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罐罐茶

yzwi

一边望着窗外纷飞的鹅毛雪花,一边品读着白居易与朋友围坐小泥炉共叙衷肠的诗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感受着诗人在寒冷冬日里温暖如春的诗情画意的同时,此时我想起年幼时耳濡目染家里老人们熬制罐罐茶的场景。

故乡在陕甘交界处,每到冬日农闲时节,凡是有老人的家里,屋内都会多出一个小泥炉,人们把泥炉烧的旺旺的,或圪蹴或蹲坐在泥炉旁,一边烤着火,一边喝着在泥炉上熬制出的罐罐茶,谈天说地、悠闲自在。

我的爷爷也不例外,在他和奶奶居住的房子内,炉火通红的泥炉上放着一个被烟火熏染得黑黢黢的搪瓷茶缸,茶缸内壁同样是很厚很黑的茶垢,茶缸的腰间用比火柴棍粗的铁丝拧成了一根一尺有余的手柄,爷爷一边认真地盯着茶叶在茶缸里伴随着煮沸的水翻滚着,一边闻着从茶缸里冒出的茶叶浓香味。并随着茶水的沸腾程度随时调节泥炉的火的大小。茶叶翻滚数遍,此时满屋飘着茶香味道。

茶叶煮好了,为防止烫手,爷爷用一个湿抹布裹着铁丝把,端下茶缸,将茶汁慢慢倒入茶杯里,嘴唇连同那白胡子一起伸向杯沿,吹走漂浮在茶水上的茶叶末,不嫌烫嘴就迫不及待“吱吱”的呷嘬起来,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无比的惬意。现在想来,在当时物质极具匮乏的情况下,仍阻挡不了人们营造温馨氛围与情趣、追求美好生活与幸福的信念,爷爷当时喝的不仅是酽酽的茶水,同时也是在品味他一生艰辛与劳作、苦涩中略带甘甜的生活滋味。

一晃三十年的时光过去了,而如今随着人们生活节奏的加快,即便是上了岁数的人也无暇耗费更多的时间熬制罐罐茶了,在许多乡镇的街道上,茶楼、茶馆应运而生,昔日的小泥炉被小电炉、小燃气炉取而代之,搪瓷茶缸,也被导热性能良好,精致美观的金属小罐所代替,熬茶的水里添加一些枸杞、红枣、冰糖之类的滋补品,虽然室内环境很优雅且时尚,但怎么也找不到当年围炉而坐熬罐罐茶的感觉了,茶的味道已不是原汁原味的罐罐茶的味道了。

【摘自2016年第3期《吃茶去》杂志;作者:黄宇辉(河北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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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巍峨
#140375

长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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