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片茶叶

杨子笠

我是一片茶叶

难忘童年

别父母、离乡井

梦里望断故乡的容颜

我是一片茶叶

沉浮人间

忍蒸煮、受挤压

心中常怀沧桑的眷恋

我是一片茶叶

苦尽回甘

蕴清香、醒神思

遇水绽放生命的斑斓

我是一片茶叶

随遇而安

行似舟、愿如海

泪眼倾洒娑婆的红莲

常常感慨,又常常无语,一片茶叶的命运。

无论千年古树,亦或数年的茶田,一片片嫩绿的茶叶被从童年的梦里摘下,开始了一生的轮回。茶叶有梦么?想是有的。为了青春的梦想,从冬到春;为了成熟的梦想,又从夏秋到了冬。茶是天地洒落人间的仙草,只是因了旧梦的缘分,所到之处总是给你“他乡遇故知”的心情。这样的一种心情只要遇到了水,茶就会释放出浑身解数,走进品茶人的梦里,茶气氤氲之中,什么吴越春秋,三国演义,庄周大蝶,红尘旧事,都滚滚而来,又席卷而去。

茶叶的制作其实是物质转换成能量储存了起来,如高天寒流,万物肃寂;而冲泡又是上一过程的回溯,像春雷阵阵,一阳吐翠。茶继续在人间行走,始终不渝,奉献生命的全部直至委弃于地,归来时空空的行囊,所以我在《兰若茗心集》的一首《茶心》诗中写道:“精华还日月,清香留人间;老身无一用,入泥好种田。”最后还要回归大地,化作春泥更护花。

茶极具大乘菩萨的精神,我曾经画过一套《茶蕴六度》的画,共六张,通过绘画语言表达茶的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六度的意蕴和内涵。这首《我是一片茶叶》里,布施的精神贯穿了全诗的四个部分,就像一个修行人从凡夫地到如来地的觉悟,第四段则是到彼岸后倒驾慈航周济有缘众生,随缘不变,不变随缘,心无挂碍,随遇而安。

茶叶的梦是一种“信”,信人间有爱,信智慧慈悲;所以,一片茶叶那样从容而自信地行走着,穿越古今,周流不息。有时恍惚看见,那水中的一片茶叶恰似一叶扁舟,出没于茫茫人海,“行”似舟,“愿”如海。这个愿望即是行方便法、济人无数,令人化烦恼为菩提,火中生莲,得清凉境。泪眼倾洒娑婆的红莲。

(摘自2013年第2期《吃茶去》杂志;作者:郑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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