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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堡山六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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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茶中国行①为什么苍梧六堡是六堡茶之塔尖?

3月6日,北方还是春寒料峭时节,远在南疆的八桂大地最高气温已上升到20摄氏度以上,“春茶中国行”记者一行走进广西壮族自治区梧州市苍梧县。

近年来,梧州六堡茶在茶行业热度不减,习近平总书记曾两次在公开场合关心六堡茶的发展:第一次是2017年在广西调研考察时听了“茶船古道”的故事并品饮了梧州六堡茶,随后在致首届中国国际茶叶博览会的贺信中,将“茶船古道”与“茶马古道”相媲美,作为“一带一路”的重要组成部分。第二次是在党的二十大上,习近平总书记参加广西代表团讨论时对六堡茶一连提了三个问题,并叮嘱把六堡茶做大做强。习近平总书记的两次重要指示,为梧州六堡茶的发展注入了强劲的发展动力。

在梧州市和苍梧县采访的几天里,中华合作时报·茶周刊全媒体记者深刻感受到了梧州市和苍梧县的领导干部、企业家发展六堡茶产业的信心与决心,感受到了六堡茶产业发展的热火朝天。

01

开车甘师傅的“茶”专业

从梧州市区驱车前往苍梧县的道路两旁,处处可见成片的茶园,绿油油的茶树正在吐出春天的第一蕊。开车来接记者的苍梧县六堡茶指挥部办公室的甘师傅指着路边的茶园介绍说,苍梧县茶园仅有微量开采,大面积采摘还需要再等十多天。他一再强调,我们这里不会像绿茶的产区为了抢“鲜”而提前采摘,六堡茶是黑茶,这些茶采摘后会加工成六堡茶的毛茶原料,按照苍梧六堡茶的国家标准,芽头做成特级六堡茶,一芽一叶或一芽二叶的加工成其他级别的六堡茶。他还向记者介绍说,目前全县上下凝心聚力,正在大力发展六堡茶产业,自己所在的六堡茶指挥部就是县委、县政府抽调精兵强将而组建的新部门。记者顺势打嗔道:那您一定也是县里的精兵强将啦!他哈哈大笑。

广西壮族自治区梧州市苍梧县六堡镇。

甘师傅原来在苍梧县农投集团工作,后来为了充实六堡茶产业发展指挥部办公室,抽调到了这里工作。他不仅懂六堡茶知识,而且对六堡镇上的每一户人家都特别熟悉。记者的一位赵姓朋友是六堡茶收藏大家,5年前从河北石家庄跑到六堡镇开山植茶。记者一提名字,他竟然也认识。他的工作职责是开好车,但一专多能,对苍梧县六堡茶的发展方向、产业规划、对六堡茶历史文化的熟悉程度无不令记者赞叹!

六堡镇茶园。

02

六堡茶产业发展指挥部

李主任的“茶观点”

2021年,“广西六堡茶”正式获得农产品地理标志保护认证,广西境内11个地级市的48个县(市、区)的539个乡镇生产的六堡茶称为“广西六堡茶”。2011年,“梧州六堡茶”成为国家地理标志保护产品,凡是在梧州市地域内生产的六堡茶可以使用“梧州六堡茶”地标。历史上,六堡茶的核心产区就在苍梧县,六堡茶的得名也源于六堡镇,这就使得六堡镇成为核心中的核心。

古茶树。

车子驶入苍梧县地域,马路两边到处可见“ 坚决打赢十万亩茶园种植大会战”的宣传标语,这使记者感到奇怪。近年来,中国茶叶行业产能过剩严重,国家不再鼓励扩大茶园面积,为什么苍梧县还在大力开荒种茶?

进入六堡镇,马路两边盖起了许多三层小楼,一楼大多是茶庄,二楼三楼是茶农的住宅。一家接着一家,除了一些小型超市外,镇上基本都是茶庄,茶农家家都在卖茶,这里犹如十多年前安溪县的感德镇!

“这些柏油路修好也没几年,过去是颠簸的泥土路,六堡茶市场没有好起来的时候,外界鲜有人进入六堡镇。”陪同记者一起调研考察的六堡茶产业发展指挥部办公室施主任介绍说。进入六堡镇的小轿车川流不息,记者首先来到了苍梧六堡茶业有限公司,它的前身是1955年成立的六堡公社茶场,曾经是梧州规模最大的六堡茶生产企业,2006年改制为苍梧六堡茶业有限公司,并启用“苍松”商标,坚持以传统工艺加工六堡茶,是传统六堡茶的引领者。

苍梧六堡茶业有限公司。

上午时分,记者在苍梧六堡茶业公司的官营坪有机茶园看到采茶工正在忙着采茶,攀谈中了解到,她们都来自本村,每采一斤茶青可以拿到15~20元的工钱,这几天开采量还少,过几天开采面积多了每斤的工钱也会降一点。多年来,公司通过带动六堡镇各村寨农民增收,获得了广西自治区级扶贫龙头企业称号。

参观完苍梧六堡茶业公司的基地和厂房,六堡茶产业发展指挥部的负责人李泽波从县里开完会赶到六堡镇与记者汇合,在镇上的茶旅民宿中心泡茶等候多时,催着赶紧来用餐。

李主任被调整到六堡茶指挥部之前,他是苍梧县六堡茶产业发展中心主任,对苍梧县茶产业发展可谓熟稔在心,正像甘师傅所说,这样的精兵强将才会被县委、县政府调整到六堡茶指挥部这样的重要岗位。

记者(右)与茶农亲切交谈。

李主任是个直性子,一见到记者就说,“春茶中国行”对于苍梧县这样的黑茶产茶大县来说,“春”的意义并不显著,六堡茶作为黑茶后期仓储陈化很重要,要突显六堡得天独厚的自然仓储条件,在秋季搞活动意义更大,今年计划举办首届六堡茶秋茶节(藏茶大会)。记者立即应和,县里的这个创意太好了!苍梧六堡茶作为六堡茶的塔尖产品,应该走精品路线,具有更高的陈放价值,对于喜爱六堡茶的“茶粉”来说,召开秋茶节(藏茶大会),探讨六堡茶的价值,不失为一次难得的学习交流机会!

李主任一边给记者泡茶,一边问道:“我们苍梧的传统六堡茶与现代工艺六堡茶口感不一样,你们喜欢这个口感吗?”记者的确发现传统工艺的六堡茶和现代工艺的六堡茶在汤色和口感上区别还是挺大,但具体哪个对人体健康更有益还需要专家们去研究论证。

“国家已经不再鼓励增加茶园面积,你们还要大力发展茶园?”记者反问道。李主任介绍说,到去年底,梧州市茶园面积达到20万亩,其中苍梧县就有16.92万亩,实际开采面积还不到10万亩,主要是近年新增较多。近年来随着梧州六堡茶的热销,苍梧县的原料供应紧张,需要大力发展茶园;此外,从茶农增收、乡村振兴来说,种茶的收益也好于种植其他经济作物。六堡茶产业发展指挥部的级别和地位很高,县委、政府主要领导为指挥长,9名处级领导任副指挥长,指挥部的任务是全面推进全县六堡茶产业发展,去年一年仅围绕茶园建设召开“种植大会战动员大会”等各种专题会就达30多次,制定下发了《苍梧县茶园种植大会战攻坚工作方案》,成立攻坚指挥部,抽调16名县领导担任战区组长、副组长,蹲点到各镇。种茶是有补助的,2022年,全县对3.66万亩新建茶园发放奖补资金3600多万元。

“我们苍梧六堡茶的市场会越来越好,茶园建设是基础,如果基础不扎实,未来苍梧六堡茶的品质就很难保证。”李主任蛮有信心地说道!

苍梧六堡茶业公司茶空间。

03

县委副书记马博士的“茶布局”

记者从北京出发到苍梧采访前,一位做六堡茶的企业家说,到苍梧采访一定要见马博士。在梧州工作的几天里,每每碰到六堡茶企业家,他们都会提到马博士。

在梧州,只要从事与茶相关工作的人,几乎无人不识马博士,马博士就是现任中共苍梧县委副书记、县茶业指挥部常务副指挥长的马士成。马博士不仅在梧州,后来记者到了贺州,贺州茶行业的人也都知道马博士,看来,马博士在整个广西茶界也是赫赫有名。

苍梧县委副书记马士成(中)一行与记者(右三、右二)合影。

马博士的名气是干出来的。2012年,浙江大学茶学系博士毕业的马士成作为梧州市高层次(紧缺)人才引进来到梧州市六堡茶研究院工作。那时,梧州六堡茶刚刚起步,六堡茶产业底子薄、基础不牢固,他全身心扑下身子,从品种选育、标准制定、品牌推广、文化梳理、组建国企、人才引进等方面为梧州六堡茶产业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在与梧州市的茶企攀谈中,大家一致认为,梧州六堡茶能有今天的成就,与马博士的付出是分不开的。

为梧州六堡茶奋战十年后,2021年,马博士从梧州市茶产业发展服务中心主任任上调任中共苍梧县委副书记,专职负责茶产业工作,苍梧县有一盘更大的棋等着他去下。

记者见到马书记的时候,前一天他刚从外地招商引资回来,上午又开县委常委会到12:00,会后匆忙从县城赶到六堡镇来与记者见面交流,下午还要接待自治区到六堡镇调研的领导,记者的采访只能在餐桌上了。

茶农正在采摘春茶。

马博士思路清晰,介绍情况精炼、有条理。从苍梧的茶树品种、茶园发展、茶旅融合、未来规划、产业发展中存在的短板,情况介绍全面而客观,既对未来满怀信心随着六堡茶的火爆,又认识到了当前苍梧县茶产业的基础薄弱。他说:“苍梧县茶产业还在打基础阶段,茶园要发展,茶旅要投入,产业缺少龙头带动,品牌影响力小,但是苍梧县作为梧州六堡茶的核心产区,这一条就大有文章可做!”

在想做事的人眼里,处处都有机遇。这就是大家熟悉的马博士。

马博士来到苍梧县工作后,正在布局一盘更大的棋:茶文旅深度融合,推进六堡茶全产业链发展。记者在六堡镇看到,来自全国各地的茶人和一批批前来学习考察的人员川流不息,人们了解六堡茶就要到六堡镇追根溯源。作为全国第二批特色小镇的六堡镇,随着六堡茶的火爆,如今这里俨然成为全国茶人趋之若鹜之地。

国家级六堡茶非遗传承人科普示范点。

在这里,既可以品到上百家茶农制作的六堡茶,还可以到苍松公司体验有机茶采摘,更可以到六堡茶国家级非遗传承人韦洁群技能大师工作室体验六堡茶制作技艺。一栋栋整洁美观的茶民宿已建成,这里既可以吃、住、游,还可以作为六堡茶的研学基地,这些民宿的主人大多是六堡茶区级、市级或县级的非遗传承人,这里还吸引了国内知名的六堡茶专家、藏家来这里开荒植茶。六堡镇的发展定位是打造成为集六堡茶生产、加工、销售、仓储、文化旅游、健康养生、科研培训等多功能于一体、一二三产业联动、产城融合发展的综合体,集成六堡茶产业园、综合服务中心、公共茶厂、电商及物流中心等大型公共设施。

苍梧六堡茶业公司茶空间。

马博士介绍说,一个产业的发展,多管齐下才能全面推进。他到苍梧县工作后,在组织领导、政策支持、人才引进、品牌培育、创新融合等方面全方位推进苍梧六堡茶产业发展,而他要啃下的两块硬骨头是“黑石山全产业链项目”和“六堡茶古镇”项目的建设,这是2024年广西壮族自治区旅游发展大会的十大重点项目,“黑石山全产业链项目”是广西最大的一二三产融合综合体,总投资20亿元,规划建设范围约4万亩,以六堡茶起源地黑石山为IP,打造农文旅康综合体;“六堡茶古镇”项目占地200多亩,规划建设为商业、酒店、会议中心、茶学院、茶博物馆等为一体的大型茶文化综合体,总投资7亿元,在明年6月前,部分工程必须完工,目前的招商引资任务比较繁重。

记者在“六堡茶古镇”建设工地看到,现场机器施工声轰隆隆,毗邻“六堡茶古镇”的苍梧县国家现代农业产业园里的广西农垦六堡茶加工厂已经建成投产,“六堡茶古镇”里的项目也正在拔地而起。也许,再过三年,这里将会成为中国茶旅融合的示范性项目!

一个区域公共品牌的兴起,离不开当地领导干部的魄力与实干。福鼎白茶有陈兴华,大佛龙井有柴理明,安吉白茶有叶海珍,苍梧六堡茶有马士成。

试看明日之六堡,必是苍梧之天下!

出品:中华合作时报·茶周刊全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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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普洱遇上了六堡:老哥,你好!

  六堡茶和普洱茶,都是黑茶家族的主要成员。11月4日,2020中国(广西)六堡茶斗茶大会系列活动“六堡茶对话普洱茶—六堡茶产业发展高峰论坛”在邕举行。

  普洱茶圈重量级嘉宾在会上道一声“六堡茶老哥,你好”,拉开两位黑茶家族主要成员间的对话。这位重量级嘉宾,是云南省政府原副省长、省政协原副主席、云南省茶叶流通协会创会会长陈勋儒。

  陈勋儒说,茶是公认的健康饮料。这一片叶子,深深影响了世界。普洱茶和六堡茶都属黑茶家族,而六堡茶是我们普洱茶的老兄,在这里他要说一句:“六堡茶老哥,你好”。

  原来,六堡茶有着1000多年的悠久历史。它作为中国历史名茶,早在清代嘉庆年间,就以“红、浓、陈、醇”的品质特征和特殊的槟榔香味而被列为全国名茶之一。在清朝中后期,六堡茶就已远销东南亚国家并深受当地华人喜爱,是知名的“侨销茶”。

  产业发展绕不开产能话题。陈勋儒说,现在我国茶叶产业存在40万吨过剩产能,其中有很多属黑茶。在考虑发展时,一定要注意这一问题。同时也应看到各种茶有不同的消费群体且都在扩大,黑茶具有特殊的保健作用。扩大消费群体、发展好保健延伸产业链,是普洱茶和六堡茶共同努力的方向。

  梧州市委副书记蒋海东表示,普洱茶的原产地普洱是“茶马古道”的起点,六堡茶的原产地梧州是“茶船古道”的源头。六堡茶在清代中后期通过珠江口远下南洋,演绎了“茶船古道”的美誉传奇。

  近年来,六堡茶品牌知名度及市场影响力日益扩大。2019年,全市通过SC认证的茶企有75家,综合产值68亿元。六堡茶产业虽取得了长足发展,但还存在这样那样的不足。此次论坛,更好地为六堡茶产业转型升级把脉号诊、建言献策,让普洱茶、六堡茶不断开创更辉煌的明天。

  当天,一批茶界大咖还在论坛上就茶马古道文化挖掘对茶船古道的弘扬发展有何借鉴意义、六堡茶与普洱茶共性与个性等5个议题进行对话,对六堡茶和普洱茶的产业进行深度分析,为六堡茶发展提供新思路。

  喝一口红浓醇陈的好茶,讲一讲茶叶、产业背后的故事。当天,与会的数位茶界大咖接受了记者的专访,纵论六堡茶的现在与未来。

  好茶也怕巷子深

  访谈专家:邵宛芳(云南农业大学普洱茶学院原院长)

  初识六堡茶,是十余年前邵宛芳刚入选国家现代农业产业体系黑茶科学家岗位专家时。她到访梧州,让她感到震撼的是,梧州中茶的老茶厂就建在码头边,制好的茶叶顺着江流就运送出去。那一刻,茶船古道的历史感扑面而来。

  随后在参观茶厂中,看到一筐一筐的茶叶储藏在防空洞,她感慨着广西人民的智慧,这种理念对后期的存放是非常有益的。各个茶厂自动化发酵罐发酵也给了她深刻印象。“六堡茶在科技创新方面还是做得比较好的。”

  作为黑茶岗位专家,邵宛芳对黑茶家族有着特别的亲切感,“六堡茶和普洱、安化黑茶有着共同品质特征,经过发酵后,汤色红亮,吸引眼球,而且都有消食解腻的功能。”

  云南的普洱茶产业发展已经比较成熟,相比之下,六堡茶还在起步阶段。对于六堡茶接下来要走的路,邵宛芳认为一是要加大宣传。任何一个产品再好,也需要扩大知名度,所谓“好茶也怕巷子深”,要想方设法加大对六堡茶的宣传。

  其次,理论研究要跟上。“普洱茶这几年之所以这么火,与科研团队做了许多功效的研究分不开。所谓口说无凭,保健功效还需数据支撑。科研结果拿出来,用实实在在的数据展示给大家看这些降脂减肥功能。有数据的支撑,消费者的接受度就更高了。”

  在产品的开发上,还要更多样,比如要设计得携带方便;开拓出饮料、小砖茶等更多样更时尚的产品,吸引年轻人,吸引更多的消费者群体。

  让六堡回归品饮属性,平民消费

  访谈专家:石一龙(中国普洱茶独立批评学者、诗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好的东西都是花时间去等待的。”十几年前,石一龙买了一款六堡虫屎茶,陈、老的口感让他惊艳。他还在一位香港老先生那,喝到了一款“颜奇香茶”,是老先生50多年前从广西买来的,陈味明显,茶香扑鼻。

  好山好水产好茶,广西良好的生态环境,充沛的雨水,给了生长其中的六堡茶先天的优势,构建了良好的产业基础。

  六堡茶发展过程中很重要的一个环节是仓储。“过去因为碰到一些老六堡茶,仓味比较明显,感觉不太干净,喝了会不舒服。储存时湿度过重,加速茶叶的陈化,品饮属性就不太完美。这些年,六堡茶产业开始了蓬勃发展,制茶企业、商家,开始注重去建立完整的品饮体系,做学科研究,建立完整的标准体系。”

  好的工艺,好的仓储,会让爱茶之人对一款好茶充满期待。石一龙表示,“六堡茶有独特的槟榔香,有很好的产品属性,也涌现出了许多成熟的茶企,加上这样的活动助推,六堡的明天肯定会更好。”

  “与安化黑茶、云南普洱茶相比,六堡茶更具有平民属性、消费属性、家国属性。”六堡茶曾经是乔销的产品,出口到马来西亚等地区。现在国内消费市场巨大,带来了特别的机遇。石一龙说,“要做大家能消费得起的平民茶,这是这个产业发展的群众基础。不要相信炒作的天价茶叶,要相信你买得起,喝着好的茶叶。”

  “让六堡回归品饮消费,让全国人民都知道六堡茶。”石一龙希望产业里既要有标杆性的产品,也要有平民消费的东西,这样才能开拓出广阔的市场。

  多下功夫研究,让六堡茶走得更远

  访谈专家:陈永昊(中国国际茶文化研究会副秘书长兼学术与宣传部部长,浙江省茶文化研究会副会长)

  应邀参加斗茶大会,陈永昊特别高兴,这代表着六堡茶正在蓬勃发展。

  “近几年来,全国六大茶类都出现了欣欣向荣的发展局面。在传统的陈旧观念中,黑茶功效是好的,消脂去油;但要论起口感香气,恐怕不是那么好喝,不是那么好闻,茶叶的原料品质不是那么高。”陈永昊表示,其实经过这些年发展,一方面茶叶品质上去了,大家都用好的茶叶来做黑茶;另一方面,工艺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包括六堡在内的黑茶,已经变成好看好闻好喝的健康之饮。”陈永昊说,特别是现在人们生活水平普通提高,常常担心营养过剩,因此被称为健康茶的黑茶可谓生逢其时。

  更难得的是,六堡还有销售优势。“比如占茶界半壁江山的是绿茶,但是地方绿茶走到其他区域销售是不容易的,因为各地区都有绿茶。但是黑茶有跨区域销售的优势。”

  茶叶是脱贫致富的好产业。广西六堡黑茶,既有优良的文化传统,又有政府的支持和重视,还是符合人民群众需求的健康茶饮,发展空间潜力巨大。“不能光梧州人喜爱六堡茶,广西人喜爱六堡茶,这还远远不够,要让全中国人民也喜欢六堡茶。很多国家也喜欢黑茶。我们也可以吸收借鉴其他生产黑茶的兄弟省市的经验,特别是营销方面的经验。”陈永昊表示,六堡茶要走向全国市场、世界市场,还需要下一番苦功夫再深入研究。

  “六堡茶的知名度还是很高的,但市场份额还需要逐步扩大。像这样的斗茶大赛,既是提升品质、交流经验的机会,也是拓展市场向外营销的平台,希望梧州、希望广西,这样推广六堡茶的活动能够再多办些!”

  慢慢爱上六堡茶

  访谈专家:杨凯(晨光出版社编审,云南省茶马古道研究会副会长、学术委员)

  杨凯是云南省茶马古道研究会副会长,知名的普洱茶领域作家。13日,他却告诉记者:他喝六堡茶蛮多的。

  普洱茶专家不爱普洱茶了?也不尽然。杨凯说,黑茶类经过存储后味道转变很大,很多人喜欢这种存储过后的味道,爱喝老茶。但现在市场上普洱老茶的价格太高了,比如一饼上世纪五十年代的红印普洱茶,售价已经高达100多万元。

  “一饼300克,一公斤就超过300万元了。”杨凯说,很多人舍不得喝,转而发现存储多年的六堡茶味道也很不错,于是开始追六堡茶,发现了六堡茶的好,观念慢慢发生了变化。杨凯也是这样,慢慢爱上六堡茶的。

  爱茶,然后知茶。“早期的六堡茶,更多的是劳动人民在喝的茶。”以研究普洱茶历史而知名的他,现在说起六堡茶历史也是侃侃而谈。他说,100多年前有很多华人在马来西亚的矿上务工,六堡茶价格不高,许多矿主就一筐一筐地买来给工人喝。六堡茶因此慢慢地在东南亚流传起来,马来西亚直到现在仍有一些以前的六堡茶留存。

  新中国成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由于一些原因,梧州的六堡茶“走出去”出现了困难。于是,市场上出现了香港、澳门地区制作的六堡茶,泰国、越南等国家制作的也有。

  “这些非六堡传统产区的茶,细究起来原料、产地其实不算‘正宗’。”杨凯说,但是,它经过多年的存储已经变成老茶,口感获得了不少认可。很多人喝起这个茶来觉得不错,会去了解它的文化内涵,进而追根溯源追到广西梧州来。这些,对六堡茶产业的发展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

  在杨凯看来,六堡茶产业发展正处于一个上升期。这个阶段中很多人会自己买六堡茶来收藏,六堡茶的铺货量会比较大。普洱茶也有过这样的一个大量铺货期。但是,普洱茶在2007年遭遇瓶颈,价格出现很大的跌幅,后来又恢复并创下新高,之后大家就更为注重质量了。

  “普洱的发展路径和2007年的遭遇,六堡茶都可以借鉴,好的学习,不好的避免重蹈覆辙,让未来的发展之路走得更顺利。”他说。

  讲好文化故事,从日用品成为艺术品

  访谈专家:杨文标(深圳市茶文化促进会会长、深圳市华巨臣实业集团总裁)

  “宁可三日无米,不可一日无茶”是潮汕地区的一句俗语,可见该地区人们的爱茶程度。典型的潮汕人、深圳华巨臣实业集团总裁杨文标,爱茶也不遗余力传播茶文化。他在2008年左右首次喝到六堡茶时就认定:这是个好茶。

  那时候,在深圳茶圈还没什么人知道六堡茶。在黑茶中,人们还一心追捧普洱茶和安化黑茶等品种,六堡茶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俘获”杨文标的味蕾。“茶汤红亮、香,喝下去后口感独特,身体还会微微发热,对身体好。”这是杨文标对六堡茶的第一印象。透过这些特性,他看到了六堡茶所具有的价值和市场潜力。

  在此后的时间里,杨文标到过六堡茶源产地梧州作进一步考察,了解了更多六堡茶的文化和制作工艺,还通过华巨臣茶博会把六堡茶介绍给更多爱茶人士。

  “现在六堡茶走出梧州、广西,走向了全国,在海外销售得也很多。”他说,六堡茶有着较好的投资增值性,广西、东南亚地区已经有较长的六堡茶收藏历史。

  知茶、爱茶,自然希望六堡茶越走越好。在采访中,杨文标从政府扶持、品牌发展、文化内涵挖掘、标准建立、科技及人才支撑等方面,一口气为六堡茶发展提了7个建议。

  “茶叶没文化时是日用品,有了文化后就是艺术品。”杨文标建议,广西以政府之力推动六堡茶品牌和茶企发展的同时,一定要把六堡茶的故事讲好。像普洱茶、大红袍声名远扬的原因之一,就是很多文人墨客的追捧。六堡茶可借鉴这种成熟的做法,请文化大家写关于六堡茶的书和文章、创作有关画作,借着名人的名气传播自己。同时还要有科学研究、数据的支撑,支持人才引进、有关研究和论文成果发布,为六堡茶的发展提供有力的科学支撑。

  不跟风,坚守自身特点和价值

  访谈专家:刘勤晋(西南大学茶叶研究所所长,西南大学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

  大半生都与茶打交道的刘勤晋,主编、参编了大量制茶教科书。他研究普洱茶制茶30多年,和六堡茶也有着不解之缘。

  他的曾祖父在清朝光绪年间任梧州知府,在梧州去世。在刘勤晋很小的时候,家里有人身体不舒服,他的祖母就会拿出一些茶来泡着让喝,说:这是曾祖父在梧州做知府时留下来的,喝了对身体好。这个茶,就是六堡茶。

  正因这些原因,刘勤晋对六堡茶有着非常深的感情。当看到本届斗茶大会参赛企业和选手有111家,参赛茶样总计289个时,他感触很深,高兴之余也略有担心。他说,六堡茶曾经是侨销茶的主要品种,在国外卖得很好。后来普洱茶强势崛起,关于六堡茶的声音也小了许多。现在一些六堡茶甚至出现“普洱茶”化的现象,喝起来是普洱茶的风格,这是不对的。六堡茶传统的工艺是陈化3年,有的厂家存不够三年;还有厂家拿绿茶改成六堡茶。这些做法不可取。

  普洱茶是好氧发酵,六堡茶是厌氧发酵,这是两种茶最大的不同。厌氧发酵,会产生一些厌氧的微生物,比如酵母菌、双歧菌、乳酸菌等,这些厌氧微生物代谢后的产物,对帮助消化、改善肠胃功能有帮助。

  他表示,六堡茶有其自身特点和价值,要保持自己的特点不要去跟风,不要成为广西的“普洱茶”,要守住 “红、浓、陈、醇”的特点。坚守产地认证范围,守住原料茶种范围、特定制作工艺这些传统,让六堡茶厌氧发酵带来的功效特点继续发扬光大。

  他说,振兴茶经济,还要把好的品牌擦亮。六堡茶是很多海外华人的思乡之味。对于六堡茶来说,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保持六堡茶几百年来在中国海外华人心中的美好记忆。

来源:南国早报

刘华 连涛:乡土背景下的六堡“农家茶”

进入21世纪以来,在国家政策的推动与市场经济的作用下,广西梧州六堡茶从历史中再次浮出水面,走上复兴之路,此时不仅出现了关于“厂茶”与“农家茶”的分歧与论争,“农家茶”还一度面临困境,本文即就此现象进行探讨。

一、“厂”“农”分化

对茶叶的饮用与培植起源于古代中国,迄今已有数千年历史。从最初的药用、食用,茶慢慢发展为日常饮馔、居家必备之物,与“柴米油盐酱醋”并列。与此相应,位于岭南地区的广西也具有悠久的饮茶与植茶史,据历史记载来推测,广西约在秦汉之际即开始栽培茶树[1],但对广西梧州市苍梧县六堡地区产茶的明确记载则见于清朝同治年间修订的《苍梧县志》,具体可考的“六堡茶”之名则最初见于民国时期的文献[2]如《广西通志稿》。

六堡茶在历史上的鼎盛时期在清末民初。英国对马来半岛进行殖民统治期间发展的橡胶业和锡矿业等都需要大量劳动力,大量华人劳工前往南洋谋生,从1860年到1911年的50年间,仅马六甲一地的华侨人口即增长了3.6倍,从1万多人跃升至3.6万多人[3],饮茶习惯亦被带到那里以应对当地的潮湿闷热环境,六堡茶被发现是缓解水土不服及暑热泄吐症状的良饮,需求随之激增,出口量不断增大,成为著名的外销茶。

在这一时期,六堡茶的产销以茶庄为主导,如在六堡一地,粤港茶商纷纷在合口街开设茶庄,兴盛时达二三十家之多。本地茶农完成茶的种采和初制,茶庄收购毛茶进行分拣、拼配、蒸压等初加工,然后经水路运至广州、香港等地,之后进行再一次的筛选、蒸压和包装后发往南洋销售。

六堡茶经西江水路连通粤港外销的兴盛局面一直持续到1937年抗日战争的爆发,由于日军切断了西江航道的水路运输途径,六堡茶的产制运销被迫中断而陷入停滞。[4]直至新中国成立后,六堡茶才再次获得生机。

20世纪50年代,新中国开始实行计划经济,六堡茶成为统购统销商品,由中国茶业公司梧州支公司统一经营,设于六堡的各类私营茶庄被取缔,当地产出的毛茶由中茶公司委托供销社进行收购,而后集中运送到梧州加工场(现广西梧州茶厂的前身)进行加工精制。[5]至此,不仅六堡地区转为茶叶原料供应地,并且从生产方式到制作工艺等方面,六堡茶都开始与传统模式告别,走上工业化生产的道路。六堡本地人口中的“厂茶”,亦即工业化生产的六堡茶,其历史即可追溯于此。

建国后“厂茶”的诞生意味着工业化生产方式的施行。在工业化生产之前,六堡茶的制作通常分为两个部分,其一为鲜叶采摘和初制,基本由农户完成,主要环节包括“鲜叶—杀青—初揉—堆闷(或称‘沤堆’,即较短时间内的堆积发酵方式——笔者注)—复揉—干燥”[6],其产品通常称为“毛茶”。

其二,茶庄收购当地农户的初制散茶后,除进行筛拣、拼配外,为避免茶叶压碎并提高运载量、降低运输成本,继而采用蒸压踩篓的方法,即将炊蒸之后的茶叶堆叠在大口径竹篓中压实再进行水路运输[7],而在其后的长途运输及仓储过程中茶叶会发生进一步的自然发酵及陈化现象。传统工艺制作的六堡茶的后期发酵和陈化可持续数年或数十年。从农户的初制茶、茶商的初级加工茶到其后经长途运输及仓储过程形成的后期发酵茶,由于其手工制作特质,构成了六堡茶的不同层次而难以具备统一口感。

50年代梧州茶厂成立后担负着出口创汇的重任,开始进行工业化生产需要的设备改进[8],在技术上,除了对传统的双蒸双压工艺进行改进外,还研发了“冷发酵”渥堆工艺(即冷水渥堆发酵),该工艺大大加快了茶叶转化速度,经不断试验与改进,到1958年前基本定型投入市场用于出口,在海外受到好评[9],标志着六堡茶现代工艺的诞生,作为主流工艺沿用至今,亦造就了后来在六堡茶市场上被普遍认可的“红浓陈醇”的感官品质。

然而,随着香港及东南亚茶叶市场的变化、马来西亚华人锡矿的衰落,伴随着国内政治运动的频繁开展以及三年自然灾害等,六堡茶的生产从五六十年代的短暂生机里再次衰落。进入改革开放后,计划经济时代结束,市场经济介入,1982年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原集体茶场陆续停产[10],茶树被砍,茶园荒弃。从60年代中后期到80年代,茶厂逐步发展出改制工艺[11]并沿用至今,对六堡地区茶叶原料的依赖性不断降低,六堡茶在原料和工艺上都发生重要改变。

六堡茶的工业化生产还意味着产销模式的转变。此前从茶农到茶商、从茶农初制到茶商再加工的基于乡土语境的手工作坊模式已发生转型,伴随着原料的变化、工艺的变革、运输及储存条件的改变以及市场的变化等,都为其后“农家茶”的出现以及“厂茶”—“农家茶”的分化埋下伏笔。

进入21世纪,随着云南普洱茶的兴起,在市场经济以及广西地方政策的推动作用下,六堡茶再次走向复兴[12];此次复兴改变了六堡茶之前主要为外销茶的局面,打开了国内市场。这一时期,一批民营小厂陆续出现,六堡茶的生产规模和产量都在快速提升。随着2011年梧州六堡茶获得国家“地理标志产品”保护,包括生产加工技术在内的一系列地方及国家标准陆续出台,六堡茶的定义、原料、工艺、生产标准等被规范和确立下来,工业化生产标准体系框架逐步形成,六堡茶的生产真正走上了现代化发展的轨道。

然而,在产业现代化转型的背景和趋势之下,还有一类非工业化生产、非现代工艺制作的茶产品也参与到市场的竞争中来,此即六堡“农家茶”。

其实无论是“厂茶”还是“农家茶”,都是民间自发形成的叫法。六堡农家茶指的是当地农户或小作坊以传统“土法”工艺用本地鲜叶原料制作出的茶,当中包括两个要素,第一是生产主体和背景,第二是工艺及原料。从第一点来讲,农家茶的生产者大多为六堡及周边地区的乡土人士,例如祖祖辈辈有做茶传统的普通农民、从城市返乡创业的本土青年或率先嗅到市场商机脱颖而出的“乡土精英”,他们的共同特点是立足于本乡本土,与乡村和土地具有天然的纽带连结。而其生产较多以家庭为单位,具有小作坊的特点,规模较小,产量较低,质量参差不齐。

从第二点来讲,农家茶采用的是本地生产的原种(群体种)鲜叶以及传统闷堆/沤堆发酵工艺,即不经“渥堆发酵”的工艺。[13]用传统工艺制作出的六堡茶发酵程度较低,具有较大活性及后期发酵空间,能在数年乃至数十年的时间推移以及不同空间中发生程度各异的转化,饮用感受因而丰富多样;现代工艺的“渥堆发酵”方法则大大加快了茶叶发酵转化速度,能在较短时间内即获得相对稳定的品质,符合现代社会对“效率”和“标准”的需求。

而在原料上,厂制六堡茶的选择范围更广,已基本脱离对六堡地区茶叶原料的依赖。如前所述,这一方面由于当地原料供应不足,农户的小面积种植无法满足大厂的原料需求[14];另一方面,由于现代工艺的不断演进,茶叶转化条件已发生改变,此时尽管用六堡原种毛茶做厂茶可能口感更醇厚,用其他来源制作出的厂茶与之相比在整体上口感差异却并不特别大。从经济效益而言,厂茶对当地原料的需求也就极大降低。

但从另一方面而言,六堡农家茶的出现其实与现代市场经济的大背景息息相关。上世纪五十年代中国开始实行计划经济,原先“茶农-茶商”的经济形态转为国家统购统销,市场上存在的基本是厂制茶。改革开放后,尤其是进入21世纪后,随着市场经济制度的施行、政策的推动以及国内市场需求的不断上升,六堡乡土社会的经济潜力及贸易需求被释放出来,人们开始抓住机会,利用自身传承的制茶技艺或身处六堡茶原产地的地理优势来谋求发展。当他们将自己的六堡茶产品推入市场时,农家茶也就应运而生。也就是说,农家茶的说法是相对于厂茶而言的,产生于传统与现代的交汇之处。

可以看到,不论是生产主体、背景还是工艺及原料,农家茶和厂茶都具有相当大的甚至针锋相对的区别。在现代化和市场经济的大背景下,原先较为单一的以茶商/茶庄为核心的“茶农-茶商”经济形态逐步分化演变为现今的以厂茶为主导、“厂”-“农”两种路径并存的形态,也就是说,形成了“厂”“农”分野的局面。

二、对“农家茶”人现状的调查

就笔者在六堡地区调查所见,面对现代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刷,现今的农家茶人在传统与现代间不断进行调适,亦不断发生改变,由此呈现出多元发展的样态。下文将从模式与产量上将农家茶人及其茶事大致分为三类来进行阐述,即“小农型”、“作坊型”和“茶企型”。

“小农型”可被视为传统乡土社会小农经济的延续,广西梧州六堡镇合口村的李氏夫妇为其中较典型的例子。李氏夫妇年约七十,子女均已离乡进入城市工作生活。夫妻俩有地10亩左右,分散于山地当中,远处的已无力打理,仅在房前屋后的小块地里(1-2亩)种些茶树,茶叶采摘后即以祖辈相传的农家手艺手工制茶,做成后部分供自家饮用,其余的则待售或贮存起来日后再卖。

除了做茶,老夫妇还种稻、养鸡、养蜂、酿酒等等,一般的日常生活物质基本自给自足。正如其他茶农妇女一样,李家妈妈长年承担种茶、制茶、卖茶的角色,由于茶叶在当地家庭收入中占比较大,因而李妈妈在家中具有较重要的话语权和相应的地位。随着老人年岁增加,现每年产茶100多斤(往常好的年份可达200-300斤)。由于茶地分散,种植面积小,又基本依赖于人工,普通茶农的茶叶产量通常不太高,每亩50-90斤左右。另一类“小农型”也较为普遍,在采茶季节每天将鲜叶卖给收购商,自身并不制茶出售。

从茶产品的角度来看,李氏夫妇生产的此类农家茶保持了传统的或者说“原汁原味”的乡土味道。六堡地区山多田少,历史上当地农民的主要收入来源包括木材和茶叶等;茶叶除了是对外输出的主要商品,同时也是当地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乃至一种传续下来的生活方式。

对于六堡人来讲,六堡茶不仅是日常饮品,由于其消暑去瘴、调理肠胃的功能,当地又有以茶入药的习惯。孩子自小就开始喝茶,通常的头疼脑热腹痛,首先会被灌下几口茶;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对于父母的种茶、制茶、卖茶皆耳濡目染。代代延续,茶叶成为当地人生活的重要部分,不仅在日常生活中,在当地人的经济结构和文化结构(包括社交、仪式等)中都占据着重要位置;小小一片茶叶不仅交织反映着当地的社会关联结构,亦凝聚着与当地乡土相关的诸多情感,成为具有乡土凝聚力和乡土认同感的承载物。

例如,李家儿子W自小在外读书,毕业后进入城市工作生活,后参与同乡朋友的茶企专门经营六堡农家茶。该茶企引进一些现代观念,如为农家茶制定一整套理念及生产模式,包括考察茶农的生产状态从而确定收购对象,为保证农户生活质量以及茶叶质量制定一个较高的收购价,以及对健康环保观念的重视如要求农户种植茶树必须施以有机肥等。

虽然产品品质较好,销售上却不太成功,当中包含多种原因,如产品成本高、市场面窄、销售渠道比较单一等,在普遍追求“质优价廉”的茶叶市场上难免步履蹒跚,但这一整套经营理念所包含的对本乡本土茶的强烈情感却令人印象深刻。另一方面,即便W自己也并未继承母亲的炒茶技艺,因成年后即工作成家在外,也不再有时间下地帮母亲种茶;六堡茶,已成为他及其同乡的一种情感寄托,或者用他自己的话来讲,是“一种情怀”。

第二种样态可称为“作坊型”。这种样态基本建立在家庭作坊的生产规模之上并积极进入市场,具有较明确的商业目的。以H氏父子为例。H氏一家也是六堡本地人,自有茶园约100亩,基本采用传统工艺制茶,由于产量较大,部分工序采用机器(如杀青机、揉捻机等)来代替手工。除了生产之外,父子俩(主要是儿子)也兼任经营与销售角色,目前他们生产的自有品牌的六堡茶已销往国内大部分省区。由于销售网络不断扩展,销售量不断增加,他们除了销售自家茶园生产及自制的农家茶外,还收购附近其他农户所产鲜叶进行加工,或代售较为有名的品牌厂茶。

与我们调查的其他家庭作坊相比,H氏父子经营的家庭作坊从生产、管理到经营、销售都显得较为成熟,处于向成熟私企转变的过程中,而推进这一过程的主要是其中的儿子H。如同村里大多数80后青年,H先是出外读书,毕业后即在外工作若干年,不同的是,2010年他返回家乡与父亲一同创业,十年间,从茶园到作坊,从茶叶种植到制茶的各工艺环节,他慢慢从陌生到熟悉。与其他类似家庭作坊人员相比,H具有以下几个特点:其一,H曾在广东从事酒店管理工作,对于企业经营有较为清晰的感受和认知,能够把之前积累的管理经验运用到现今茶叶的运作上来。

其二,作为家中第四代茶人,H对于传统工艺的传承有明确的责任感,同时又不恪守于传统,对传统工艺和创新之间的关系抱着较为包容的态度。其三,对于销售渠道有多元化认知和接受。由于H的学习和吸收的能力较强,视野较广,能考虑到多渠道发展方向,同时也会认真制订计划及落实,因而他家除在梧州开设实体店(茶庄)外,还积极拓展多种销售渠道,如积极参加全国性的茶展,与外省茶人建立广泛联系,积极拓展网络销售渠道等等。

H氏父子祖孙三代生活在一起,整个大家庭作为一个整体共同经营茶叶,实际上已形成一个小型的家庭式企业。从产品角度上看,他们具有较清晰的消费者意识和销售渠道意识,能自觉运用现代商业逻辑和营销手段对产品进行分类规划和包装。尽管规模还比较有限,其经营方式已打上了现代商业的深深烙印,可以说他们已然融入了现代市场经济,处于从家庭作坊向较为成熟的私人茶企转变的过程中。

“小农型”茶人(即茶农)通常只是整个产业链中的一环,“作坊型”茶人则往往不甘于只作为原料供应者或仅仅制造初级产品,而试图进入产业链的更多环节。他们通常拥有自己的茶园,采摘茶叶后自己进行制作、加工、包装,最后自己寻找消费者进行销售,也就是说他们完成了种、采、制、销的全部环节(部分环节则雇佣工人进行,如茶园的采摘、除草、修剪等)。

得益于市场经济平台以及交通、资讯和现代网络科技的发达,他们也开始有能力这么做,例如货品销售不再依赖于大的经销商,在一定程度上也得以摆脱传统茶农因信息不对称导致的弱势地位。从这个角度来看,“作坊型”的农家茶人是现代市场经济和现代科技的受益者。不过,H氏父子是“作坊型”农家茶中较为成功的一个例子,其他作坊(包括合作社等)要么缺乏管理与销售经验,要么拘泥于传统导致产品单一,要么在销售渠道上较为狭窄,甚或迎合市场急于改变传统工艺等等,由于内外部各种原因,发展不尽如人意。

第三种样态则可称为“茶企型”,具有现代私人企业的产业角色和产业规模。与上述“作坊型”的“种制兼顾”相比,“茶企型”茶人更多向茶商角色倾斜:他们不一定自有茶园,通常收购本地或外地原料进行再加工或包装;他们的产品种类也更加丰富,通常兼售农家茶和厂茶而农家茶占比往往越来越小,有的还兼售白茶、普洱等。

尽管在资金与规模上,他们难与大茶厂相比肩,但在农家茶从业者中却最具经济实力、最具行业发言权,从而也更有能力在“由粗到精”上做文章。例如C氏经营的农家茶茶企,一方面,其自有品牌系列显得较为丰富,不仅有包括生茶熟茶白茶在内的散茶、茶饼、袋泡茶等多种产品类型,还推出了若干子品牌系列,对电子商务的营销手段亦较为熟练;另一方面,C氏能从多渠道积极宣传六堡茶的历史和文化内涵,同时也为自身品牌做软广告。

总体来说,现今农家茶人的产业及角色功能发生了诸多变化。一方面,他们不仅包括传统的原料供应者,还包括试图进入更多产业链环节的经营销售者,其角色更加多重丰富,除上面提及的三种类型之外,有的还专攻某一环节,如专门收购本地茶农鲜叶进行初加工然后批发销售的小型加工厂。另一方面,当年茶庄的经营者大多是外来的广东商人,现今的农家茶人则多为本地人士,他们与本地乡土间的紧密关系和天然纽带是其最显著的特征之一。例如H氏父子,在追求市场经济效益与谋求自身发展壮大的同时,他们对建设家乡的抱负令人印象深刻。

因而,现今农家茶人可以说既是农民又是商人,既是乡土传统的延续者又是市场经济的积极参与者,尽管在不同人身上这两方面的比重有所不同。面对市场经济,农家茶人在调适与突围中发展出了不同的样态,但都面临着问题和困难。

李氏夫妇的做茶状态乃至生活状态所保持的“乡土味道”似乎满足了现代社会理想中的乡土情怀,但连他们的子女也都已离开家乡,并未选择延续这样的生活方式。如果乡村建设不足以吸引年轻人的回流,这种自产自销、自给自足的小农样态可能难以存续太久。

“作坊型”更像是介于“小农型”和“茶企型”之间。如H氏父子这样的家庭作坊参与了从茶叶种植到销售的全部环节,其间包含着父子两代间较为完整的继替关系,较好地实现了从传统向现代的过渡,令其成为农家茶人中颇具发展潜力的一个类型。然而随着规模的不断扩大,是否需要以及如何在多个环节中进行取舍并获得平衡也许是该类型茶人面临的问题。

“茶企型”则面临“天花板”的困境:即便其初衷是经营传统农家茶,企业越发展则越向厂茶乃至其他茶类倾斜,农家茶占比则越来越小以至于几近点缀。造成这种现象有多种原因。由于在现今的六堡茶市场上厂茶占绝对优势,而外界消费者对六堡茶的认知则较为有限,农家茶人需努力开拓自身市场,例如W参与经营的那家茶企,虽然经营者在理念上追求打造优质农家茶,但由于农家茶市场不够成熟,同时企业缺乏相应精准的市场定位和营销手段,难免导致困顿情形不断出现。由此不难理解,在经济效益的驱动下,大多数农家茶茶企在发展过程中会不自觉地向厂茶倾斜。

而无论是“作坊型”或“茶企型”都共同面临诸多问题。虽然有的农家茶品质较好,现今的农家茶市场在整体上则缺乏有效的行业监管,基本处于“野蛮生长”的状态。在经济利益的驱使下,有的经营者盲目追求短期效益,假冒、做旧、虚报年份等手段在农家茶市场上并不乏见[15],若不得到及时监管与纠正,作为传统工艺承续者的六堡农家茶的“传统”品质将遭到极大损害。

对于六堡农家茶,如果不顾及历史发展过程中的文化传统与传承因素,就难以认清它的内在价值与内在生命力;但仅仅谈文化、谈传统却远远不够。作为古老的经济作物,其自古以来就存在的商品属性决定了它的健康发展必须找到合适的市场生存空间。那么,在市场经济的平台上,该如何理解农家茶的“传统”品质——如何理解其内在价值和内在生命力?实际上,不仅是六堡农家茶,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涉及到的多种传统工艺制品,这些问题都已构成严峻的考验。

三、“农家茶”的困境

20世纪50年代以来形成的厂制六堡茶经历了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转型,展现了国家茶业的现代化发展路向,而农家茶则在市场经济背景下基本延续了六堡茶作为“乡野俗饮”的乡土传统与文化传统。因此二者的分野除了在生产主体与背景、原料与制作工艺这些要素上有所体现之外,还有许多其他差异。

首先,相对于现代工业的标准化生产,在传统的乡土语境下,六堡茶呈现的是标准模糊的状态。新中国之前,从茶叶的种植、采摘到初制部分的杀青、揉捻、堆闷等环节,茶农大多依靠自身经验或茶商的要求来进行,各个茶商对毛茶的再加工亦依靠制茶师傅的个体经验来进行,从品相到口感都难以做到标准化。原先经水路长途运输的方式当中又包含许多不可控因素如温度湿度的变化,使得茶叶的后期发酵程度各有不同,在品质上多参差不齐难以具备稳定性。因而在整体上,对于传统工艺制作出的六堡茶产品的评价标准并不统一。

其次,乡土语境下的六堡茶呈现出多样与多元的状态,其涵盖范围要比现代标准规定的宽泛许多。对于六堡本地人来说,除了以茶树嫩芽制成的“卖相”好的“茶谷”外,还有次之的“中茶”(“二白茶”)以及用霜降前后的粗老梗叶制成的“老茶婆”,近些年又有了颇具特色的“虫屎茶”以及干茶花、茶果等附属产品,它们全都在“六堡茶”这个名称的涵盖之下。这当中涉及定义的形成,也就是说,“六堡茶”之名并非自发于本土,而是在地方茶叶向外进行商业流通的过程中逐渐形成。

[16]对于本地人来讲,外界所谓“六堡茶”之名所指涉的对象本就相对宽泛,但是在现代市场标准化体系下,则需要对作为商品的“六堡茶”进行清晰明确的定义。标准化定义从外部横加而来,有可能忽视诸多历史文化因素从而造成困扰。

标准化定义的困扰也体现在口感上。一方面,相较于厂茶经工业标准化制作后形成的以“红浓陈醇”为代表的相对统一而明确的要求,农家茶则涵盖范围相对宽泛,包含多个品类、多种层次,口感也相对个性化。另一方面,由于茶厂与市场的沟通渠道较为直接,也具备相应实力来开发较为丰富的产品类型乃至口感类型以满足现代消费者愈来愈多样的需求,与之相比,农家茶即便有多个品类,在产品形态上仍显得较为单一。

总体而言,虽然现今的六堡茶存在着“厂”—“农”的路径分野,其内部并不均衡。厂茶在市场上据有较大的竞争优势,虽然大小企业所产厂茶的质量也可能良莠不齐,但以大厂为代表所生产的厂茶品质相对稳定,具有产量高、规模大、效率高等生产特征,在国家政策和政府资源扶持、信息渠道、宣传销售等环节上优势显著,而产量低、规模小、效率低、资金薄弱的农家茶则处于相对劣势和被动的位置。在整个产业加快现代化转型、谋求做大做强的背景下,标准化、工业化生产的厂茶更契合于这一趋势和要求,生产标准体系的制订势必围绕着厂茶/茶厂来进行。由此不难理解,随着工业化生产标准的陆续出台,农家茶会面临失去六堡茶身份的危机。

2011年3月六堡茶获得国家地理标志产品保护[17],按照随之制定的“地理标志产品”广西地方标准(2014)[18]及之后发布的六堡茶国家标准(2016)[19]的规定,那些只经过“闷堆/沤堆”而未经“渥堆发酵”的农家茶只能算作毛茶而不能叫做六堡茶,其他类型如“老茶婆”等由此更不能叫做六堡茶,这样一来,几乎等于堵塞了农家茶以六堡茶身份进入市场的渠道,自然引起诸多具有乡农背景的六堡茶从业者的反对:“我们祖辈从明朝时候就种六堡茶,做六堡茶,现在这些都不能叫六堡茶了,这对我们的打击有多大!”[20]

然而,另一个矛盾局面亦与此相随。虽然按照国家或地方标准的规定,传统工艺所制茶只能算作“毛茶”,六堡茶传统制作技艺却于2008年被列入广西壮族自治区第二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于2014年被列入第四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扩展项目名录,项目名称为“黑茶制作技艺(六堡茶制作技艺)”,也就是说农家茶符合“非遗”体系对六堡茶的定义。这么一来,在“地理标志产品”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两个体系中,农家茶是否算是六堡茶的身份问题出现了两个相反的答案。

其实,上述境况正折射出了传统产业在现代化转型中的矛盾与困境,六堡茶的“厂”“农”分化也正是这种矛盾困境的表征。也许由于民间反对的声音不断加大,2018年末广西地方政府从传统工艺制作角度重新确立了农家茶的六堡茶身份[21]。由此,现今的农家茶人把农家茶称为“传统工艺六堡茶”,把厂茶称为“现代工艺六堡茶”,以示区别。农家茶的身份危机可算告一段落。

但是,之前潜伏在身份问题下的其他重要问题却逐渐显现:在现代市场经济条件下以及现代标准化生产方式占绝对优势的大背景下,六堡农家茶该如何在传统与现代之间找到恰当的生存空间?如何在传承与发展之间找到一个恰当的平衡点?

四、困境“农家茶”对乡土性的坚守与重构

  

对于六堡“农家茶”的内在价值、内在生命力以及它与传统相衔接的部分,我们可以将之置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概念框架中来进行探查。

“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一概念是现代社会的产物。正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2003)中所言,在现代社会的条件下,那些曾世代相传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面临“损坏、消失和破坏的严重威胁”,而这些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各社区和群体适应周围环境以及与自然和历史的互动中,被不断地再创造,为这些社区和群体提供认同感和持续感,从而增强对文化多样性和人类创造力的尊重。”

[22]可以看到,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历史进程中的一个重要作用是为其所属的社区或群体提供认同感与持续感,或者说归属感与历史感,从而为经历着剧烈社会转型的当地人构筑起一个与“地方”及“传统”相关的感知框架,因而对之进行界定和强调,不仅能够为当地人的身份归属提供重要的文化资源,同时也能够激发人们去珍视在“地方”与“传统”中包含的社会关联结构与情感价值。

从这个角度而言,农家茶的内在价值和生命力与“非遗”的话语体系恰相平行。如前所述,作为与厂制茶相对的概念,农家茶诞生于现代市场经济的平台之上:虽然六堡地区有着悠久的茶业史,却一直要到进入现代社会市场经济阶段,农家茶的具体概念才得以充分构建;亦要等“现代工艺”出现后,才会有对“传统工艺”的充分界定。在现代社会的大背景下,农家茶乃至整个“非遗”概念体系实际上都处于“传统”与“现代”交接之处,而在“传统工艺”与“现代工艺”的区别性界定里正暗暗包含着“传统”所面临的“损坏、消失和破坏的严重威胁”。

对于拥有数千年农耕历史的中国,在对“传统”——乃至对小小一片茶叶——进行界定时,都无法离开对人与“乡”、“土”之间关系及其社会结构的阐释;中国的“传统”根基中具有“乡土性”。正因如此,当现代化转型令传统乡土社会结构面临瓦解的威胁时,也不断引发着人们强烈的“失根感”。

正是在激烈的转型变动中,与“乡土”紧密关联的农家茶等非物质文化遗产便构成一种与“地方”、“传统”相关的感知框架和连接性桥梁,使面临瓦解威胁的传统乡土社会关系及其情感重新获得凝聚点。因此,“非遗”概念及其体系,包括“农家茶”在内,作为现代话语体系的一部分,致力于给正在步入现代社会的人们重新提供认同感与归宿感,亦即为现代社会的人们重新塑造一个传统之“根”,一个“故乡”;这个“故乡”仍丰富而具有活力,足以展示人类的文化多样性以及人类创造力。

由此可以看到,“乡土”中包含了人们珍视、保护和传承的文化传统,是农家茶在传承与发展之间进行调适、拓展自身生存空间、参与市场竞争时最可倚赖的大树和最重要的参照系。

对于六堡农家茶而言,不管是生产主体、原料工艺,还是其所依托的地理文化环境,都深深扎根于乡土之中,扎根于人们世代传承的生活方式和生产方式之中,与乡土具有不可分割的内在关联,因此在其商品属性之外,农家茶还承载了种种以“乡土”为核心的文化价值和文化意味,包括自我认同、乡土情感、历史记忆乃至生活方式等等,这构成了农家茶的内在生命力,令其可以超乎商品属性而绵延存续。

从这个意义上看,农家茶人对自身“六堡茶”身份的捍卫就不仅仅关乎经济利益,他们对“六堡茶”这个名字的执着、珍视和捍卫,还包含着对自身身份、对历史传承、对乡土情感、对家族故乡的一种追忆、确认和巩固。与之相应,在现代市场经济的平台上,如何在经济利益和文化传承的使命之间获得平衡,也是农家茶人正在面对的考验。

六堡农家茶的市场竞争力首先在于原料与工艺。用本地鲜叶原料及传统工艺制作是农家茶区别于其他茶的基本特征,对“绿色健康”的原料和传统工艺的坚持应成为六堡农家茶产品的基本底色。相比于较为标准化的厂茶,农家茶在整体上更具多样性,这成为农家茶打造个性化品牌、发扬产品独特性的潜力所在,同时也为农家茶人提供了塑造农家茶高端品牌的契机。

与原料和传统工艺相关联,农家茶的宣传与销售渠道亦应从整体发展的思路出发,结合现代社会的多种网络平台和媒体渠道来进行,一方面以改变现有的六堡茶评价体系向厂茶倾斜的偏颇局面,使之更加丰富完善;另一方面则用以增强农家茶人的内部凝聚力,向外进行整体展示。

对于“外人”而言,农家茶亦承载着城市人或现代人对于乡土的记忆、情感以及想象,换句话说,投射了现代人的乡愁。随着都市文明的不断扩张、传统乡土社会的日渐凋敝,现代都市人则日益珍视人与自然、土地的直接性关联,珍视通过双手劳动生产出来而非机器批量制造的产品,珍视其间包含的文化传承、乡土情感以及归属感受,认为它们是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人与自然、土地不断发生互动的结晶。对于在现代化转型中“流离失所”的人们而言,要坚持并传承下去的也许正是那个共同的乡土故乡。

脚注:

[1]广西地方志编撰委员会编:《广西通志·农业志》。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306页。

[2]对“六堡茶”之名以及相关民国文献的梳理参看邵凡晶:《百年沉浮——六堡茶兴衰史初探》,贵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35卷第2期。当时生产后来名为“六堡茶”的除六堡外,还有附近其他地方如狮寨、贺县、马江等。参见彭庆中:《茶船古道:命名、内涵与线路的考辩》,《广西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9年第12卷第4期。

[3]郭威白:《马来亚中国人在发展当地经济中的作用》,中山大学学报,1959年第4期,第61页。

[4]参见刘文庆:《广西茶业今昔观》,《广西农业通讯》1946年第9期。转引自彭庆中:《茶船古道:命名、内涵与线路的考辩》,《广西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9年第12卷第4期,第30页。

[5]对于该段历史包括中茶公司及梧州茶厂的组织系统及名称演变过程参见何志强:《广西梧州茶厂初期回眸》,《中国茶叶加工》2009年第4期。

[6]此处对六堡茶传统制作方法的陈述摘自广西卫生健康委员会:《广西食品安全地方标准DBS45/057-2018六堡茶(传统工艺)》,2018年12月30日发布。就笔者在六堡茶农家中进行田野调查时所看到的初制过程与这个描述基本一致,但参看民国时期以及建国初期文献记载会发现,在历史的演进过程中,农户对茶叶的初制工艺并无统一标准,而是一个不断演变的过程。

[7]参见彭庆中:《六堡茶传统工艺演变略考》,《广西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9年第3期,第27-28页。

[8]参见何志强:《广西梧州茶厂初期回眸》,《中国茶叶加工》2009年第4期,第45页;姚静健:《六堡茶工厂化生产的起源及其演变》,《茶叶》2013年第1期,第44页。

[9]对于梧州茶厂于20世纪50年代研发冷发酵(即“冷水渥堆”)工艺的说明见于《茶叶精制工艺及机械》(商业部茶叶局编,轻工业出版社,1959年版)中的《梧州茶厂六堡茶改用冷发酵的经验》一文。转引自彭庆中:《中国六堡茶》,北京: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2016年,第441-443页。

[10]苍梧县六堡镇政协委员会编:《六堡志》,第105页。转引自邵凡晶:《百年沉浮——六堡茶兴衰史初探》,贵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35卷第2期,第100页。

[11]姚静健:《六堡茶工厂化生产的起源及其演变》,《茶叶》2013年第1期,第44页。

[12]按现今流行的茶叶分类标准,六堡茶和普洱茶都属于“黑茶”,云南普洱茶的兴起带动了广西六堡茶的复兴。2006年,梧州市检验检疫局等单位向国家质检总局递交了关于国家地理标志认证的申请(2011年获得批准)。2009年,梧州市政府发布《关于加快六堡茶产业化的决定》,将六堡茶产业定为梧州农业和农村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在政策的扶持下,梧州六堡茶开始走上快速发展的产业化道路。

[13]对比《广西食品安全地方标准DBS45/057-2018六堡茶(传统工艺)》与国家标准GB/T32719.4-2016《黑茶第4部分:六堡茶》即可发现,是否进行“渥堆发酵”是传统工艺与现代工艺以及农家茶和厂茶的关键性区别。见广西卫生健康委员会:《广西食品安全地方标准DBS45/057-2018六堡茶(传统工艺)》,2018年12月30日发布;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GB/T32719.4-2016《黑茶第4部分:六堡茶》,2016年6月14日发布。

[14]六堡地区茶叶的种植规模一直要到进入21世纪之后才慢慢有所恢复,在那之前,尤其是80年代之后,当地茶园已逐渐丢荒或改种其他作物。近年来在种植规模和面积上则有极大扩展。

[15]这个问题实际上也见诸其他茶类,可以说在现有的市场经济条件下是普遍存在的。

[16]因而有明确记载的“六堡茶”之名不会太早出现,如前文所述现可查到的为民国时期文献。

[17]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关于批准对昌平草莓、富岗苹果、店子长红枣、从化荔枝蜜、六堡茶实施地理标志产品保护的公告》,2011年第33号公告。

[18]广西壮族自治区质量技术监督局:DB45/T1114-2014《地理标志产品六堡茶》,2014年12月1日发布。

[19]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GB/T32719.4-2016《黑茶第4部分:六堡茶》,2016年6月14日发布。

[20]宾阳等:《农家“六堡茶”陷入生存悖论》,中国文化报,2014年3月24日。这句话可以代表当时大多数“农家茶”从业者的看法。

[21]广西卫生健康委员会:《广西食品安全地方标准DBS45/057-2018六堡茶(传统工艺)》,2018年12月30日发布。

[22]参见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官方网站:《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https://unesdoc.unesco.org/ark:/48223/pf0000132540_chi

参考文献:

[1]广西地方志编撰委员会编:《广西通志·农业志》。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1994年。

[2]邵凡晶:《百年沉浮——六堡茶兴衰史初探》,贵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35卷第2期。[3]彭庆中:《中国六堡茶》,北京: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2016年。[4]彭庆中:《茶船古道:命名、内涵与线路的考辩》,《广西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9年第12卷第4期。[5]彭庆中:《六堡茶传统工艺演变略考》,《广西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9年第3期。[6]郭威白:《马来亚中国人在发展当地经济中的作用》,中山大学学报,1959年第4期。[7]何志强:《广西梧州茶厂初期回眸》,《中国茶叶加工》2009年第4期。[8]姚静健:《六堡茶工厂化生产的起源及其演变》,《茶叶》2013年第1期。[9]宾阳等:《农家“六堡茶”陷入生存悖论》,中国文化报,2014年3月24日。[10]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关于批准对昌平草莓、富岗苹果、店子长红枣、从化荔枝蜜、六堡茶实施地理标志产品保护的公告》,2011年第33号公告。[11]广西壮族自治区质量技术监督局:DB45/T1114-2014《地理标志产品六堡茶》,2014年12月1日发布。[12]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GB/T32719.4-2016《黑茶第4部分:六堡茶》,2016年6月14日发布。[13]广西卫生健康委员会:《广西食品安全地方标准DBS45/057-2018六堡茶(传统工艺)》,2018年12月30日发布。

【文献引用格式】刘华,连涛.乡土背景下的六堡“农家茶”[J].百色学院学报,2021,34(03):101-108.

作者简介

刘华,女,广西南宁人,文学博士,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副研究员。

连涛,男,山西长治人,广西科技师范学院文化与传播学院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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