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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人怎么做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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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青砖茶,今年已1016岁

青砖茶属黑茶,源自湖北,盛行世界,既是全球同享的健康饮品,也是中华文化的亮丽名片。

从制茶技艺在口传身授中实现代际传承,为多民族实践所共享和珍视,到茶叶作为“使者”,通过经贸往来和人文交流,在世界各地广泛传播……一杯青砖茶,千年香,万里传,为文化多样性和文明创造力写下生动注脚。

图丨湖北的青砖茶是中国黑茶代表之一

中国有六大茶类,要说最朴实、默默无名的,要属黑茶。比起白茶、绿茶的清爽,乌龙茶的香,红茶的甜,黑茶往往只能用粗犷来形容。

近年来,随着黑茶刮油脂,降血脂等功效的推广,逐渐受到现代人的喜爱。同时,今冬在年轻群体中兴起的“围炉烤茶”,也让最适合“煮制”的黑茶,引领起茶消费的新风潮。

黑茶最早是作为边销茶诞生的,可追溯到唐宋时茶马交易。

当时的制作工艺,还只能做出绿茶。由于交通不便,茶叶常常需要数月甚至半年之久,才能送达内蒙、西藏等地区。

一路上经过风吹雨晒,干湿交替,让原本的绿茶在微生物的作用下产生了发酵,滋味变得更“浓醇”,形成了最早的黑茶雏形。

到了明代时,黑茶制茶工艺基本形成,成为销往中国西北边境的主力茶。

黑茶在边疆地区广受欢迎,有一个重要原因——当地人以牧业为主,牛羊肉易得,蔬菜水果缺乏。肉吃多了,自然油腻,而黑茶,是最好的解腻饮品,不仅刮油脂,还能获取膳食纤维。由此,黑茶也成为边疆人民的“生命之饮”,如同盐、水、粮食一般。

现代茶学研究对此进行了佐证,同时发现,长期饮用黑茶对人体的血脂、血糖、血压、血管硬化均具有良好的调节作用。

图丨2014-2021年黑茶产量占全国茶叶比例

黑茶在我国六大茶类中的产量,常年位居第三。

现今黑茶产量比较大的主要有湖北(青砖茶)、湖南(安化黑茶)、四川(四川边茶)、广西(六堡茶)、云南(普洱熟茶)等五大产区,同时陕西、安徽等地也有代表黑茶生产。

01

湖北黑茶,外销历史悠久

要说湖北与蒙古、俄罗斯的联系,过去会让很多人摸不着头脑。如若以茶为脉,就能发现它们因为湖北的黑茶——青砖茶联系紧密。

2020年,一段中蒙“羊来茶往”的外交佳话,为两国民间津津乐道,广为流传,成为中蒙友好的绝佳例证。这其中的主打“茶”,便是直到现在,仍受到蒙古人民的喜爱,且是制作蒙古奶茶的必备原料——湖北青砖茶。

图丨正在烘制的湖北青砖茶

而一百多年前,全长1.4万公里,经我国北方至蒙古高原再至俄罗斯西伯里亚腹地的驼道,然后延长至全部欧洲的“万里茶道”上,则是由以赤壁青砖茶为代表的黑茶唱主角。

19世纪下半叶,汉口输出的茶叶占国内茶叶出口量的一半以上,其中的黑茶便以湖北青砖茶比例最大。这也使得赤壁羊楼洞成为了欧亚万里茶道的源头之一。

图丨赤壁羊楼洞是欧亚万里茶道源头

其实,翻开湖北青砖茶的外销历史,可以发现它一脉相承,世代相传,从未断代。

据河北省《万全县志》早在宋景德年间(1004年)朝廷就从湖北调拨饼茶与蒙古国进行茶马交易。

到明建文年间(约1400年)湖北制茶业已经相当发达,制成圆柱体冒盒茶,外面用竹篾做外包装,这就是后来百两茶、千两茶的前身。

图丨明代,湖北制茶业相当发达,制成圆柱体冒盒茶,是百两茶、千两茶的前身

清咸丰十一年(1861年)经过改进紧压茶生产技术,把外形设计成长方体,具有划时代意义世界第一块砖茶在湖北赤壁羊楼洞诞生。

而后,湖北黑茶进入了它最辉煌的黄金发展时期——“长盛川”“生甡川”“昌生”“赵李桥”等一大批湖北著名商号,相继成为万里茶道的开拓者,在沿线开设260余个分号,占据当时茶业贸易的半壁江山,被誉为“万里茶道上的瑰宝”,引领中国茶走出国门,影响世界。

图丨世界第一块砖茶在湖北赤壁羊楼洞诞生,经典延续至今

如今,作为黑茶绝对代表的湖北青砖茶,依旧是北销的主力,主要销往内蒙古、新疆、甘肃、宁夏、西藏等地区,其在内蒙古黑茶市场的占有率近9成。

咸宁赤壁、宜昌等地是它的主要产区。

图丨位于宜昌的长盛川高山茶园基地

11月29日,我国政府申报的“中国传统制茶技艺及其相关习俗”成功入选“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项目涉及全国15个省(区、市)的44个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

湖北有3个项目包含其中,分别是绿茶制作技艺中的恩施玉露制作技艺,黑茶制作技艺中的赵李桥砖茶制作技艺、长盛川青砖茶制作技艺。

图丨湖北黑茶制艺助力“中国茶”申遗成功

可以想见,以湖北黑茶为代表的荆楚茗品,将搭乘“中国茶”申遗成功的东风,架起对外交流的桥梁,让世界看到湖北茶文化、茶技艺的多彩魅力。

02

现代砖茶鼻祖

赤壁青砖茶

羊楼古巷青石幽,洞庄百年木楼秋。

千载修得茶香绕,观音泉韵洗风流。

这首出自《明朝·洞庄颂》的诗,以寥寥28个字,将赤壁羊楼洞的历史风貌、独特韵味勾勒了出来。

图丨羊楼洞的中国青砖茶博物馆

说到赤壁,人们想到的是战火纷飞的赤壁古战场,却鲜少有人知道这座“茶叶圣地”,这座屹立千年的小镇,起于汉晋,兴于唐宋,盛于清朝,作为砖茶的发祥地,乃中国著名茶产业地之一,也是中国茶业第一古镇。

图丨咸宁赤壁古战场

据史料记载早在西汉南北朝时期,赤壁就有了采茶饮茶的习俗。

三国魏时张揖编撰的《广雅》记载:“荆、巴间采茶做饼,叶老者,饼成以米膏出之。”在西汉南北朝时期这种采茶做饼之法其实就是现今饼茶、砖茶的制作雏形,在中国西南的云南、四川、湖北等省沿袭至今。蒲圻(现赤壁)在秦汉间就属荆州南郡,在三国前后分属汉昌、江夏、巴陵等郡。

到了唐代,饮茶之俗风靡全国,茶叶的采摘不仅出于山间野茶,开始出现成片化的茶园。

而蒲圻(现赤壁)的羊楼洞就位于湘鄂赣三省边陲,这给当时的蒲圻茶叶种植与销售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据五代十国后蜀毛文锡于867年著《茶谱》记载:“鄂州之东山、蒲圻、唐年县,皆产茶,大茶黑色如韭叶,极软,治头疼”。宋朝地理志书《太平寰宇记》记载:“鄂州蒲圻、唐年诸县,其民……唯以种茶为业。”

图丨赤壁青砖茶产业发展集团旗下的万亩茶园

而元明时期,特别是明代,强大的明帝国威服四夷,商品经济相当发达,茶叶的需求极大地增长,茶叶逐渐形成工业化的生产,当时的蒲圻(现赤壁)由于其地理优势,居于汉口与岳州两大城市之间,羊楼洞开始出现较具规模的制茶业。

明中期,羊楼洞茶区出产的茶叶为了降低运费、减少损耗和便于长途运输,于是改变了宋代以来用米浆将茶叶黏合成饼状的办法,开始生产圆锥形状的帽盒茶,它便是青砖茶的雏形。

图丨赤壁青砖茶发酵料

乾隆年间,蒲圻(现赤壁)羊楼洞一带每年已可生产边销“帽盒茶”十万盒(八十万斤),羊楼洞因此也成为鄂湘赣三省交界处的茶叶产销集散中心。后来由于长途运输和储存需要,“帽盒茶”被进一步改进为砖茶。

嘉庆二十年(1815)蒲圻贡生周顺倜在他所作的《莼川竹枝词》中以诗词的方式介绍了羊楼洞制作砖茶的细节:“茶乡生计即山农,压作方砖白纸封。别有红笺书小字,西商监制自芙蓉。”

可见至少在嘉庆年间就有成型的砖茶出现。清代中后期随着制茶技术的改进,羊楼洞的砖茶生产日趋成熟。

时间来到近现代。

1843年,俄罗斯商人把淘汰下来的火车头拉到羊楼洞压制砖茶,世界上第一块机制青砖茶在赤壁羊楼洞问世,开启了赤壁青砖茶的科技时代。

19世纪90年代以后,俄商大增华茶进口额,代替英国主宰了汉口的茶叶市场,从1894—1917年,俄商购茶达到高峰,主要购买地在湖北,年需量在90万担左右,主要是砖茶,因而羊楼洞茶在这一时期砖茶生产大涨,形成砖茶生产的高峰。

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后,沙俄在汉口和羊楼洞的茶厂停业,羊楼洞茶事受到暂短的挫伤,之后,茶庄主权归于华商,得以恢复。

图丨汉口的巴公房子,见证赤壁青砖茶近现代的兴衰

20世纪20年代,除恢复原有的茶厂外,汉口的“义兴”“聚兴顺”等茶号大发展,采购湖北、湖南的大量老青茶,仍在羊楼洞开庄制砖茶,使羊楼洞茶业具回升之势。

2021年9月来自中国茶叶界的知名专家学者云集赤壁,共同参与“赤壁青砖茶高峰论坛”一致认为:赤壁青砖茶始于公元1006年(北宋景德三年),产自北纬30度线“中国黑茶黄金发酵区——羊楼洞”。

近年来,咸宁市围绕打造百亿茶产业,大做茶“文章”,全市茶园面积达到51.19万亩,年产茶7.81万吨、综合产值130亿。其中,青砖茶产量达6.2万吨,是全国规模最大的青砖茶产区,“赤壁青砖茶”获中国驰名商标,品牌价值超过38亿元,在全国黑茶类排名中列居第3位。

03

六百多年、二十代人传承

湖北青砖茶

湖北黑茶制作技艺中的长盛川湖北青砖茶,起源于鄂西南地区,继承发展在宜昌。

图丨长盛川湖北青砖茶高山茶园

公元1368年(明洪武元年),何氏祖先何德海始创“长盛川青砖茶制作技艺“,首制帽盒茶。

相传,何氏在运送茶叶过程中,天降大雨,茶叶被偶然发酵,发酵后的茶叶口感醇厚、滑润。于是,何氏家族开始研究茶叶发酵工艺,并逐步稳固工艺流程,长盛川湖北青砖茶制作工艺开始出现。

图丨长盛川得到清廷皇家御赐的“红色双龙票”

明末清初,随着万里茶道的兴起,何氏家族与晋商渠家联手扩大经营,得朝廷御赐“红色双龙票”。长盛川湖北青砖茶经汉水,越黄河,行销西北和欧亚各国,衍生出“长顺川”“玉盛川”等50多个川字系列品牌,一度成为万里茶道上的主要流通商品,备受万里茶道沿线各国及地区追捧。

在有的地方,青砖茶甚至可以当货币流通,卢布和银元,都不及砖茶好用。

抗战时期,鄂南长盛川茶庄毁于战火,宜昌长盛川茶庄店面虽然被毁,但其生产依旧持续。

20世纪80年代,何氏建字辈兄弟开始着手在宜昌恢复青砖茶传统制作工艺。

经过精心准备,2013年在宜昌正式成立湖北长盛川青砖茶研究所,传承长盛川湖北青砖茶传统制作技艺。

图丨长盛川园区大门

宜昌,土壤肥沃,红黄壤偏酸,土壤有机质含量丰富,部分土壤含人体必需硒、锌微量元素。特别适合优质茶叶生长。

根据2015国家茶叶质量监督检验中心对长盛川湖北青砖茶的检验报告显示,水浸出物的含量为30.6%,比国家标准高出9.6个百分点。较高的茶水浸出物和游离的氨基酸造就了长盛川青砖茶汤色红亮,陈香浓郁,回甘明显的品质特点。

图丨长盛川青砖茶汤色红亮

传统长盛川湖北青砖茶从采摘到包装有77道工序,全由手工完成。

在600多年发展历程中,其加工工具和工艺虽然经过多次改进,但传统制作技艺一直保留下来,即使今天使用机械化生产,渥堆、干燥、包装等工序仍然保持传统手工艺。

图丨湖北青砖茶的传统制作技艺一直保留下来

如今,长盛川湖北青砖茶已再次走出国门。先后在法国、乌克兰、蒙古国、俄罗斯、澳大利亚、阿联酋等数十个国家开展经贸文化交流,将青砖茶文化带到了世界各地。

04

生命之饮,亦是世界之饮

300多年前,“万里茶道”从湖北赤壁羊楼洞出发,直达欧洲,形成古代一条以茶叶为大宗商品的长距离贸易线路。

2013年,为复兴这条古道,中、蒙、俄三国联合发起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倡议;2019年,“万里茶道”被列入《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

中蒙俄“万里茶道”运的是什么茶?答案是黑茶为主。

图丨中蒙俄“万里茶道”运的以黑茶为主

中国茶叶14至17世纪就出现在中亚、波斯、印度西北部等地,并通过阿拉伯人逐步传播到欧洲。而此时作为大宗产品出口的茶叶,只可能是已大规模生产的青砖茶等黑茶,欧洲称之为“black tea”。

此后,直到18世纪红茶创制并出口,进而完全取代黑茶,欧洲人还以“black tea”称呼红茶。

图丨黑茶最早“走出去”促成了欧洲饮茶习俗与文化

湖北的青砖茶作为中国大宗茶叶的代表,最早传入欧洲,并促成“下午茶”等生活习性与文化的养成。

先说蒙古。一直以来,面粉、肉、砖茶,是蒙古人不可缺少的三种食品。

北方高寒,多以肉食。“以其腥肉之食,非茶不消,青稞之热,非茶不解”。以其独特的、不可替代的作用和功效,成为北方草原各族人民的生活必需品,被誉为生命之茶。

为了消解牛羊肉之腥、均衡营养,蒙族同胞每天将砖茶加入牛羊奶中一起煮,制成奶茶饮用。

图丨蒙族同胞每天将砖茶加入奶中,制成奶茶饮用

当每一个草原蒙古人家把青砖茶放进滚沸蒸腾的炊具中,飘起袅袅清香的时候,生活的满足感定会油然而生。

而这,竟是几千里外湖北长江边的茶农、茶工、茶商们千百年走出的茶马古道,孕育出的一个民族浓厚的奶茶文化。

图丨赤壁羊楼洞古镇

俄国学者阿·马·波兹德涅耶夫在他的《蒙古及蒙古人》中记述——

呼和浩特的商业中,自古以来最主要的项目就是茶叶,而茶叶之中又以砖茶,尤其是二十四块一箱的砖茶为主。这种茶叶几乎总是专门供给当地的汉族居民和土默特居民用的。

奇怪的是,“在归化城和归化城周围地区,除了这种二十四块一箱的砖茶,可以说从来就不饮用其他的茶叶,再富有的商人和牧民也都不喝白毫茶和花茶,而只喝这种砖茶。由于这种风俗习惯,就在最多不过十年以前,这种砖茶在归化城的销售量竟达四万箱。”

这一记载有力地说明了生活在内蒙古的蒙古族汉族饮食文化的接近性和对青砖茶的依赖性有多么趋同。

图丨青砖茶是蒙族人民的生活必需品

而更北边的俄罗斯,相对于中国来说,饮茶的历史不算太长,但茶在俄罗斯民族文化中却同样占有重要位置。

有史料记载,最早进入俄罗斯的茶叶是蒙古可汗作为礼品送给俄国沙皇的中国茶叶。俄国沙皇一饮上瘾,从此茶便堂尔皇之地进入了俄罗斯宫廷,随后又扩大到俄罗斯贵族家庭。

到如今,俄罗斯俨然成为是世界主要茶叶消费国和进口国之一。俄罗斯人每年的茶叶消费量是美国人的6倍、中国人的2倍。

图丨茶在俄罗斯民族文化中占有重要位置

历史学家阿列克谢·沃雷涅茨在《俄罗斯星球》上发表的一篇文章中写道,“到19世纪中叶,所有社会阶层,从贵族到最穷的农民都在喝茶。”

可以说,饮茶,将俄罗斯各个阶层的人联系在了一起。

从饮茶形式上来看,与中国人的香茗一杯,细品慢饮不同,俄罗斯人喝茶,不是为了解渴,也不是为了待客或消遣,他们喝茶时一定要伴以大盘小碟的蛋糕、烤饼、馅饼、甜面包、饼干、糖块、果酱、蜂蜜等“茶点”,将饮茶作为佐餐的重要部分。

图丨俄罗斯将饮茶作为佐餐的重要部分

在俄罗斯有“无茶炊便不能算饮茶”的说法。茶炊,即喝茶用的热水壶,装有把手、龙头和支脚,是俄罗斯茶文化的代表。

每当主人将茶炊端到桌上,那茶香便飘得满屋生辉。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季,窗外大雪纷飞,屋里炉火正红,摆上铜茶炊。一会儿便喷出蒸气,吱吱作响,再搭配桌上放着的面包、方糖、果酱及各种甜食,那种感觉真是好不惬意。

只有这样,俄罗斯节日的气氛、人间的亲情才得以尽情喧染。

图丨俄罗斯有“无茶炊便不能算饮茶”的说法

05

湖北“青砖”变“轻砖”

中国黑茶至今仍然保留着旺盛的发展活力。

无论从历史还是现实来看,湖北的青砖茶无疑是黑茶王国的开辟者、先驱,有理由顶戴万千瞩目的皇冠。目前青砖茶持续出口俄罗斯、中亚、欧洲、东南亚、美洲等地,成为中华茶文化影响世界的代表之一。

过去,喝青砖茶需先用茶刀或茶锥从砖茶的边缘撬开,顺着茶叶的纹路慢慢将砖茶一层层地拨开,然后将砖茶放入大容量紫砂壶中煮制。但这也成为青砖茶消费的核心痛点——对于生活节奏求快、求便的年轻人来说太过繁琐,他们大都不愿将时间花在撬砖、煮茶上。

图丨过去喝青砖茶需撬砖、煮制,太过繁琐

青砖茶走过了几百年,已经有了一定的文化底蕴。但是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市场对青砖茶的需求也不一样了。怎么让青砖茶“轻起来”,是湖北一直在做的努力。

如今的青砖茶,早已不再是原来的一块“板砖”,它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时髦、越来越受年轻人的喜爱。

围绕“青砖”变“轻砖”,近年来,湖北已开发出青砖茶袋泡茶、巧克力砖茶、速溶茶、凉茶、奶茶、茶雪糕、茶面膜等300余种新型产品和衍生产品。与此同时,湖北茶企们将年轻化的语言文案融入传统青砖茶,也让古老的青砖茶有了新样态。

从创“轻”到创“新”,改变的不仅仅是古老青砖茶的重量、煮茶的方式,更重要的是引流年轻人认识青砖茶,品尝青砖茶,感受健康味道。

图丨趣味青砖茶,颇受年轻人喜爱

万里茶道远,文化济世长。

湖北的古茶园、古茶号林林总总,老茶厂、老字号起起落落,古茶道、古长亭隐隐约约,无一不述说着青砖茶的故事。

茶砖铺路路万里,没有走不到的地方,砖茶飘香香千年,没有打不开的心扉。

青砖茶是湖北的心、历史的印。

大千世界,只此青砖。

来源:请你喝杯湖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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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志扬:边茶贸易与中华各民族的交往交流交融



刘志扬

中山大学人类学系教授、中山大学历史人类学研究中心研究员

摘要

在中国历史上,从没有一种消费品像茶叶这样影响中国边疆历史。在中华民族共同体形成的历史进程中,边茶贸易作为中原王朝用汉地茶叶换取北方草原和青藏高原游牧民族马匹或其他商品的一种商业活动,贯穿了宋以来中国历史的每个阶段。在延续千年的边茶贸易过程里,围绕边茶的生产、加工、运输和销售,各民族自觉或被动地参与其中,在各个链条和环节上分工合作、利益共享,形成了中国乃至世界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商贸活动。可以说,边茶发展史,就是一部中华各民族经济和文化交往、交流的历史,也是一部政治上各民族融入中华民族大家庭的历史。

关键词

边茶 中华民族 交往交流交融

正文

边茶,顾名思义,即为专门销往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的茶叶。其原料、制作工艺、包装和运输方式等有别于销往内地的腹茶。边茶为黑茶类,中国的黑茶主要是老叶茶,一般为一叶三芽到五芽,并掺杂茶树梗,经过特殊加工过程(如渥堆工艺等),专门供应北方、西北及青藏高原各民族。黑茶产地主要有四川(南路边茶、西路边茶)、湖南(安化黑茶)、湖北(老青茶)、云南(紧茶)、广西(六堡茶)、陕西(茯茶)等。其中四川雅安、天全、名山、荥经和灌县、什邡、崇庆、平武等地生产的边茶,以及云南佛海等地生产的紧茶主要供应西藏和四川甘孜阿坝、青海、甘南等涉藏地区,用以制作藏族人民喜爱的酥油茶;湖南安化等地的黑茶主要供应新疆和蒙古草原,湖北赵李桥的青砖主要销往内外蒙古和俄罗斯等地。由于气候和地理条件限制,茶叶并不产于秦岭淮河以北的非酸性土壤地区,因此边疆各民族对茶叶的获得必须依赖于与内地产茶区的交易。所以,边茶发展史,就是一部中华各民族经济和文化的交往、交流史,也是一部政治上各民族融入中华民族大家庭的历史。

纵观中国历史,从来没有一种消费品像茶叶这样,在维系中央政权与周边民族关系方面起着如此重要和持久的作用。经济上,茶叶在农牧两种生活方式的经济互补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政治上,它是历代中央王朝控制和稳定边疆的重要工具和手段;文化上,茶叶对边疆民族社会和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边疆民族将其融入日常生活,使之成为自己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

一、茶叶由内地向北方草原地区和青藏高原的传播

中国人的饮茶习惯始于何时,目前尚无定论。陕西咸阳原东端的西汉景帝阳陵外藏坑K15中出土的腐朽碳化的粮食遗迹中,发现有茶叶残留物,此为截至目前考古发现的最早的茶叶实物。考古工作者推测这是皇帝的茶,但具体怎么饮用,是食物还是药物,茶叶来自何处等重要信息却无从得知。可以肯定的是,喝茶习俗在汉代尚未普及。南北朝时期,蜀地等南方地区的汉人已经普遍饮茶,均为粗放式的煎饮,将茶与米粥、橘皮、姜等混在一起煮沸后饮用,饮茶被称为“茗饮”。至于采摘下来的茶树叶片是否经过炒制等工序的加工,文献无明确说明。现有的考古材料也没有茶叶加工的确凿证据。有关唐以前人们的饮茶,由于史料不足,或传世资料可疑之处颇多,所以茶学界的争议较多。可以确定的是,到了唐代,饮茶已经发展为一门艺术,茶叶的加工、制作技术开始精细化,唐代茶圣陆羽所著《茶经》即为明证。从白居易《琵琶行》中的“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我们可以知道,茶叶在唐代已经开始规模化生产并成为了商品,也就是说茶叶在唐代已经开始普及,有了一定规模的消费群体。自细煎慢啜式的品茶出现后,茶叶的形制逐渐从大叶、片、饼团过渡到宋代的抹茶和散条形茶。到了宋代,中国南北的汉人社会中饮茶之风炽盛,从社会上层到普通百姓都将饮茶作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王安石在《议茶法》中说:“夫茶之为民用,等于米盐,不可一日以无。”

北方游牧民族饮茶的历史较晚,南北朝时期,饮,仍以加工过的奶制品——酪浆为主。根据成书于北魏的《洛阳伽蓝记》记载,当时喜欢“茗饮”的主要是南朝汉人,入主中原建立政权的非汉民族和受少数民族生活习俗影响的汉人,日常饮用的大多是酪浆。南朝齐官吏王肃因政治斗争失败投奔北魏后,为了迎合鲜卑贵族,饮食习惯从“常饭鲫鱼羹,渴饮茗汁”到逐渐适应北方游牧民族的羊肉、酪浆。有一次在宴会中,他为了讨好北魏高祖拓跋宏,说茗饮只配做酪浆的奴仆。给事中刘镐对王肃十分仰慕,以至于每天都要喝茶。魏高祖之弟彭城王元勰对此十分不屑,讥讽他“好苍头水厄”,意思是喜欢平民百姓下贱之物。后来北魏人就将茶水贬称为“酪奴”“水厄”,以至在北朝的宫廷和贵族宴会中,官员以“茗饮”为耻。不过这也说明,当时的北朝,饮茶和饮酪浆的两种习惯同时存在。在魏孝文帝改革的背景下,尽管汉人和鲜卑人存在差异,但也相互学习和适应不同的文化和习俗,农耕文化与游牧文化的融合成为时代的趋势和特征,不断加入北魏的南朝人无疑会对统治民族鲜卑产生文化和风俗习惯上的影响。

唐代,开始有了北方少数民族与中原进行茶叶贸易的记载。8世纪中叶崛起于额尔浑河并称雄于蒙古草原的回纥汗国与唐朝和平相处,并两次出兵助唐平定安史之乱。回纥与唐之间的贸易十分频繁,主要为以马匹换丝绢。其间也会以马易茶,如《新唐书·陆羽传》载,“时回纥入朝,始驱马市茶”。然而,回纥易茶的用途是什么?是用来转手与其他民族贸易?还是自己饮用?史书并无相关说明。因此唐德宗时御史中丞封演撰《封氏闻见记》中说,“往年回鹘入朝,大驱名马市茶而归,亦足怪焉”。可见唐时北方民族饮茶并不常见,以致官至御史中丞的封演也对回纥来唐易茶感到奇怪。

至宋代,北方民族才开始普遍饮茶,茶马贸易成为当时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进行物资交换的重要形式。除了我们熟知的宋与西北吐蕃之间的茶马贸易外,北方的辽、金等也与宋在互市中交换茶叶。据《宋史·食货志》记载,澶渊之盟前,宋辽之间沿边地区便有数个用于互市的榷场,其中包括茶叶贸易:

契丹在太祖时,虽听缘边市易,而未有官署。太平兴国二年,始令镇、易、雄、霸、沧州,各置榷务,辇香药、犀象及茶与交易。后有范阳之师,罢不与通。雍熙三年,禁河北商民与之贸易。

也就是说,宋辽之间在宋太祖赵匡胤在位时期,并没有政府设置的正式交易场所,也没有贸易管理机构,这一时期的贸易应该主要为民间贸易。到了宋太宗太平兴国二年(977),才正式在宋与辽实际占领的燕云地区设立了雄州等5个榷场。不过直到澶渊之盟前,因为“累年兴师”,宋辽之间的战争与冲突不断,这些榷场都不固定,时设时罢。澶渊之盟订约的景德二年(1005),北宋在雄州、霸州和安肃军三处设立固定的榷场,后来又增设广信军。“终仁宗、英宗之世,契丹固守盟好,互市不绝。”

考古材料也为我们提供了大量的实物证据,呈现了当时辽、金、西夏的饮茶情况。河北省宣化下八里村的辽代张世卿家族墓中有大量反映当时饮茶内容的壁画,壁画中烹茶人既有汉人装束者,亦有契丹人装束者,画中茶炉、茶壶、茶杯、茶碾等茶具和烹茶用具,以及烹茶过程,说明当时辽朝南面官所辖燕云十六州饮茶之风的盛行。此与宋人苗绥所说“燕人衣服饮食以中国为法” 相吻合。值得注意的是,辽代壁画所见烹茶的方式均为与宋相同的点茶法,而不是在茶水中勾兑鲜奶。烹茶者多为着汉装者,茶具也多来自北宋的官窑,这可能是当时辽国辖境内的汉人多饮茶,而辽朝契丹皇室和贵族也模仿宋人的饮茶方式。辽朝的契丹人饮茶仅限于士大夫阶层,一般百姓可能较少饮用。宋真宗景德二年订立的“澶渊之盟”是当时宋辽之间的一项重要盟约,其中规定宋每年向辽提供“助军旅之费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至雄州交割”。这其中物品并没有包括茶叶,说明茶叶对于辽国并不重要。宋仁宗时期,宋与西夏开战,党项羌的西夏因为经济消耗不堪重负,故而接受宋每年绢十三万匹、银五万两、茶两万斤的岁赐。这其中茶被作为岁赐之物值得关注,证明茶已经在西夏成为了一种重要的生活物品。由于西夏占领着包括河西走廊在内的长城南部沿线地区,与吐蕃相邻,因此茶叶到底是西夏自己消费,还是转卖给吐蕃部落,尚不得而知。

金朝饮茶之风亦盛,主要流行于金国辖境的汉人之中。泰和六年(1206)尚书省上奏:“茶,饮食之余,非必用之物。比岁上下竞啜,农民尤甚,市井茶肆相属。” “比岁上下竞啜”表明饮茶习俗已经开始在金国各阶层普及了,不过应该主要在从事农耕的汉人之中流行。作为金国统治者的女真官员认为,“茶本出于宋地,非饮食之急”,可见当时的女真人并没有将茶作为日常生活的必需品,为“非必用之物”,属于奢侈品。而且为了节省国库开支,避免“费国用而资敌”,金朝曾数次禁止与宋的茶叶贸易,如《金史·章宗本纪》载:“(泰和六年十一月)初定茶禁。”甚至规定只有七品以上的官员才有饮茶的资格,而且严禁买卖和作为馈赠之物。“商旅多以丝绢易茶,岁费不下百万,是以有用之物而易无用之物也。若不禁,恐耗财弥甚。”遂命七品以上官,其家方许食茶,仍不得卖及馈献。“平民阶层的女真人没有普遍饮茶的习俗,而且可能因为茶禁等原因导致茶价高企,因此只有在一些重要的节庆和婚嫁等场合才会饮用。宋高宗建炎三年(1129),南宋礼部尚书洪皓出使金国,被扣押在金国腹地冷山十数年,熟知女真习俗,归国后所撰《松漠纪闻》中记有女真人婚宴中饮茶场景,“宴罢,富者溣建茗, 建茗即产于福建建宁(今福建建瓯)的茶叶,为朝廷的贡品茶,时人称之为“御茶”。留上客数人啜之;或以粗者煎乳酪”。其中的“粗者煎乳酪”便是用粗茶与鲜奶或酥油熬煮在一起,这可能是汉文文献中最早关于奶茶或酥油茶的记载。

元代,入主中原的蒙古人与汉人杂处,农耕和游牧两种文化有了相互融合的趋势,蒙古人将茶与奶制品结合在一起创制出适合自己口味的饮品。元人有多种煎茶和饮茶的方式,如枸杞茶、玉磨茶、金字茶、清茶、炒茶、兰膏茶、川茶、西番茶、藤茶、孩儿茶、酥签等,其中的西番茶、兰膏茶、炒茶、酥签为茶中加酥油搅拌或炒制而成,明显为北方民族的饮茶方式。这些饮茶方式不仅流行于蒙古人中,也为当时的汉人所接受,并在元曲中有所反映。李寿卿《月明和尚度柳翠》中第二折:“茶博士,造个酥签来。” 马致远《吕洞宾三醉岳阳楼》第二折:“(郭云)师父要吃个甚茶?(正末云)我吃个酥签。” 可见,酥油茶是元代茶饮的重要类型。元代汉人为什么接受了酥油茶,最合理的解释可能是元代汉人为了迎合蒙古统治者而采取的做法,不过这也间接促进了蒙汉之间的文化交流与融合。到了明代,长城以南的汉人中便不再有喝酥油茶的记载。但可以肯定的是,元代以后茶叶便开始在蒙古等游牧民族中普及和流行。

茶叶何时进入西藏?以及茶叶何时在西藏普及而成为藏族人民的生活必需品?学术界对此有着不同的看法和观点。根据现有的文献记载,吐蕃时期吐蕃人的饮食以青稞炒面(糌粑)和酪浆为主,未见有关吐蕃饮茶方面的史料, 据《旧唐书·吐蕃传》记载,“(吐蕃)捻麦为碗,实以羮酪,并而食之。”也不见唐蕃之间茶马互市。宋代,由于北宋王朝与北方的辽、金、西夏长期处于战争对峙状态,因此需要大量的用作军事用途的马匹。于是便开始了与较少发生战争冲突,生活在青藏高原边缘的吐蕃进行茶马贸易。这一时期的茶马贸易主要地点是宋朝与吐蕃相邻的西北地区的秦凤路、熙河路, 据《宋会要》记载,“(熙宁)十月十四日,太子中舍、三司干当公事、经画成都府利州路茶货李杞等奏,与成都府路转运司同共相度到于雅州名山县、蜀州永康县、邛州在城等处置场买茶,般往秦凤路、熙河路出卖博马。”而不在茶叶产地四川雅州。而且输入吐蕃的茶叶为生长期较长的“老茶”,而非汉人喝的“嫩茶”。北宋黄庭坚《山谷别集》卷八《叔父给事行状》记有:“产茶之地尽在川路,卖茶之地全占陕西”,“(川茶)茶色不等,盖汉茶食嫩,番茶食老”等语。可以确定的是,此时青藏高原东部边缘的吐蕃人已经开始普遍饮用茶叶,至于现在的西藏自治区境内在宋元时期是否开始普遍接受茶叶,藏汉文献阙如。元代,开始有了“西番茶”和“西番大叶茶”的叫法。元朝中期蒙古医学家忽思慧著《饮膳正要》卷第二《诸般汤煎》详细记录了西番茶的产地和煮法:“出本土,味苦涩,煎用酥油。” 元代的西番为宣政院管辖的与陕西行省、四川行省、甘肃行省、云南行省相邻的藏族聚居地区,西番茶的产地雅州元代亦属宣政院辖地,元政府在此设有西番茶提举司, 至大四年九月,“罢西番茶提举司”。因此《饮膳正要》说西番茶“出本土”不无道理。茶与酥油混煮,这已是酥油茶的做法。明初,大臣解缙对西番人煮茶的方法描述得更为详细:“盖夷人肥膻潼,则群聚穹庐中,置釜煮茶茗,调以潼酪,而济其肉食,其俗非一日矣。” 将煮沸的茶水与酥油搅拌,已与现在酥油茶的制作方法并无二致,而且至明初以前这种酥油茶的制法已延续了很长时间,说明元代酥油茶在西番人中十分普及。明朝嘉靖年间,边茶已经加工成了砖形,“私贩茶户每采新茶,屣成方块,潜入番族贸易”。砖茶既能最大限度地增加茶叶的容积,也便于长途运输和保存。到了清朝前期,文献已经明确记载饮茶习俗已在卫藏地区普及。乾隆时期的西藏地方政府噶伦多喀尔·策仁旺杰在其自传《噶伦传》中至少6处提及在拉萨和日喀则向寺院僧人布施茶叶的情况。

外国学者大多认为茶叶传入西藏的时间在公元10世纪以后。葡萄牙耶稣会士安东尼奥·德·安德拉德(Antonio de Andrade)和曼努埃尔·马库斯(Manuel Marques)是最早进入西藏的西方人。1623年,他们到达西藏西部古格王国的首府查帕朗(Tsaparang)。安德拉德在他1624年的报告中提到从中国进口的粗丝绸和瓷器、茶经由卫藏到达古格。第一个提到砖茶的西方人是威廉·穆尔科夫特(William Moorcoft),他详细描述了1819年在拉达克的列城见到的被压紧成方形的茶包:“这些茶包来自拉萨和叶尔羌,用牛皮包裹,上面覆有带着汉字的黄纸。” 总之,宋元至明清以来,随着饮茶习俗在青藏高原的传播和普及,茶叶逐渐成为藏族百姓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生活必需品。

茶叶从内地,从汉地向北方、西南民族地区传播的过程,在中华民族发展史上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其传播是一个双向的过程,北方、西南民族在这个过程中对茶叶并不是简单地被动接受,而是根据各自民族特点,结合自己的饮食文化习惯,把茶与奶制品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发展出具有自身民族特点的饮茶方式和习俗。

二、茶之于藏民族的重要性

对于北方和青藏高原上的游牧民族来说,食肉和饮用兑有奶制品的茶是获取身体营养成分的必要途径。自古以来,牛、羊便是青藏高原最常见的家畜,青藏高原分布着面积广阔的牧场,相当多的人口从事畜牧业。农区主要分布在河谷地带,受到灌溉条件和日照时间的制约,粮食产量很低,单靠耕作所获无法维持基本的生存,于是村庄周围不适宜耕种的空地常常被用来放牧牛羊,这里没有如中原地区那样的纯农业区,农区也呈现出半农半牧的特征。因此,奶制品是青藏高原最易获取的食物。牛奶是一种高热量的饮品,并富含人体所需要的蛋白质和膳食钙。虽然人们从深绿色的蔬菜也能获得膳食钙,不过需要食用大量的蔬菜才能满足人体的需要。由于青藏高原严酷的自然环境和高海拔,能够栽培的农作物尤其是蔬菜并不多。传统上居住在青藏高原的藏族日常食用的蔬菜主要是圆根、豌豆等,缺少深绿色的蔬菜。摄取牛奶中的膳食钙便成为最便利的营养补充。另外,作为高热量和富含蛋白质的食物,奶制品能有效地帮助生活在高原的人们抵御寒冷的天气。对一些人来说,由于体内缺乏分解牛奶中乳糖的乳糖酶,直接饮用鲜奶会造成腹痛和腹泻。医学研究表明,人类从婴儿时期断奶后,身体中分解人和牛、羊等动物奶的乳糖酶便会消失,从而出现乳糖不耐症,由于乳糖不能直接被人体所吸收,饮用动物奶后便产生相应的排斥,引起腹痛和腹泻。这一点在亚洲世界更加普遍,亚洲人100%都有不同程度的乳糖消化不良(LM)症状,对牛奶具有排斥性。根据笔者掌握的文献,未见民主改革前藏族直接饮用鲜奶的记载。20世纪40年代,俞湘文在对西北地区甘青川康四省涉藏地区的调查也印证了这一点:“他们(牧民)从不吃白开水或纯牛奶,必须喝茶或奶茶”。鲜奶或奶制品酥油与茶叶的结合能为身体所接受,巧妙地克服了亚洲人乳糖不耐症的问题,形成了藏族独特的饮茶方式。清人记载酥油茶的制作方法为,“以茶入锅,煮数十沸,去渣,入乳酥合盐各少许,盛以木桶,群取以食”。即将茶叶煮沸后加入盐,再倒入木制的酥油桶中用木棍进行充分的捣拌,使茶和酥油融为一体,成乳状即可饮用。这种酥油茶的制作方法沿袭至今。

茶含有咖啡因,为轻微的成瘾品,但对人体没有危害。饮茶较之饮白水是一种享受,易于入口,茶叶可将寡淡无味的白水变为具有吸引力的饮品,还有降脂、解腻、提神的功效。茶叶含有人体所需的维生素、镁、钾等成分,这些成分能够补充绿色蔬菜摄取的不足。

此外,我们知道,人畜粪便等有害物质不可避免地会造成对水源的污染,人类在饮用受污染的水后,水中的病菌进入身体,会导致疾病的产生和传播。茶叶则要用沸水熬制后方能饮用,烧开的茶水可以做到相对无菌,因此饮茶习俗在藏地的普及,减少了当地人生病的概率和疾病的传播,使得寿命大大延长。目前虽然缺少这方面的史料加以确认,但是从科学的角度来说,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茶在青藏高原普及后,其在藏族人民的生活中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地位。由于藏族特殊的饮食习惯,即“饮食多糌粑、牛肉、羊肉、奶子、奶渣、酥油等物,其性燥烈,而茶为急需,故贵贱皆以茶为命”。另外,边茶适合熬制,与生活在青藏高原的藏民族独特的饮食和烹饪方式十分契合。受制于高原的气候和环境,除了夏季和有日照的时间外,大多比较干燥寒冷,为了抵御寒冷,人们喜爱热食热茶。藏族最为喜爱的酥油茶用茶和酥油打制而成,酥油受凉便会凝结,需要趁热喝下。糌粑是藏民族最为日常的食物,用热茶或酥油茶挼糌粑最为理想。另外,藏地缺少木材和煤炭,随处可见的牛粪成为藏地最常用的燃料。牛粪燃烧的火力较弱,适合炖煮食物和熬茶。用慢火熬制不仅能充分激发出黑茶的香气,使茶水更加浓郁,其过程对喝茶的人来说也是一种享受。即便在野外,觅一避风之处,用三块石头支起简单的炉灶,将放入茶叶的陶壶或铜、铁壶放置其上,点燃牛粪慢慢熬煮,再用煮沸的茶水揉制糌粑,既能驱寒消解疲劳,也能饱腹。这也是茶为藏民族所喜爱并能在青藏高原迅速普及的重要原因。

三、边茶贸易的政治、经济作用和意义

中国历朝都清楚地认识到茶叶对藏人的重要性,北宋程之邵曾对宋徽宗说:“戎俗食肉、饮酪,故贵茶而病于难得。” 《明史·食货志》亦云:“番人嗜茶,不得茶则困以病。”正是因为茶在蒙藏等民族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性,因此茶叶被历朝中央政府视为“驭番”的工具,“视番情之向背,分别通禁”, 即通过调节茶叶的数量多寡来控制“不可一日无茶”的边疆民族,认为茶叶对制西番控北狄的作用胜过“数万甲兵”。明太祖朱元璋曾经表达过茶叶对维系中央王朝与边疆民族关系重要性的看法:“朕岂为(茶)利哉!制驭夷狄不得不然也。” 这就使得茶叶不仅仅具有经济上的商品属性,还被赋予了重要的政治意义。对历代中央政府来说,在某种程度上,边茶的政治属性远大于商品属性,对维系中央政府与边疆民族之间的联系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出于“以茶驭番”和获取高额利润的需要,中国历代封建王朝对茶马贸易实行专卖制度,制定了相应的律法和条规,并逐渐加以完善,这便是茶马法或榷茶制度。茶马法肇始于宋,终结于清,对维系中央政府与边疆少数民族地区之间的联系起到了重要作用。宋以前,由于北方游牧民族无饮茶习俗,因此对茶叶输出并无限制。唐代,尽管对战马的需求量很大,但文献中鲜有关于以茶易马的记载,仅有回纥两次买茶的记录。唐与北方突厥、回纥等民族的互市贸易主要还是用金帛换取战马。如《新唐书·兵志》,“其后,突厥款塞,玄宗厚抚之,岁许朔方军西受降城为互市,以金帛市马”。《旧唐书》亦云,“自乾元之后,(回纥)屡遣使以马和市缯帛,仍岁来市,以马一匹易绢四十匹,动至数万马”。另外,史籍中也不见唐与青藏高原的吐蕃和蒙古草原游牧民族以茶易马的明确记载。

从宋神宗开始便对茶马法加以系统管理,茶马贸易全为官营,由政府设立的茶马司管理和执行。但随着茶马交易数量的增大,政府无力掌控茶马交易的所有环节,于是便颁发茶引,茶商到官府领取茶引并运茶到茶马司,然后再由茶马司收购,茶马司用以以茶易马,由此开始了边茶贸易的官商合办。后来官颁茶引远远不能满足边疆少数民族对茶叶的需求,走私茶叶盛行,宋元两朝关于严禁私茶的规定层出不穷。由于宋与北方的辽金及西夏长期处于对峙状态,因此战争所需战马大都来自西北的吐蕃。宋朝设秦州、熙州为茶马互市之所,用来自四川的茶叶交换吐蕃的战马。

元代,长城内外均被纳入了中央政府的统治范围,作为马背民族的蒙古族统治者并不缺马,因此茶马贸易在元朝近百年的统治期间不再继续,由茶商按引纳税后将边茶自由销往边疆各地。也正是在这一时期,蒙古族普遍接受了茶叶,并将其与游牧民族喜爱的奶制品结合起来,创制出称为“兰膏”“酥签”等的酥油茶和奶茶,发展了独具特色的饮茶文化,并延续至今。元朝覆灭后,蒙古统治集团退回到长城以北的蒙古草原,但仍然保持着强大的军事实力,对明王朝形成威胁。为了防止蒙古与西番诸部结盟共同对付明朝,明朝政府采取了用茶叶进行分化控制的办法,同时为了取得所需的战马,建立了最为完备的茶马交易体系。明朝政府还扩大了官商合办的范围,准许茶商以部分茶叶易番货。

清初,由于战事频繁,对战马的需求量很大(八旗官兵每人配备3匹战马),仍然维持明代的茶马贸易。其后,随着清廷对全国的统一,特别是将蒙古各部纳入直接管辖后,战马不再短缺,更加适宜征战的蒙古马成为清朝军队的首选,“西马(西番的马匹)既不见重于时,从前以茶易马之制遂废”。另外,蒙古作为清王朝重要的支撑力量在统一全国和维护政权中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为了笼络北方的蒙古,清王朝对其茶叶输入数量不再加以限制,任其交易。但是对于管理和控制相对松弛的西藏却仍然实行严格的茶引制度,控制茶叶的销藏数量,“其目的有二,即以存羁縻节制之意” 和“佐军储之急”。茶马贸易废止后,麝香、羊毛、皮革、沙金、硼砂、药材等土特产品取代了马匹的地位,成为藏地交换内地茶叶、布匹、丝绸、金属用品、杂货等的重要物品。

清代也曾通过对销藏茶叶的控制,对不臣服于中央政府的部分涉藏地区进行控制。康熙末年蒙古准噶尔部占领西藏,康藏一些土司和寺院归顺准噶尔,康熙五十八年(1719)议政大臣等议覆云:“至打箭炉外,最近者为理塘,遣官招抚,令营官造其所管番寨户口清册,配量定数,许其买运。巴塘以外,亦照此例。其打箭炉一路,当视番情之向背,分别通禁。” 清政府的禁茶之举引起这些涉藏地区的恐慌,于是相继归附。奥地利外交官罗斯通(Arthur von Rosthorn),在其19世纪末出版的著作中也特别指出茶叶贸易作为清政府对西藏控制手段的重要作用。他认为,清政府垄断了茶叶之后,便将开茶市与藏民贸易当做一种特许,这种特许曾因藏民不服从而停止过一两次。清政府将茶叶输藏的数量维持在求大于供的状态,以维护中央政府在西藏的权威和影响。

明清两朝中央政府在控制茶叶的同时,也采取了怀柔的手段。如明朝政府在严禁茶叶走私的同时,对前来朝贡的藏边僧侣、商队等夹带私茶出关采取宽容的态度。其次,借由开办茶市,分利给西藏地方政府、官员和寺院,达到笼络的作用。清前期,自雍正三年(1725)起,清世宗下谕,禁止达赖喇嘛再向康区茶商征税,免除达赖商队的税收。清廷还每年从打箭炉所收茶税中,赏给达赖喇嘛茶叶2500千克、班禅额尔德尼茶叶1250千克,并运茶脚费银10千克。此项措施既达到消减达赖影响力,由中央政府实施直接管理康区的目的,又起到了对达赖、班禅等西藏上层进行笼络和安抚的作用。乾隆年间,清政府又在打箭炉茶税中赏给达赖喇嘛每年白银250千克,由西藏商队在打箭炉取茶时一并带回。西藏大小寺院上千座,经济实力雄厚的大寺院多参与到茶叶贸易中。由于藏地很多地方没有集市,寺院便成为茶叶的批发和售卖点,百姓和零售商贩不得不受制于僧侣,喇嘛便通过这种经济优势,进一步增强了他们在政治和经济上的控制力。买卖茶叶是寺院的一项重要收入,也由此形成了寺院对清廷的依赖。

四、中华各民族共同参与和发展了边茶贸易

(一)边茶在农牧交换和互补中的作用

中国是一个统一的多民族国家,中华各民族共同开发了960万平方公里的疆域。自古以来,生活在中华大地上的各民族发展出了各自不同的生活方式和生产方式,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长城以南的农耕区和长城以北的游牧区,这两种相互区别又相互补充的经济文化类型,成为中国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内在的经济和文化的根源。历史上,游牧和农耕两种经济相互依赖、互为补充,但游牧经济具有更大的单一性和脆弱性,因此游牧区对农耕区的依赖程度更大,这也决定了游牧区必然成为中国统一多民族国家的一部分。

在农牧互补的交换活动中,茶叶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宋元以来,北方游牧民族有了嗜茶之好,并在民间普及后,茶叶便成为刚性需求。茶叶从内地向北往西流动的同时,来自北方草原和青藏高原的马匹、羊毛、皮革、药材、麝香、砂金等土特产也源源不断地输入到了内地,这种农区和牧区经济上的交往和联系,影响到各族人民生活、生产的各个部分,使得中国疆域内的农区和牧区构成了一个相互依赖和补充的自然经济区域,这一自然经济区域的形成,成为中国统一多民族国家的经济基础和客观条件。

(二)边茶贸易链条中各民族的分工与合作

边茶贸易是中华各民族共同参与和创造的。从生产、加工、运输、销售到消费的各个环节上,我们都能看到各民族有序的分工与合作。边茶的生产和流通不但提供了大量的岗位,数十万人的家庭与此相连,许多与之有关的机构和家庭赖此为生,如茶农、茶商、茶庄、锅庄、背夫、骡马出租者,茶叶制造工人、包装工人,等等。他们有的将其作为职业,有的在农闲时节通过从事相关工作补贴家用。

边茶贸易所编制的庞大的贸易网络,将边疆与祖国内地,以及中国与俄罗斯、南亚国家等广阔的世界连接在一起。这一网络有相对独立的管理体系和交通网线,穿梭于其中的茶叶代理人和中间商,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在西藏和涉藏地区经商的汉族、回族、撒拉族等,出于商业竞争和互助的要求,他们普遍以茶庄或茶号的形式构成了自己的贸易网络,并按照同乡关系结成了陕帮、川帮、滇帮等团体。从事茶叶贸易的康藏茶商,按照地域区分,有“康巴娃”与“藏巴娃”;以从事商业活动和资金来源而论,一般有寺庙、土司、平民三种经商者。藏商从批发到零售,也形成了庞大的经销茶叶的贸易网络。

(三)各民族共同筑就茶叶之路

边茶运输是一项长途贸易,从产茶地四川盆地西部边缘的雅安、云南的滇西、湖南益阳和湖北赵李桥,到茶叶的目的地西藏和蒙古草原。其间道路崎岖坎坷,要跨过无数的激流险滩,翻越雪山草甸,历经雨雪风霜,路途中随时可能遭遇盗匪。茶商们利用人背马驮的方式,络绎不绝地一站一站将茶叶运往蒙古草原和青藏高原。

以藏茶贸易为例,清末民国时期,雅安地区供应西藏及其他涉藏地区的边茶引额多为每年11万担,需要背夫约10万人次,他们常年周而复始地往返于雅安到康定的崎岖山路之中。茶叶由雅安等地运至康定后,便转卖到往来于康藏之间的以藏商为主的商人手中。这些即将运往西藏的茶叶,还要经过第二次包装,也就是将竹篾从茶条上拆除,重新包裹上牛皮,以适合高原牦牛、骡子驮运,这些缝皮的工作通常都由藏族的“甲作娃”来操作。向关外运送茶叶的均为藏族牧民,他们被称为“驮脚娃”。从康定到拉萨往返一次需要1年左右的时间。

从藏茶产地,即四川盆地西部边缘的雅安,以及云南滇西向西藏运输茶叶的道路,并非只有一条,而是一个庞大的交通网络。它是以川藏道、滇藏道与青藏道(甘青道)三条大道为主线,辅以众多的支线、附线构成的道路系统,地跨川、滇、青、藏,向外延伸至南亚、西亚、中亚和东南亚。如今大多数人所熟知乃至缅怀的茶马古道的线路,主要有两条:一条从四川雅安出发,经泸定、康定、巴塘、昌都到西藏拉萨,线路全长3000多公里;另一条线路从云南普洱茶原产地(今西双版纳、思茅等地)出发,经大理、丽江、中甸、德钦,到西藏邦达、察隅或洛隆、工布江达、拉萨,线路全长3800多公里。

在这两条主线的沿途,密布着无数大大小小的支线,如从雅安到松潘、甘南的支线,由川藏道北部支线经邓柯(今四川德格)通往青海玉树、西宁、洮州(今临潭)的支线,由昌都向北经类乌齐、丁青通往藏北地区的支线等。这些四通八达的茶叶贸易网络把川、滇、藏地区紧密连结在一起,形成了世界上地势最高、山路最险、距离最遥远的茶马古道。此外,还有一条从云南绕道东南亚、南亚入藏的滇茶之路,就是从茶叶产地西双版纳等地经缅甸,再用海船运至印度加尔各答,从加尔各答转火车到大吉岭或噶伦堡,最后从喜马拉雅山脉南麓进入西藏,这条茶道曾经是清代至民国时期“滇茶销藏”的主要通道之一。

(四) 文成公主带茶入藏:一个中华文化共享

历史记忆的形成与意义千余年的边茶贸易积淀了丰厚的由传说和故事缀成的历史记忆,形成各民族共享的中华文化符号。在民间,汉藏两个民族都将藏族饮茶的历史追溯到文成公主入藏,并对此深信不疑,赋予种种美好的传说,成就了汉藏民族友谊的一段佳话。

其实,根据文献记载,文成公主进入吐蕃时,所带物品中并没有茶叶。也就是说,史实与民间“常识”之间存在差异,而这种差异的形成及背后所蕴含的意义才是我们在本节所要探寻的关键所在。

我们通过对历史文献的考证,从学术的角度分析茶叶是否由文成公主最早带入吐蕃。唐代,内地茶叶的种植和生产与以前的朝代相比,有了较大的发展。茶叶产区也不局限于最初的江淮和巴蜀地区,扩大到了西北及西南其他地区。茶圣陆羽的《茶经》记载当时的主要产茶地区共有42州,即西北到陕西省境内的安康,北到淮河南岸的光山,西南到云贵的西双版纳和遵义,东南到福建的建瓯、闽溪,南到五岭以南的广东、广西。其中与吐蕃相邻的川陕一带产茶的地区包括:峡州夷陵郡、归州巴东郡、夔州云安郡、雅州卢山郡及金州汉阴郡、兴元府汉中郡。在这种条件下, 茶叶流通流入到与之相邻的吐蕃地区并非没有可能,但当时茶叶在吐蕃并没有普及,如果有,也仅限于唐蕃交界地区或吐蕃的上层阶级和僧侣阶层的极少部分。目前诸多论著中所提及的文成公主带茶入藏之事,引文出处均注明来自明代成书的《西藏政教史鉴》 此书为刘立千翻译。1940—1943年任乃强在《康导月刊》连载该书校注,书名为《西藏政教史鉴》。后刘立千将书名更改为《西藏王统记》,1985年由西藏人民出版社出版。一书。可以明确的是,汉文史料并无文成公主带茶入藏的记载。如《旧唐书》和《新唐书》“吐蕃传”中关于文成公主的史料很少,未见关于茶叶入藏的史料。另外,依据明代藏文史籍《西藏王统记》的记载,唐太宗赐给文成公主带入藏地的嫁妆有如来像、金玉制告身文书、经史典籍、玉片鞍翼黄金鞍、鸟织锦垫、工巧技艺制造术、四医方药、服饰和琵琶乐器等,但其中不见有关于茶叶的记载。目前能见到唐代茶叶入藏的史料,是任乃强先生在《文成公主下嫁考》一文中曾引用的德格版《汉藏文书》的相关记载:“松赞干布之孙,始自中原输入茶叶”。但是任乃强先生并未提供关于《汉藏文书》的版本详情。不过此《汉藏文书》有可能是《汉藏史集》的另一种译名。明代藏文史籍《汉藏史集》已由陈庆英先生翻译出版。全书共有三处提及茶叶:一是“上篇”中“吐蕃之王统”中讲到藏文创始人吞米·桑布扎梦到文殊菩萨化身的老太婆,他们之间的谈话提到茶叶;第二处是“上篇”中“茶叶和碗在吐蕃出现的故事”,讲述了吐蕃赞普都松莽支布(679—704)因喝了小鸟口中衔来的茶叶而治愈重病的故事;第三处是“茶叶种类”一章中对汉地茶叶种类的描述。但是这三处讲的都是各种茶的药用价值,茶对身体的治疗作用。《汉藏史集》成书于明朝宣德年间,其时关于藏地饮茶习俗已经有了明确的文献记载。但此书讲述的公元7世纪吐蕃时期关于茶叶的故事是否真实,因所能资籍之文献资料和考古材料甚少,尚存疑。即使按照《汉藏史集》的记载,唐代时期吐蕃已有茶叶,但应该也并不流行,只是作为治病的良药,并没有作为饮品流行。

不论茶叶入藏源于何种说法,茶叶输入藏地并形成一定规模应该不是在唐代。到了宋代,汉藏茶马贸易有了很大的发展,中原地区茶叶产量也大幅提高,宋代茶叶产量比唐代增长了二三倍,从而保障了吐蕃茶叶的供给,但是藏人饮茶还仅限于青藏高原边缘地区今四川、甘肃等处涉藏地区。藏汉文献中尚无关于卫藏地区藏族饮茶的记载。不过,明清以后有明确的文献记载表明,茶叶已经成为整个青藏高原藏民族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生活必需品。

从上述史实来看,茶叶并非是由文成公主带入吐蕃的,唐代的吐蕃也没有形成普遍的饮茶习俗。但是,我们想说明的是,茶叶入藏始于文成公主的说法真实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文成公主带茶入藏传说建构的动机是什么?其背后所反映了怎样的观念、思想和情感的深层意义?文成公主是汉藏群众最为熟悉的历史人物,青藏高原各地都流传着她的传说,她远嫁吐蕃的故事成为汉藏民族友谊的佳话,她把内地的书籍、农作物、技术和工艺带到了青藏高原,丰富了高原人民的文化和生活,在增进两个民族的交流与了解上作出了重要的贡献。因此,藏族人民把各种美好的事物都赋予在她身上便显得顺理成章,她汇聚藏族人民所能想象到的种种优良品行。基于此,人们更愿意相信是她把藏族人民每日不可或缺的茶叶带进了雪域高原。关于文成公主带茶入藏的传说不止于藏族,在藏茶的产地雅安的汉族中也同样流传着她与茶叶的故事。2019年笔者在雅安的藏茶厂和茶园调查时,管理人员、技术人员以及茶工们每逢对我说起他们知识体系中的藏茶起源,无不以文成公主为开端。当然,这其中不乏虚构的成分,但是他们对这些虚构的故事深信不疑,乐于传播,并将其当做历史事实,不断强化记忆和丰富故事内容,这同样反映出雅安的汉族群众对藏茶所传递的汉藏友谊的敬仰之情。

这个出自民间,广泛流传于汉藏民族之中的文成公主与茶叶的传说,无疑具有其存在的深厚历史基础和社会基础。它寄托了汉藏人民对民族友谊的理解和期盼,折射了对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情感认同、价值认同和文化认同,体现了汉藏两种文化交流和融合的过程,并演变为汉藏群众情感互通的集体记忆和共享的中华文化符号。因而我们应该把文成公主带茶入藏的传说和由此而衍生的一套话语体系,放置在一个特定的社会语境和历史框架中去理解和加以诠释,如果这样来看,这种民间观念的表达又何尝不是一种真实的历史事实呢!

五、小结

唐宋以来,边茶贸易是连接和维系中原王朝与北方和西北、西南少数民族的重要方式和纽带,对中国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形成和发展有着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

明太祖朱元璋对边茶的作用有过精辟的评价:“夫物有至薄而用之至厚者,茶是也。” 也就是说,茶叶这种产量高、易于生长、价值不高的“山林草木之叶”,却在加强与边疆民族的关系中发挥了最大的功效。边茶之于历代中央王朝都有着经济和政治两方面的重要作用。在经济方面,边茶起到了农牧互补的作用,用以交换内地缺乏的马匹、药材、羊毛、皮革、硼砂等物;与此同时,茶税也成为国家财政和地方政府收入的重要来源。在政治上,边茶有着“以茶驭番”的功能,历朝中央政府通过调节茶叶输出的数量对边疆民族进行政治上的控制,加强中央政府与边疆民族的联系。同时,边茶还间接地充当了农耕与游牧两种文化交流的中介和纽带。以生活在青藏高原的藏族为例,他们饮食生活中有四个主要的食品,分别是糌粑、肉、茶叶和酥油,在这四项中,唯有茶叶需要从内地输入,其种植、加工完全由千里之外的内地控制。因此中央政府可以通过对茶叶垄断,从数量的调控实现对青藏高原的控制。可以说,在中国历史上没有那种物品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

在中华民族共同体形成的历史进程中,边茶贸易作为中原王朝用汉地茶叶换取北方草原和青藏高原游牧民族马匹或其他物品的一种商业活动,贯穿了宋以来中国历史的每个阶段。在延续千年的边茶贸易过程中,围绕边茶的生产、加工、运输和销售,各民族自觉或被动地参与其中,在各个链条和环节上分工合作、利益共享,形成了中国乃至世界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商贸活动。

维系一个共同体的基础,就是由共同的记忆、共同的经历和共同的故事所构成的为全体成员共享的符号、信仰与价值观,这也是中华民族共同体传承、发展的社会基础和整合机制。中华民族从自在到自觉,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要理解这个过程,就不能简单地只靠文献记载的“历史事实”,还要从具体的民间日常生活中去寻找答案。内地与边疆、汉族与周边民族之间的关系,除了文字记载的“大事”外,更多地体现在如小小的茶叶这样不起眼,但又无处不在的,与普通百姓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具体的物资交流之中。千百年来,朝代更替与世事变幻不断,但边茶贸易却从未中断。在交通不便、信息闭塞的前现代社会,物资交流的意义十分重要,即使一个人从来没有离开家乡,没有机会见到自己民族以外的人,但是来自外部世界的物品却传达了关于另外一个世界清晰的信息,通过茶叶的生产、流通和消费的具体环节与体验,产地与消费地之间不同文化、不同区域和不同生活方式人们被联系在了一起。这些素未谋面,一生中可能也不会相见的人们,被纳入茶叶构成的贸易体系,结成了一个利益相关的有机体。与历史上民族之间、政权之间的对立、冲突相比,茶叶带给人们的是和谐、和平和友谊的美好记忆,是彼此间互助互惠、唇齿相依、休戚与共的具体呈现,是各民族资源共享、分工协作的结果和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因而也是最有意义的记忆载体和共享符号。

以茶叶为纽带,各民族相互交往、相互信赖、守望相助,结成了中华民族命运共同体。可以说,边茶的历史,就是一部浓缩的中国各民族交往交融的历史,它的产生和发展,印证了习近平总书记所论述的“一部中国史,就是一部各民族交融汇聚成多元一体中华民族的历史,就是各民族共同缔造、发展、巩固统一的伟大祖国的历史。各民族之所以团结融合,多元之所以聚为一体,源自各民族文化上的兼收并蓄、经济上的相互依存、情感上的相互亲近,源自中华民族追求团结统一的内生动力。”


来源:中华民族共同体研究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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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个国家对中国茶的印象

一带一路概念一红火,很多人想知道外国人对中国茶的印象,想去那些国家做生意。

笔者就把自己所了解到一些国家的情况叙说一下吧。


先说坦桑尼亚人,笔者遇到过得两个坦桑尼亚人还是挺喜欢中国茶的,还买了专门喝茶的瓷杯和滤器,闻香时还会表现出一副很陶醉的表情,他们喝了几十元一小饼的三年普洱茶后,都说比坦桑尼亚的茶好喝,想贩点回国卖。



再说印度人,印度本国的茶种、下游加工方式、茶制品还是比较丰富的。尤其是奶茶、油茶制品,种类繁多,笔者尝了后,觉得腻人,喝多了会导致高血糖。笔者接触过的印度人其实喝不惯中国的茶,有个中国商人去印度开拓当地的茶市场,结果铩羽而归,他们喝不惯清淡的苦香味。至于什么茶文化,请不要把印度人想得那么小清新或者情怀党,人家传统印度人喝茶可是用舌头在碗上面舔的,或者没洗手就用手抓着印度prata(烧饼)蘸着印度茶吃,什么温杯、闻香之类的,就别想了。中国的茶文化在印度人的标准看来显得太小家子气,如果哪个印度人跟你夸中国的茶文化,要么这个印度人有什么企图,要么这个印度人从来都是和事老性格。


说说日本人,日本是个连吃喝拉撒都能包装成情怀的国家。众所周知,日本围棋如今衰败得一塌糊涂,中国、韩国随便拉个九段选手都是在各大联赛横扫日本,可即便如此,日本人和精日们还在大谈所谓“日本棋道”。 茶道也是一样,即使日本的茶制品、茶具仅仅在东南亚市场还有些市场,其他市场都是被欧美茶叶打得一败涂地,但日本人依然坚信自己的茶文化天下第一,你觉得他们看中国的茶文化能好到哪去吗?不过鉴于日本人虚伪的性格特点,中国人如果问日本人“中国的茶文化和日本茶道比 如何?”,相信多数日本人还是会很客气地赞赏中国茶文化的。口是心非!至少笔者的询问结果都是在这样的。


说说不丹人,这个国家以为中国的茶就是藏族的酥油茶,他们对中国茶的认识就等于对藏族酥油茶的认识,话说不丹自己产的一种奶茶喝酥油茶味道也差不多。所以不丹人脑海中的中国茶和不丹茶没什么差别,说真的,这个国家的很多人连中国版图长什么样的都未必清楚。。。要他们谈某某国的某某情怀,纯属想多了。


说说韩国人,其实韩国人也不都是大家想象的那样“大韩民国的东西宇宙第一”。而且很多韩国人也只是口头上这么说说。笔者认识的一位韩国大叔对中国茶还是很有品的,能品出茶价格的高地,能鉴别出紫砂壶的优劣,对中国茶文化、尤其是紫砂壶,是颇有褒奖的。


说说希腊人,这个国家以前是早上、中午、下午、晚上必喝英国茶、瑞士茶、德国茶的(边沏边聊,边喝边聊,这还做什么工啊),现在喝中国茶和土耳其茶比较多,可是他们对此有抱怨:“都是德国人和腐败的政府害得我们现在只能喝这种茶了。。。”这话居然还能当着中国人的面说。笔者对这种永远也还不清债务,靠IMF帮忙粉饰GDP数据以借新债的国家,没有丝毫的同情心。



说说被希腊人抱怨的德国人,德国的茶文化真的是相当发达,茶叶产品档次、种类、加工方法的创新、产值都是碾压日本,有和牛奶配合的茶,有和巧克力配合的茶,有和啤酒搭配的。。。式样繁多,但从来没听说德国人扯什么茶道的。至少他们还是比较乐意用开放的心态去好奇地尝试其他国家的茶的,也会好奇其他国家的茶文化,笔者在印度就是和一个德国人坐在一起品尝当地奶茶的,我问他和中国的茶比如何,他可以把他在印度、中国旅行时遇到的各种茶如实报出来,各有褒贬,相比之下,他更喜欢中国的茶质、茶文化礼仪和茶具,(印度没有像样的茶具可言。)


说说叙利亚人,笔者在土耳其安卡拉碰到了叙利亚难民小朋友在帮土耳其餐馆当帮工,要不是旁边的土耳其人告诉我,我还不知道这个小朋友是叙利亚难民,我很奇怪他怎么长得不像阿拉伯人,反而像突厥人,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通过土耳其人去盘问他的身世,后来才知道他母亲是嫁给叙利亚逊尼派的中国女人(这种人还不少)。结果那个小朋友做出了很奇葩的行为,他会几句蹩脚中文,也判断出我是中国人,主动向我推销土耳其奶茶,我就用中文问他:“土耳其茶比中国茶好喝吗?”,他立刻回答:“Yes!” 我顿时无语。



至于美国人嘛?对中国茶什么样态度的都见过,有的对中国茶文化不屑一顾,形容中国茶时用了一堆脏话,这种人网上特别多,有的人还是挺喜欢中国茶文化的,可以秀出自己手机中学习高冲、温杯、沏茶的照片。美国人本来人口基数也不少,真的不好一概而论。


说说蒙古,这才真是自以为宇宙第一的国家,在他们眼里,中国的一切都是垃圾,茶文化和茶制品也不例外,可是他们为什么还要举家特意跑到中国边境超市买那么多商品带回去?就说那蒙古国内的奶茶,基本也都是内蒙古加工出口到蒙古的。很感慨那些去蒙古旅游的国人还被导游忽悠买了一堆写着蒙古文的奶茶。说句公道话:蒙古人有自己的一套丰富茶具,连舀茶的勺都做得很别致,喝茶的礼节也多,主客各有讲究,相比藏族的茶具,蒙古的更具草原民族气质,式样精美,算是另一种文化。


沙特人,这个国家喝得基本都是本国茶 和 德国、瑞士高档茶,阿拉伯富人可以花几百万美元竞拍大师级的茶壶。其实只要逼格够,相信中国茶文化还是能打开当地市场的,前阵子得知一个义乌老板在阿联酋做中国的高档春茶出口生意越做越好,主要销售地就有沙特,笔者感觉,只要是高档高品质高逼格的茶,打进阿拉伯市场还是有前途的。


...............

顺便说下东南亚华人市场,感觉这边除了一些传统老字号茶馆、凉茶铺还比较贴近中国茶文化,其他的华人消费情绪里会有那么点自卑心理,超市和购物广场里面 中华系茶制品并不多,即使有,也大多不是高价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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