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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康熙年普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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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普洱茶的血脉与归属

遥想清代云南茶产业的蓬勃发展与辉煌,那应该是中华物质文明的另一个高峰。普洱茶作为昔日上贡的皇室饮品,馈赠使臣,承载着那时人们的生活秩序、审美情趣、礼仪制度和人文思想。时至今日,清代普洱茶带给云茶的一种身份认同和情感归属,为后人研究普洱茶提供了相对丰富的素材和资料。

2017年末,有缘在香港老茶人白水清先生家见到了一整筒清末(1885年)同兴号向质卿七子饼,这筒茶虽经过百年光景,但外形完好,笋壳和竹丝的外包装并无太大损伤。130多年的时光凝集在普洱茶中,不免让人产生一种穿越古今的感慨,遥想清代云南茶产业的蓬勃发展与辉煌,那应该是中华物质文明的另一个高峰。普洱茶作为昔日上贡的皇室饮品,馈赠使臣,承载着那时人们的生活秩序、审美情趣、礼仪制度和人文思想。时至今日,清代普洱茶带给云茶的一种身份认同和情感归属,为后人研究普洱茶提供了相对丰富的素材和资料。

翻阅史料,普洱茶的称谓正式出现在明代文献中,但论发展与重视,普洱茶真正的黄金时代则是在清代,也就是这一时期让普洱茶在博大精深的中国茶文化中找到“我是谁”。

吴三桂的功劳

1659年,吴三桂进入云南,明朝最后的皇帝永历帝错听沐天波的建议,逃往缅甸,被扣留在缅甸首都阿瓦城(今曼德勒以南)。大西军悍将李定国、白文选只有兵临城下,要求送还永历帝。激战后节节败退,最后李定国病死在茶山勐腊。我们无法知道,吴三桂大军围剿勐腊的时候,是否接触过普洱茶。但围剿时期,顺治十八年(公元1661年)三月,西藏的达赖喇嘛和干都台吉以“云南平定,遣使邓几墨勒赉方物及西蕃蒙古译文四通入贺三桂,求于北胜州(今永胜县)互市茶马”。为在云南建立更加巩固的统治,在吴三桂的极力游说下,最后,清政府户部给出答复:“《会典》记载,招商中茶,每七斤蒸晒一蓖,运至茶司,官商中分,商茶给卖。令市马则例:户部给引与马五司,五司招商发引产茶地方采买。茶商到司,半贮茶库以备易马,半听商人自卖,并不动用公帑。”户部认为云南茶马互市所需茶叶用本省还是在外省采买由吴三桂斟酌。随后,吴三桂再次上言:“北胜州不通江道,远省商贾必不愿来,至本省普洱地方,产茶不多,别省采买,则肩担背负,跋涉万山,为数有限难以比照西宁,亦不能告领户部茶引。或令商人于云南驿盐道领票,往普洱及川、湖产茶地方采买,赴北胜互市,官为盘验,听与番人交易,每两税课银三分。如贸易亏损番人者,许互市官解处,若夹带私茶及私买马匹者,国有成宪。”吴三桂的提议获得通过。”通过这些信息我们发现,清代以前云南是没有茶马贸易的先例的。

清朝初年,普洱一带产茶不多,吴三桂准许云南茶商在云南驿领取引票,到四川、湖南、湖北采买茶叶,无形中刺激了经济贸易和对周边的统治,我们无从判断吴三桂此时是否出于私心用茶马互市为自己准备叛变的战马。普洱茶学者杨凯曾中肯地评价到“吴三桂做了一项前无古人的工作。与此可作参照的是,此时中俄关于领土和贸易的《尼布楚条约》还没有签订,但湖北的老青茶已悄悄渗透进了俄国,一条中外贸易的骆驼茶路正在形成。二十多年后,茶叶光明正大地在这条路上有控制地贩运,这更大地刺激了两地经济和对沿线部落的控制。”由此,为云南茶叶市场进一步扩大,为此后的普洱茶发展做好了铺垫。

设立普洱府

康熙年间,云南开始整顿茶业,云南的都督和巡抚也开始将普洱茶作为土贡于每年端阳节前进贡。由于丽江已“改土归流”(也就是在过去的土司统治区设立由中央政府委派的官员,管理当地的政治经济),且交通较永胜方便,因此,茶市移至丽江、中甸。

此时,普洱已划给元江府,六大茶山还在车里宣慰司管理之下。当时的车里宣慰司共有普籐、猛旺、整董、猛乌、乌得、车里、六困、倚邦、易武、猛腊、猛遮、猛龙、猛往等十三个版纳(版纳,傣语直译为千亩田,是车里宣慰司治下的第二大行政、税收单位),“十二版纳”(傣语,音西双版纳)一词,当时在汉人的词汇里并不太流行。茶业的兴旺,给十三版纳引来了各地客商,带来了巨大的财富。

清政府在西南地区推行大规模改土归流的政策背景下,云贵总督鄂尔泰奏请雍正同意,于雍正七年(1729年) 正式设立了普洱府,在思茅设通判,橄榄坝、倚邦、猛乌(现属老挝)三处,各设把总一员,带兵驻扎。普洱府辖宁洱县、威远厅(今景谷)、他朗厅( 今墨江)、思茅厅( 管辖今思茅区及六大茶山)、车里宣慰司。车里宣慰司本来管辖十二版纳地,设普洱府时将江内六版纳归普洱府直接管辖,车里宣慰司辖区只剩下江外六版纳。普洱府成立的同年,还在思茅设茶叶总店负责管理六大茶山茶叶贸易及相关贡茶事宜。普洱府的设立,扩大了普洱茶产区,尤其是将车里宣慰司管辖的江内六版纳,也就是今日版纳州勐腊县境内所谓的“古六大茶山”地区划归普洱府思茅厅,使普洱府成为茶叶的集中产区,也使普洱府的政治中心普洱府城(今宁洱县城)、思茅厅一带成为普洱茶最重要的集散地。清代普洱府的设立,进一步扩大了普洱茶的生产和贸易,极大促进了普洱茶的发展。

为了规范市场,雍正十三年(公元1735年),清政府“提准,云南商贩茶,系每七圆为一筒,重四十九两,征税银一分,每百斤给一引,应以茶三十二筒为一引,每引收税银三钱二分。于十三年为始,颁给茶引三千,饬发各商行销办课,作为定额,造册题销。”此时的茶引(相当于调拨单、通行证、税单)是由北京发给云南省,再发到丽江府,按月发给赴普洱买茶的商人,他们再将茶运到中甸及其附近销售。此时,藏商是不能进内地经商的,藏区对茶叶的大量需求,极大地刺激了云南的茶叶生产,七子饼的这种生产、销售标准也是从这时开始成了法定的形制,一直延续到今天。那时,赶马队到丽江领茶引,赴普洱贩茶,从丽江经景东至思茅,络绎不绝的马帮成群结队,走出了繁荣的茶马古道,也打通了一条与藏区人民紧密连接的通道。

据《清朝通典》记录,当时政府每年发茶引三千,每引卖茶一担,则每年卖茶3000担,每担是100斤。清代每斤重是596.82克,则每年由政府课税后销往内地和藏区的茶叶有179吨。普洱茶商贸的发展吸引了大量内地人到六大茶山种茶、贩茶,在清人檀萃撰写《滇海虞衡志》中就这样描述道:“普洱茶名重天下……普洱茶所属六茶山,周八百里,入山作茶者数十万人,茶客收买,运于各处,每盈路。”

从史料上看,西双版纳的六大茶山为清代重要的茶叶产区,由于其进入内地的要道是普洱山云南人就以山为名,称所有产自西双版纳六大茶山的茶为普洱茶。乾隆五十年以后,由于西双版纳各茶山的土著居民逃避与缅甸的战争,大量逃亡,西双版纳的大土司同意易武茶山的小土司去石屏招募茶农,进山垦殖,完成贡赋。此后,大量的石屏人进入倚邦、易武茶山,他们或垦殖,或贸易,集同乡集体之力种茶、制茶。很快,石屏人就变成了云南茶叶生产运输的主力。晚清与民国文化名人袁嘉谷先生就为普洱茶留下了一些珍贵记录,今天的易武茶区还有很多石屏人的后裔仍在种茶、制茶。

贡茶起始

谈起普洱茶辉煌的贡茶史,故宫仓库里的实物似乎比文字记载更具说服力。至于普洱茶进贡起于何时说法不一,普洱茶学者杨凯在《从大清到中茶》一书中写道:“至于成为定制的贡茶起于何时,据民国罗养儒《记我所知集》:云南贡茶入帝廷,是自康熙朝开始。康熙某年有旨,饬云南督、抚‘派员,支库款,采买普洱茶五担运送到京,供内廷作饮’。由于他没有写明引文出处,要想印证它是有相当难度的,我们姑且接受这个说法,也就是普洱茶进贡开始于清康熙年代,即1690年(《大清会典》编纂年代)到1722年之间。”

康熙、雍正年间,在云南的铜火锅堆满内务府库房的同时,普洱茶的进贡也成为一种制度。从第一历史档案馆保存的雍正十二年(公元734年)云南巡抚张允随贡品清单看,当时进贡的茶叶制品有:“普茶蕊一百瓶,普芽茶一百瓶,普茶膏一百匣,大普茶一百元,中普茶一百元,小普茶二百元,女儿茶一千元,蕊珠茶一千元。”如果普洱大茶是五斤重团茶的话,那么,一百元将重五百斤;中普茶按三斤算为三百斤;小普茶二百斤;女儿茶如果每个重二两,共二百斤,按四两算,重四百斤;蕊珠茶按一两五钱算,重一百五十斤。单就紧压茶看,就有一千四百斤左右,这个量比清朝中后期大一些。

阮福《普洱茶记》“又捡贡茶案册,知每年进贡之茶,例于布政司库铜息项下,动支银一千两,由思茅厅领去转发采办,并置办收茶锡瓶、缎匣、木箱等费。其茶在思茅,本地收取新茶时,须以三四斤鲜茶,方能折成一斤干茶。每年备贡者,五斤重团茶、三斤重团茶、一斤重团茶、四两重团茶、一两五钱重团茶,又瓶装芽茶、蕊茶、匣盛茶膏,共八色,思茅同知领银承办”略有差异。

典籍中提到普洱茶的单位是元(圆);普洱大茶有些像人头,名“人头茶”,每年进贡,民间不易得;普洱小茶应该就是小圆茶,也就是后期的小五子茶;女儿茶则是女孩子们谷雨以后所采,重老两二两,不到一百克。对普洱茶这种神秘的茶品,女儿茶又为它增添了一些香艳。

在雍正年间,所有外来茶叶经营者都被赶出茶山,当时的贡茶由当地原住民采摘,运到思茅加工。到乾隆五十四年(公元1789年),茶山原住民受到战争影响,逃逸流亡导致贡茶采办困难,为了按时进贡,车里宣慰司和云南督、抚特准汉族商人和茶农进入茶山,给照经营,这也就是之前提到的大量石屏人进山做茶。直到宣统元年(公元1909年)礼部要求停贡三年,这一停就到了辛亥年,大清王朝灭亡,贡茶也自然就不存在了。

梳理完清代云南普洱茶发展的兴与衰,感慨万千。过去的辉煌已载入史册,未来的发展还需你我共同努力。

参考文献:

杨凯/刘燕/李晓梅 著《从大清到中茶——最真实的普洱茶》云南人民出版社,2008年

原文刊载《普洱》杂志

2018年3月刊

作者|小妖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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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洱茶在大清究竟得到怎样的恩宠

霸屏热剧延禧攻略想必很多清剧拥趸都看了,这部“紫禁城宫女升职剧”,讲述了魏璎珞从宫女一步步成长为令贵妃的故事。片中不论皇帝、皇后喝茶的大幅出现的镜头,都说明除了“君不可一日无茶”的乾隆皇帝外,后宫一众嫔妃也不甘示弱,剧中就出现了七种茶,而这些线索都是出自女主璎珞之口。其中就有宫廷普洱茶,纵观清史,从红楼梦到延禧攻略,我们都不难发现,普洱茶——这味宫廷奢品一直被大清青睐有加。作为清代重要的贡茶品种之一,普洱贡茶自清初开始进入宫廷,其进贡历史一直延续到清末,长达200余年。

受地理环境和文化差异等条件的限制,普洱茶走过了一个相对漫长的发展阶段,一直到唐朝才逐渐开始被世人所知,而大量与吐蕃的交易而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普洱茶走向中原。但普洱茶走进宫廷,并逐步走向其繁盛局面则是在清朝。
普洱贡茶从茶叶的自身品质和包装上看,相较于其他地域的茶叶,有其独到之处。每年数量巨大的茶叶从云南进入宫廷,这在清代贡茶史上也是不多见的。

(川藏茶马古道上的“茶背子”)

普洱茶不仅大量用于宫廷日常生活,同时还被用在祭祀、医药、赏赐及礼品等方面,特别是作为国礼赠送外国使臣,更使普洱贡茶声名远播。
时至当下,清代皇帝御用的马桶都能在拍卖会上拍出天价,就别说要喝到嘴里的普洱茶了,一提清末民初的普洱茶卖出个几百万,贵的不是茶叶而是过去那人人追求的帝王范儿......反正,大清帝国和普洱茶,有着割舍不断的关系。

“清朝,普洱茶的大时代”

其实,在2018年3月,《普洱》杂志就做过“清朝,普洱茶的大时代”的独家关注,要说起普洱茶历史上的第一次高峰,那非大清朝莫属,这是公认的。清朝的统治者满族人是马背上的民族,以牛羊肉为主食,当他们入主中原后,享用着中原大地富庶的物产,过上了养尊处优的生活。“满汉全席”就出自清朝,有108道菜,群臣得连吃三天才能吃完。这么爱吃,他们当然需要一种促消化的食品,于是“味最酽”“味苦性刻,解油腻、牛羊毒”的普洱茶进入了他们的视野,并发现了其对身体有特奇的功效。于是普洱茶很快成为那个时代的宠儿,从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开始,普洱茶正式成为贡茶,继而成为皇室成员显贵的标志,普洱茶还是朝廷馈赠各国首脑、贵宾的礼品。由此开启了普洱茶“名重天下”的荣耀历程,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大时代。


那期杂志我们带着大家回到大清朝,那个有关普洱茶历史文献最多的时代,在浩如烟海的资料中梳理出您可能最感兴趣的信息点,进行现代话语的解读。普洱茶的两次高峰间隔了100多年,今天的普洱茶已然成为了生态文明的代表,健康生活方式的保证,但是,它会不会又一个不小心滑向另一条抛物线的轨道里,盛极而衰呢?如何延缓甚至阻止这一天的到来呢?本期,我们虽然在回忆过去,但是却试图将着眼放在反观当下、洞见未来,因为每一个未来都必将成为过去,每一个过去也会成为现在甚至是未来的镜子。

“从大清到中茶——最真实的普洱茶”

然而,光看一本杂志就要理清一段历史似乎是不太科学的,于是在《从大清到中茶——最真实的普洱茶》一书里,杨凯先生一开篇就为我们打开了一幅清代普洱茶充满光荣与梦想的画卷普洱茶最早究竟诞生于何时,业界一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为了探究普洱茶的历史,杨凯先生查阅了上千万字的资料,力争做到:小心假设,仔细推理,论必有据。但是,《从大清到中茶》并不是一篇学术论文,所以,为了叙述的流畅,笔者并没有将所有的引文都标注出处。对于一般的读者,只要对笔者的苦心有一点信任就足够了。 

云南茶马古道的历史并非久远至唐和吐蕃时期,开创茶马互市的人为吴三桂。云南本身就产茶,且山多地远,无购置良马充实军力的必要性,存在于通过西藏、中原、东南亚的贸易通道并不是中原意义上的茶马古道。现今的文化造势在一定程度上忽略了这个事实。
普洱茶作为贡茶的历史源于清康熙时期,当时的贡茶并不算特别优等,且普洱茶膏比茶本身更被宫廷垂青。 多方历史文献反复证明,普洱茶的命名来自其集散地而非出生地,普洱并不产茶。这无疑又给忽略历史的文化造势一个当头棒喝。
本书应该算一本普洱茶研究文集,专业性强,不研究普洱茶的人未必有耐心读完,以上内容仅算是本人读后一些浅显的截取,可能有断章取义的嫌疑,不尽兴的人可以找本书来看个究竟。

川滇紧压茶形制与工艺的形成及发展

摘要:本文通过笔者对稀见的中外文献和制茶工艺的研究,将四川边茶和云南普洱茶的形制(花色)怎样由散茶发展成紧压茶的历史进行了系统的梳理;并对不同形制的紧压茶为何采用不同等级、不同“发酵”程度的原料制作进行了有益的探索。可以看出,黑茶紧压形制的演变历史表明,它与历史上同是紧压形制的“龙团凤饼”有本质上的不同。笔者希望本文的发表,既是对《黑茶通史——兼记民国茶事》一书内容上的补充,又能为茶学界对紧压茶形制和工艺的形成及发展研究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关键词:边茶;普洱茶;紧压茶;散茶;黑茶 

所谓紧压茶,系相对散茶而言,都是指茶叶的一种物理状态。紧压茶的形制,大抵有方形、圆形、碗臼形、砖形、圆柱形等等。历史上,四川边茶和云南普洱茶大多是紧压茶。如四川西路边茶中的“方包茶”“茯砖茶”,南路边茶中的“砖芽”(荥经产)、“芽砖”(雅安产)等“包茶”;如云南普洱茶中的“圆茶”“紧茶”“砖茶”“方茶”“沱茶”“饼茶”等等。制成紧压茶的目的,主要是为了便于长途运输和储存以及生活在边疆的游牧民族随身携带。紧压茶因为从生产、运输到饮用经历了一个较长的过程,使得茶叶具备了“后发酵”的基础条件,故而紧压茶多属黑茶。川、滇两地也因此成为了我国黑茶的传统产区。

 

一、紧压形制黑茶的标志性产品:“篦茶”“封茶”

 

黑茶的创制,最早可追溯到宋代的茶马互市,其形制初时均为散茶。由散茶发展到紧压茶,经历了漫长的历史时期和加工工艺的演变。

 

茶叶从我国的南方产地运销北方,在唐代甚至更早以前就开始了。到了宋代,“商旅多以丝绢易茶,岁费不下数百万”,已经深得北方各民族人民的喜爱,成为生活必需品了。宋神宗熙宁五年(1072年),王韶用兵熙(州)河(州),“拓地千二百里,招抚三十万口”。更重要的是,熙河一带盛产北宋军队对吐蕃、回纥、西夏、辽等防御作战急需的良马。熙宁七年(1074年),四川全境实施了茶叶专卖制度——“榷茶”。同时,在成都设立榷茶司,负责川茶收购事宜;在秦州设立买马司,负责以川茶向吐蕃易买马匹。据不完全统计,自熙宁七年至元丰八年(1085年),共易买熙河马105400余匹,其中大多是用川茶作为支偿物。是谓“茶马互市”。

 

俗话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蜀茶每年运销西北多达4万驮,最棘手的问题之一是运输。官府先是派兵、雇伕、差税户共同搬运,又设车铺、铺递等作为沿途休憩之所,但均因崎岖难行,军民不堪长途跋涉之辛劳,“逃匿求死,嗟怨满道”,沿途百姓竟称茶铺为“纳命场”。不得已,又辟水路,从而形成了蜀茶北上水陆两用的运输方式。就如同有人认为红茶的创制与我国茶叶通过海路运销欧洲有关一样,水路运输的开辟(包括后来的湖茶北上),使得茶叶在运输过程中“发酵”的偶然性增加了。同时,也让蜀茶演变成“后发酵”的黑茶成为一种可能。

 

在宋代,曾有将散茶蒸压成团的尝试。“《宋会要辑稿·食货》载:(向园户征收税租之数)利州路夏税37028斤,秋税170斤;夔州路(治所在今重庆市奉节县)7907团,每团25斤,共197725斤”。在“因宋之旧”的元代,四川黎州(今汉源)、雅州(今雅安)和松潘一带已经开始生产专与藏区贸易、“剪刀麄叶”的“西番茶”。但直到明代,黑茶才正式登上历史舞台。“《明史·食货志》载:洪武初(1368年~1377年),又诏天全六番司民,免其徭役,专令蒸乌茶易马”“乌”者,“黑”也。“黑茶”之得名,“以其叶色油黑”。故“乌茶”者,“黑茶”之谓也。据“《明史·食货志》载:番人市马,不能辨权衡,止订篦中马。篦,初有大小两种。篦大则官亏其值,小则商病其繁。(正德十年,即1510年)巡茶御史王汝舟约为中制,每千斤为三百三十篦。以六斤四两为准,正茶三斤,篦绳三斤,耗损四两……”“嘉靖三年(1524年),御史陈讲疏以商茶低伪,悉征黑茶”。至此,“篦茶”成为了紧压形制的蜀茶(包括同时“尽榷”用以“易马”的陕茶)的第一个名称。官方也首次用“黑茶”命名川陕茶叶。

 

15世纪下半叶,湖茶运销西北,并逐渐取川陕茶而代之。产地和销区距离的进一步拉大,加速了紧压形制黑茶的发展。清顺治二年(1645年),“《西宁府志》载:每引百斤。征茶五篦,每篦二封,每封五斤。”“封茶”或者“茶封”,成为了紧压形制黑茶的第一个名称。“封茶”的工艺,虽史无记载,但“当为后来之泾阳茯砖、湖南黑砖和花砖茶、湖北青砖茶、四川康砖之最初形态”。从此,黑茶大多采用紧压形制的习惯沿用至今。

 

二、四川边茶

 

自宋神宗元丰四年(1081年)诏“专以雅州名山茶易马” 到元代“西番茶”,表明了四川边茶贸易在宋元时期实际上已经进行。但“边茶”的名称直到明代才开始出现:“嘉靖三年(1524年)……四川茶饮之分边、腹也。边茶少而易行,腹茶多而常滞。”

 

继“篦茶”之后,紧压形制的四川南路边茶【南路边茶因主产于雅州府,故又称“雅茶”;因集散于打箭炉(即康定),故又称“康茶”】始于天全。清初,天全设“架”制造“包茶”,每包四甑,每甑六斤四两(即上文中的“一篦”),蒸熟后以“架”制成方块状。“因为包装相同,茶商为防止混淆,各自或编或画天、地、鸟、兽、人物等形制,上书番字,作为票号;因而又有大帕、小帕、锅焙、黑仓、皮茶等名。”南路边茶产区“毛茶”初制时的杀青方式有所谓“天炕子”“水捞子”以及锅炒等;干燥方式大多为晒干或阴干。故所谓“锅焙”,想必是采用了锅炒杀青或复制时再次干燥的原故,品质最优。因川省茶农俗称仅经初制手续制成之“毛茶”为“帕茶”,故所谓“大帕”“小帕”,应是指“包茶”原料采用了不同等级的非经锅炒杀青制成的“毛茶”。所谓“黑仓”,大概是指用经过自然堆放一段时间后色泽趋黑的“毛茶”为原料制成。“大帕”“小帕”“黑仓”的品质次于“锅焙”。品质最劣者为“皮茶”,当是过筛孔最少之“皮筛”后的筛面茶,大多为一些老梗粗叶。天全创制的“包茶”最利运输,于是,雅安、荥经、邛崃诸县茶商竞相仿造。

 

清道光二十四年(1844年)十月,川省补同知知州姚莹奉令由成都派往乍雅(今察雅),途经打箭炉。根据他的记述,我们可以知道当时南路边茶制造和销售时的大略情形:

 

先将原料蒸热拌匀,倒入以纸糊成的“甑”中,每七斤或六斤为一“甑”;每四甑再用竹片编成的竹席裹封,是为“一包”。运销打箭炉的边茶可分为三种:最上等的称为“竹档茶”,须在“甑”上贴以金箔,并加以图记,以示贵重,每斤售价需银二钱(当时雇伕日价三钱);稍次的为“荥县茶”,每斤售价银六分;最次的为“绒马茶”,每斤售价银五分。如果是在里塘(今理塘)、巴塘、乍雅、察木多(今昌都)购买,价格则依路途远近递增至二两;最贵的为乍雅,需银三两二钱。从打箭炉出关运销藏区的边茶,要在“包茶”外加裹牛皮,以防雨淋损坏。每牛一驮,重四包。

 

五十年后,英国人德·罗斯索恩深入到川藏地区考察,并记录下了当时雅安边茶的产制情形:

 

1、原料

芽尖:每年2月~6月间从茶树的顶部逐步往下进行采摘所得的幼芽和嫩尖,是最初的也是品质最好的部分。每斤售价320文(批发价。下同)。

 

细茶:细嫩且发育完全的茶菁。品质稍次。每斤售价240文。

 

粗茶:较粗老的叶子。品质更次。每斤售价180文。

 

老梗:仅仅是茶梗、茎和最粗老的茶叶,并且混合着大量的细枝和其他一些非茶树如青杠树、黄金树(huang-ching)等植物的枝条。

 

野梗:一年到头都可以被收集的一些非人工栽培的树,将枝条简单地切断后,像森林里矮小的灌木丛一样被收集起来。

 

销售老梗的茶农,通常也供应野梗。他们先将这二者像柴火一样露天堆放,直到被太阳晒干,然后就可以捆好后出售。每捆老梗重量为160斤,每包32或33盎司(1盎司=28.35克);每捆野梗重178斤,每包33或34盎司。老梗每斤售价32文钱,野梗每斤售价12或13文钱。运费则按每里每捆3文钱计算,由买方支付。

 

2、制造

先将老梗和野梗切成细片,并进行再次干燥;接着将它们按一定的比例混合,放入大木桶里蒸;取出后,将成块的原料捣散,置于干净的竹席上。如果过于干燥,则加入适量的米浆使其粘合。当原料已经充分的搅拌均匀时,“包茶”就可以准备制作了。

 

制作的过程是这样的:

 

首先,制作一些小包,放入质量较好重约4盎司的茶,并用红色纸粘贴包好;同时准备好适当长度和宽度的竹席,里面用普通的白纸粘贴,然后卷成圆柱状,一端用一个上述制好的红色小包裹封起来,茶叶混合物则从另一端倾入圆柱形的竹席内,用力压紧;最后仍用另一个红色小包裹封,并且将面上的竹席缝好。

 

“包茶”通常分两种:一种是质量稍好的,即其中茶的成分比例稍大一些,重约16斤;另一种是品质低劣的,重约18斤。一个专业的制作“包茶”的工人不需要天平,就可以精确地将“包茶”制作成16斤或18斤。前者主要运销打箭炉西北部;后者则全部运销理塘、巴塘和西藏地区。这两种品质不同的茶包,成本是完全相同的。其中质量较优的茶包,另一种茶包则以更大的重量作为补偿。

 

经打箭炉运销关外的“包茶”,为了运输方便起见,通常会将“包茶”切成两半后重新用牛皮包裹;但运往打箭炉北线销售的“包茶”亦有不需改装的。

 

据德·罗斯索恩先生计算,经由打箭炉运销的“包茶”,其原料由大约35%的栽培茶和65%的灌木混合构成。

 

德·罗斯索恩还说,据他的朋友巴伯先生了解,当时在南路边茶的另一个产地荥经,“茶显然不是手工包装的,而是用木模压制的”,“我本人没有见过这个过程,也没有看到由它所生产的任何‘砖块’”

 

可以看到,自入清以来至20世纪以前,南路边茶多未脱离“篦茶”“封茶”的窠臼。所有茶叶的单个紧压,虽然在“包茶”重量的记录上略有出入【除本文外,1895年~1897年法国里昂商会趋雅州考察后对“包茶”的重量描述为“每坨重15到25市斤(9到15千克)】,但目的都是为了满足官府规定的“茶引”“茶票”的重量要求。即每篦、每封(甑)分别重六斤四两、五斤或每包“包茶”重二十斤;五包为一“引”(票)。其形制,多为不规则的长条状或长圆柱状或方包状。其原料等级,因出炉关后分为北线(甘孜、德格、道孚、丹巴、炉霍等土司地)和西线(理塘、巴塘、昌都、拉萨等地)而稍有高低之分。其制法,大多为手工制作,部分产地如天全、荥经等县有了模具的辅助,但制作“包茶”的过程均相对简单,有将每包分为四甑者,有直接筑茶成包者。

 

20世纪初,美国费城博物馆展出了一张名为《茶:叶子、花和果实》的图片,附上的说明文字中说:“在中国东部,茶叶是以砖块的形式出口到西藏和俄罗斯的。通过这种方法,中国人既可以将最好的茶叶留给自己,又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减少浪费。为了制造这些砖茶,茶末、茶梗和茶叶被包裹在一块锅炉上方的布里,等这些物质都软化后再与少量米汤一起放入模具中,然后通过压力机,用它的压板将其逐层紧压。制作出来的茶块大约有三英尺长,它们在被切成砖块之后,就可以出售了。”美国人是否将汉口、九江、福州等地生产的青茶砖和打箭炉的南路边茶混为一谈,尚不得而知。但文字中对茶块制法及长度的描述,倒也与“包茶”贴切。

 

20世纪上半叶南路边茶的生产,《黑茶通史——兼记民国茶事》一书中有详尽的描述。孙明经先生1939年曾经考察过川西地区,留下了一些珍贵的影像和日记。近年来由孙先生子女编撰出版的书籍中,也有一些关于南路边茶的内容。总的说来,在这一时期,原料等级有所提高,制作工艺更为讲究,从而使得边茶产品更为丰富,消费对象更为明确。

 

四川的西路边茶(因集散于松潘,故又称“松茶”),清初时有“桌面茶”(形状方而薄,重66斤)、“木鱼茶”(形似木鱼,重66斤)、“板凳茶”(长方形,略厚,重66斤)等“名副其实”的紧压茶,也有方大而薄、重116斤的“引茶”和“票茶”;后来都改作“圆包茶”(重60斤)和“方包茶”(120斤)。1941年临邛茶厂试制茯砖成功后运销松潘,逐渐淘汰了品质低劣的“圆包茶”。 

 

三、云南普洱茶

 

云南普洱茶中的紧压茶,其形制和工艺相较我国其他传统紧压茶产区来说,是最为特殊和最为复杂的。论形制,既有圆茶(侨销)、紧茶和砖茶(后二者为边销茶。主要是藏销),又有方茶、沱茶及饼茶(以上三者均为内销。主销省内昆明、丽江及四川宜宾、重庆等地)等。论制法,既有“后发酵”的黑茶(圆茶、紧茶、砖茶),又有“不发酵”的绿茶(方茶、沱茶、饼茶)。论原料,既有用等级较高的原料制成的如方茶、沱茶和饼茶;亦有用等级一般的原料制成的圆茶;还有用等级较劣的原料制成的砖茶、紧茶等。归根究底,想必是因为销地不同且开拓的时间亦有先后,从而培养了消费者不同的饮用习惯所致。

 

云南紧压茶的历史,据笔者所知,最早始于16世纪后期。史载:明隆庆三年(1569年),穆宗皇帝朱载垕委任刀应猛为车里第十七世宣慰使;缅王亦诏授其为“左磾国大自主福禄至善王”,并以公主孃呵钪下嫁刀应猛为妻,史称“金莲王妃”。刀应猛感激恩遇,遂敬“天朝(明朝)为父,缅朝为母”。隆庆六年(1572年),妃回缅省亲,刀应猛收集十二版纳礼物,呈献给缅王。其中景昽、猛罕版纳(宣慰使直辖地)呈上的礼物有“贡金瓶一个,重六跋;银瓶一个,重六跋……茶四筒,每筒五团……”

 

17世纪上半叶,在谢肈淛所撰《滇略》、方以智所撰《物理小识》中,也分别有“蒸而成团”“蒸之成团” 的描述。

 

尽管如此,笔者依然以为,当下紧压形制的普洱茶,大都脱胎于清代普洱贡(团)茶。

 

首先,据笔者考证,“普洱茶”之全称,最早见于清康熙二十六年(1687年)昆山人氏徐炯所撰《使滇杂记·物产》:“元江产普洱茶,出普洱山,故名。性温,下气,消食”。稍晚一点的,则是“清康熙五十三年(1714年)元江知府章履成所撰《元江府志》:普洱茶出普洱山,性温味香,异于他产。”所谓“普洱山”者,即“在城西南九百里普洱界”之“莽枝、革登、攸乐、倚邦、蛮砖、架布”等六大茶山。也就是说,在1714年之前,虽然云南包括六大茶山已经盛产茶叶并已成为贸易之商品,但严格地说,只能认作是普洱茶的萌芽时期。另外,明确了普洱茶的产地,仅限于“普洱山”即六大茶山。

 

其次,雍正七年(1729年),(云贵广西)“总督鄂尔泰奏设普洱府,以攸乐设同知,思茅(今普洱市思茅区)设通判隶之”; “奏设总茶店于思茅,以通判司其事”。至迟于雍正十二年(1734年),普洱茶被列为“贡茶”。雍正十三年(1735年)“始定茶法”,又题准:“云南省商贩茶,系每七圆为一筒,重四十九两,征收税银一分,今每百斤给一引,应以三十二筒为一引,每引收税银三钱二分。于十三年为始,颁给茶引三千,饬发各商行销办课,作为定额,造册题销。”“云南征税银九百六十两”。可见,“普洱茶”之名实源于产地“普洱山”(当时尚属元江府管辖),时间早在“普洱府”设立之前;而普洱贡茶恰好是普洱茶历史上结束原始阶段、依法开展商贸经营的一个承上启下的节点。

 

再次,直至清末宣统年间(1909~1911),普洱贡茶均为“八色”。即:普蕊茶、普芽茶、普茶膏、大普茶(重五斤)、中普茶(重三斤)、小普茶(重一斤)、女儿茶(重四两)和蕊珠茶(重一两五钱)。普蕊茶和普芽茶是散茶;普茶膏是将茶叶经过熬制后的提取物;其余五种都是紧压茶(团茶),形制为圆形或近似圆形。在紧压形制的普洱(团)茶入贡之前,车里宣慰使刀应猛呈献给缅王的礼物以及其他史书上记载的,也都是采取“蒸”的加工方法制成的类似形制的“团茶”。没有史料表明当时或之前云南有其它形制的紧压茶生产。

 

紧压形制的普洱贡(团)茶,由采自农历二月间的一芽一叶、一芽二叶茶菁“经摊晾、杀青、揉捻、干燥等工序” 制得的晒青毛茶“蒸之成团”,干燥后用木箱盛装,限时110天运抵京城。

 

普洱贡茶从思茅出发,经省城昆明驮运至滇东北大关县后,换成水路。由老鸦滩(今盐津县盐井渡)下水,经关河、横江河入金沙江,抵叙州(今宜宾);然后沿长江一路往东,经重庆、汉口、九江抵仪征;再折向北行,沿京杭大运河直达京城商港——通州码头;由此上岸,运往不到20公里外的京城。

 

普洱贡茶受到了清廷上至皇帝、下至一般官员的普遍欢迎;普洱茶具有的消腻化食等“独胜”的特点深受赞誉;普洱贡茶的运输,沿途经过了当时省内外人口最稠密、经济最发达的城市和地区;种种因素的叠加,使得内销市场的大门被迅速打开了。道光六年(1826年),阮福所撰《普洱茶记》开篇就写道:“普洱茶名遍天下,味最俨,京师尤重之。”

 

普洱茶除远销北京、天津、杭州、上海等国内城市以外,尤以省内昆明、丽江和四川宜宾、重庆一带最为畅销。

 

英国人德·罗斯索恩在1895年的考察文章中写道:

 

“在国内市场,获得很大销量的是云南普洱茶,它被认为优于该国的其他同类产品,并广受赞誉。”他还说:“云南每年向四川(主要是宜宾和重庆)运销的普洱茶多达1400担(几乎占了云南全省三千引商茶的一半),每32筒为1担,每筒有7圆,每圆重10盎司。当运到叙州府时,每担需要支付0.40两白银的子口税;在重庆是同样的税率。云南普洱茶以大约每担27两的价格在重庆出售;而产于南川当地最好的茶叶“白毫”的批发价为每斤320文(当时1两银子合1500文);其次是“毛尖”,每斤200文。”

 

清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和二十四年(1898年)的《渝报·渝城物价表》上分别记载了当时紧压形制的云南普洱(团)茶在重庆市场上的售价:“普茶每担三十二筒,售价九八银三十几两”“普茶每担37两”

 

截止到19世纪末,除六大茶山有少量茶庄制作外,思茅是普洱茶唯一的制造地(伪冒如木邦者除外)。得益于雍正七年普洱府辖境内实施的改土归流,思茅制作的普洱茶,原料除大部分来自六大茶山外,尚有小部分出自今南糯、勐宋一带茶山(均隶普洱府)。而在销地四川,它们均被称作“春茶”“宋营茶”(宋:傣语,大山之意)。可以想见,由于普洱贡茶中的散茶均为等级最高的春茶;普洱贡茶中的紧压茶也得自于由等级较高的春茶制成的晒青茶;而此时国内包括四川市场,绿茶受到消费者的普遍欢迎。因此,可以认为,这一时期内销的普洱茶,都是晒青茶,或者原料是晒青茶。当然,出于商业考虑以及普洱茶原料方面可能出现的供不应求,市场上紧压形制的普洱(团)茶出现了“外细内粗”的“改造茶”。由茶商贩卖的普洱(团)茶自雍正十三年规定“每七圆为一筒,重四十九两”起,以每斤16两合今580克计算,每圆约254克;如以上文“每圆重10盎司”计,则每圆重283.50克,均与民国时期生产的沱茶(重八两。以今290克计)相仿佛。这一阶段紧压形制的普洱(团)茶,其体积和重量较之普洱贡茶中重达三五斤的“大普茶”“中普茶”来说虽已大为减小,但其形制依然是诸如“人头形”“元宝形”等,并未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唯一例外的可能是“方茶”。笔者在检索史料时发现了一段包氏记录其清光绪二年(1876年)三月在昆明生活期间与友人互赠礼品时的文字:“初十日壬寅,晴。午刻,薛副使启节东下,府、县送至板桥而返。李受之、茂才馈余方普茶十块,山查红二斤,余答以对开洋蚨二枚,亦滇中所罕见也。”又据1940年任云南中茶公司复兴茶厂厂长兼宜良茶厂厂长童衣云1947年撰写的文章称:“方茶每块重四两(计145克),通常以四块为一斤,每块茶面各压出‘福禄寿喜’之凸出吉祥字,以便作礼品用。”虽然现在已无法确定这二段史料所记是否与史实吻合,但比照上述文字,可以想见,省城昆明的茶商在19世纪的下半叶创制“方茶”是个大概率事件。由此上溯至清道光三十年(1850年)刊行的《普洱府志稿》中所载“熬膏外则蒸而为饼,有方有圆”,则“方茶”实源于“方形团茶”。

 

进入20世纪,从普洱(团)茶和景谷“姑娘茶”(“姑娘茶”的名称也许是从普洱贡(团)茶中的“女儿茶”得来)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形制为碗臼形、单重290克、原料采用刚兴起的景谷和勐库以及凤山春茶的“沱茶”,挟上市时间早、交通便利带来的成本较低等优势,经由省城昆明在民国初年试销四川并取得成功。大概自20世纪20年代起,沱茶成为了滇茶川销中的绝对主力。

 

形制圆而薄、重357克的“圆茶”,开始生产的时间大概是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圆茶”这个名称,取材于它的形制,也可能与历来称普洱(团)茶为“圆”“每七圆为一筒”有关。另外,截至到1949年以前,圆茶仅在六大茶山和思茅生产。由此可见圆茶与普洱贡(团)茶之间的渊源。圆茶被归于黑茶,主要原因是原料晒青毛茶在压制前有较长时间的堆放过程,类似于黑茶的“干坯堆积”。另外,圆茶历史上在销区被视作“红汤茶”的产品属性,可能与六大茶山和相邻国家之间的边境贸易以及销区对茶饮的功能性需求有关。从16世纪的“每筒五团”到18世纪的“每七圆为一筒”;从18世纪的每圆三五斤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每圆357克;历史上形制圆大而厚实的“团茶”演变成了眼下圆而薄的“圆茶”。有趣的是,圆茶每圆357克,七圆为一筒,每筒计五斤,二十筒为一百斤,亦是历史上的“一引”。

 

滇茶入藏的时间,史无稽考。确切的贸易往来,则始于清初。清顺治十八年(1661年),平西王吴三桂出于政治方面的需要,呈奏“达赖喇嘛及干都台吉请于北胜州互市,以马易茶。”据《大清会典事例》载:“康熙四年(1665年)复准:云南北胜州开茶马市,商人买茶易马者,每两收税银三分。”但实际上由于各种原因,“茶马互市”时停时续、名存实亡。清雍正十三年订立云南茶法后,普洱茶才得以通过商贩大量运销丽江及藏区。史载:“(乾隆二年即1737年)茶税:每年户部颁发茶引三千张,每张载茶三十二筒,抽收引税三钱二分,由阿喜出口,赴中甸销售,尽数收解布政司候拨充饷,余引交司解部。”“《大清会典事例》:乾隆十三年(1746年)议准:云南茶引颁发到省,转发丽江府,由该府按月给商赴普洱府贩买,运往鹤庆州之中甸各番夷地方行销。”由此可知,清中期,云南全省茶引均由丽江府承领,年销普洱茶三千引(每引一百斤,即一担;三千引共三千担。每担三十二筒),每引课税三钱二分,因此年征“税银九百六十两”

 

运销丽江府的普洱(团)茶,最初与销往四川及国内其他省份的普洱(团)茶从形制、重量、原料、工艺来说都是完全一样的。大概在清朝末年,思茅茶商利用每年制造圆茶余下的粗枝大叶,制成一种“心脏形”的“蛮庄茶”,专门供给前来采买的古宗商人。20世纪20年代以后,滇南茶叶的产制中心从思茅逐渐转移到佛海(今勐海),当地茶商为了防止茶叶在运销过程中霉烂,在原来“心脏形”的“蛮庄茶”上加了一个“把”,是谓紧茶(藏销)。佛海紧茶比下关生产的紧茶稍重,质量也较高。以七个为一筒,十八筒为一篮,二篮为一驮(约110斤),从佛海经打洛运到仰光,然后循加尔各答到达西藏拉萨销售。运销西藏的这种紧茶在压制前一日,须对紧茶最外一层使用俗称“高品”的原料进行“潮水”。“数日之后,表里皆发生一种黄霉。”因此紧茶被归为黑茶。紧茶之所以要做“发酵”处理,主要原因可能是藏民身处高寒地方,认为“发酵”后的紧茶“性温”,故“藏人自言黄霉之茶最佳”; 另一方面,则可能是藏民原来常常饮用“发酵”的四川边茶的原故。

 

佛海在民国时期还生产一种“砖茶”,这种紧压形制的普洱茶可能是受到了外来文化的影响。相对于“方茶”的形制来说,仅是将正方形换作长方形砖块而已。砖茶所使用的原料较次,制作的数量也极少,销地与紧茶相同。

 

习惯饮用普洱(团)茶的丽江一带民众,后来除了改喝沱茶以外,下关还生产一种重约50克的“饼茶” (又称“小饼茶”“七子筒”)应市。生产这种重量的饼茶,可能是受到普洱贡(团)茶中“蕊珠茶”(重一两五钱约54克)的启发。1800年,英国皇家军团少校乔治·亨利梅森曾经创作了一张疑似“制作蕊珠茶”时的版画(如下图):

 

 

版画附有的文字中是这样子描述的:“一个特别的变种——‘普洱’,竟是如此的受欢迎。它是被种在云南一个叫做‘普洱’的地方。那里的人们将茶叶揉成团,同时将粘乎乎的液体倒入扁小的‘茶团’中,干燥后就可以出售。在饮用时,你只需将这样的‘茶团’切成两半,然后加入热水即可。这种茶虽然不像其他品种一样有味道,但它被认为是治愈各种各样疾病的灵丹妙药。特别是在缺乏食欲的情况下,它简直就是个奇迹。”饼茶的形制圆而薄,采用“不发酵”的晒青毛茶压制而成。1949年以后下关茶厂生产的饼茶多为100克。

 

总的说来,川滇紧压茶形制与工艺的形成及发展,是不同历史背景条件下的长距离运输、茶政以及商业行为、消费习惯等共同作用下的结果。如果说它与我国唐宋时期的“饼茶”“片茶”有相通的地方,仅表明我国劳动人民的智慧也是相通的。

 

(注:本文发表于《农业考古·茶文化专号·2018年第5期》,敬请参阅;参考文献详见该刊)

 

本文作者简介:

郭红军:《黑茶通史——兼记民国茶事》作者

郭楚嘉:茶学专业大三在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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