1456级台阶的天梯古道去追寻蒙顶山茶文化的千年根脉,更能表达朝拜圣山的诚意。走在天梯古道,感受着前行的脚耙手软和汗流浃背、酣畅淋漓,就会记起《尚书·禹贡》中“蔡蒙旅平,和夷厎绩”的记载,联想到当年大禹治水成功,带领士兵一步一叩首,登上蒙顶山祭天的场景,不可谓不虔诚、不神圣。

蒙顶山门已经成为圣山的一种象征,凡是到蒙顶山的人,都会在此驻足拍照,因为山门上高挂着一副家喻户晓的名联佳句“扬子江心水,蒙山顶上茶”。这或许正是朝圣者到蒙顶山最简单的初衷吧——品尝那杯既好看又好喝的蒙顶山茶。

一杯蒙顶山茶,天、地、人的灵气都蕴含其中。天赐雅安,西蜀漏天,中心蒙山,多云多雨多雾孕育出的恰到好处的湿度、温度,独特的生态环境是为天时;北纬30°是种茶的黄金纬度、海拔 800~1200米是世界公认的好茶海拔高度,再加之酸性肥沃土壤,是为地利;选育的适制茶树品种以及“三炒三揉”的高超传统制作技艺,是为人和,从而造就了蒙顶山茶“形美、色润、香郁、味甘”的独特品质。

蒙顶山茶历史上被誉为“人间第一茶”,令无数茶区景仰,令众多茶人神往。唐玄宗天宝元年,蒙顶山茶就被钦定为贡茶,历经唐、宋、元、明、清五朝,成为历朝祭天祭祖的专用茶和首选茶,时间长达1169年。从多个典籍可以看出,蒙顶山茶有着非同凡响的品质和优秀的声誉,在一千多年的历史进程中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唐代称“第一”,五代称“尤佳”,宋代称“最佳”“独珍”,明代称“最上”,清代称“最好”“均佳”等。据不完全统计,历代文人墨客盛赞蒙顶山茶的诗词歌赋超2000首。其中,名扬天下的“扬子江心水,蒙山顶上茶”道出了蒙顶山茶的独一无二、无与伦比。

4 七株茶树开启人文新天地

天盖寺是每位茶人到蒙顶山都会在此焚香祭祖的地方。因为正中茶祖殿供奉着茶祖吴理真和茶圣陆羽。在全国寺庙中,只有天盖寺供奉人,其他寺庙供奉的都是菩萨。

在吴理真之前,巴蜀人也饮茶,但饮用的都是野生茶。吴理真让茶叶从野生走向人工种植,从野蛮走向文明。

据文字记载和史迹佐证,蒙顶山是世界上有文字记载的最早人工种茶的地方。西汉甘露三年(公元前51年),吴理真在蒙顶山五峰之间驯化了七株野生茶树,“灵茗之种,植于五峰之中,高不盈尺,不生不灭,迥异寻常”,成为世界上有文字记载人工种茶第一人。灿烂的世界茶叶文明由此翻开第一页,后经丝绸之路和茶马古道传遍五湖四海,一片神奇的东方树叶染绿了整个世界。

千百年来,不管这里发生过什么,自茶祖吴理真种下七株茶树起,就注定这里是诞生茶叶文明的地方。

仪式感是对一片茶叶最好的尊重。焚香祭拜了茶祖,还要去瞻仰一处皇家园林遗址——皇茶园。在这里,七株“仙茶”根深蒂固,神圣、庄严,让人肃然起敬。

从地形上看,这里因周围五峰形似莲花,皇茶园正落于莲心,园以石栏围绕,正面有双扇石门,两侧有“扬子江中水,蒙山顶上茶”石刻楹联,横额书“皇茶园”。园后石虎巡山雕塑栩栩如生,皇茶的尊严可见一斑。

吴理真驯化栽培了七株野生茶树,完成了茶树从野生到人工栽培的过渡,完善了人类发现、利用和驯化茶树的文明序列,其实也就种下了中国和世界茶文化、茶科技的种子,从而催生了灿烂的茶叶文明。我们至今仍享受着他带来的福泽,雅安也当之无愧成了“茶祖故里”。

5 蒙顶山凿通古今 、造福后人

从蒙顶山出发,沿着一条茶马古道,可通往圣地青藏高原,寻找镌刻着背夫脚印的拐子窝里的家国情怀,体会背夫洒落下的血泪与汗水,开启一段通向圣地的朝圣之路。

蒙顶山引以为傲的另一个辉煌是开辟了茶马古道。蒙顶山是世界上最早、最重要的茶马互市集散地和茶马古道源头。与唐代蒙顶贡茶的位高和名重不同的是,从宋朝开始一直到清代,大部分蒙山茶通过茶马古道抵达青藏高原,成为政府与生活在高原的藏、羌等少数民族进行茶马贸易的专用商品,对国家安定、民族团结有着重要意义。

《西藏政教鉴附录》写有“茶叶自文成公主入藏地”,即雅安所产龙团凤饼,贡奉朝廷后作为和蕃礼品带进青藏高原。唐、宋以后朝廷对茶叶实行垄断,先后实施“茶马互市”“榷茶制”“引岸制”等政策以茶抚边。雅安南路边茶迅速发展,源源不断将其输入涉藏地区。宋代是雅安南路边茶发展的极盛时期。那时,四川茶叶产量全国第一,雅安茶叶产量位居四川之首。公元1074年(宋熙宁七年),朝廷在雅安设茶马司,专司以茶易马;公元1081年,宋神宗下诏:“专以雅州名山茶易马用。”至今,名山区新店镇还有我国唯一可考的茶马司遗址。

转瞬千年,随着川藏公路的通行,商旅不绝的茶马古道终于沉寂,再也找不到当年的繁华。他们走过的路、传递的人文信息,还有荡气回肠的传奇故事,像网一样铺展开来,筑起了茶马古道文化的魂,等待着前赴后继的茶人去寻找、去复活。

如今,川藏线318国道被称为“此生必驾公路”。在318国道上,不时看到朝圣者匍匐几千里,三步一叩五步一拜,朝着心中的圣地前行。遥想当年,“红、浓、陈、醇”的雅安藏茶,就是在背夫一步三回头的坚持里运送到雪域高原,成为藏族同胞的生命之茶。今后,随着共建“一带一路”倡议和川藏经济协作试验区的推进,川藏铁路和“雅叶高速公路”的开通,茶马古道必将书写新的历史,吸引着更多的朝圣者去行走、去体验。

6 雅安宝拥圣山、笑迎天下

作者系四川省雅安市作协会员、四川省茶叶行业协会副会长、雅安市农业农村局四级调研员

今天,在雅安人民的心中,茶祖已经成为一种精神、一种信仰、一种象征、一种崇拜。他勇于创新,甘于奉献、敢为天下先的精神,激励着一代代人在传承中创新、在创新中奉献。

在雅安,当年茶祖种下的七株茶树已扩容成百万亩茶海,延伸出一串“衣食万户,润泽世人”的长长产业链,吸引着天南海北的游客到此游玩,蒙顶山成为中国茶旅研学基地。牛碾坪、骑龙场、大地指纹、云台山,一碧万顷,茶香四溢,已成为“三茶”统筹、三产融合,促进乡村振兴、城乡融合发展的亮点和名片。雅安 先后成功打造了全国首个百公里百万亩乡村振兴茶产业带,建成了全国最大的无性系茶树良种繁育基地——四川省名山茶树良种繁育场,创建了全国首个以茶叶为主题的休闲农业公园——蒙顶山国家茶叶公园,茶旅融合发展水平领跑全国,被授予“世界最美茶乡”“中国茶都”“中国茶文化之乡”“中国名茶之乡”“世界黑茶发源地”等荣誉称号。蒙顶山茶先后获评“百年世博中国名茶金奖”“中国十大茶叶区域公用品牌”。蒙顶山茶文化系统入选“中国重要农业文化遗产”,蒙山茶和南路边茶传统制作技艺入列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名录。

徜徉在生机盎然的浩瀚茶海,品味着蒙顶山茶,笔者不禁感慨万千,正是信仰的力量、精神的寄托,以及对世界茶文化圣地的生死守望,才使得这份茶祖留给人类的自然文化遗产在历史的天空下熠熠生辉!

雅安作为“世界茶文化发源地”,愿意为讲好中国茶故事,传播好中国茶文化作出新的更大贡献。茶人也期待着这片园更加枝繁叶茂、这座山更加美丽动人、这条道更加繁荣昌盛。

2024年,四川文化和旅游发展大会将在雅安隆重举办。目前,雅安正全力以赴筹备,抢抓先机,努力把蒙顶山打造成世界茶人朝拜瞻仰茶祖的圣地和世界茶文化旅游重要目的地。

二十年,蒙顶山再出发,从圣山到圣地,“中国蒙顶山,世界茶之源”的品牌地位更加根深蒂固、枝繁叶茂。

春天已至,来蒙顶山品一杯蒙顶甘露、蒙顶黄芽、雅安藏茶吧!魂牵梦绕的圣地蒙顶山,您不容错过!

来源:中华合作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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