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心之约,白茶和岩茶手艺人在一起会聊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群人,用光阴去打磨粗糙的生活,他们为了发出自己的声音忍受孤独。他们以精纯的匠艺之心去守护技艺和生活,构筑起一个人情味的世界,为岁月留下历史痕迹。他们拥有着强烈的自尊心,这份工作做得好与坏和他们的人格荣辱密切相关,工作就是他们的人生,是他们眼中的艺术。他们的每一件作品都是一个可以创造生命力的奇迹,每一件作品就是他们自己。

匠人与匠人之间是能彼此理解对方的孤寂,他们彼此尊重,有自己的语言体系和交流方式。所以就有了这趟白茶匠人与岩茶匠人诉说彼此的旅程。

作为鼎白茶的创始人,专注白茶手艺30余年的手艺人,王传意是这趟旅程的发起者,每年,他都会邀请不仅限于茶的手艺人来鼎白的山海茶园喝茶聊天,也会前去拜访那些令人尊敬的手艺人。这一趟,王传意带着他的私房茶,去到武夷山,拜访几位早已备受尊敬的匠人,还有几位声名鹊起的年轻手艺人。

武夷岩茶的传奇,刘国英先生是王传意经常挂在嘴边的超级手艺人,自然是拜访的第一站。刘老师2007年亲身创制的“空谷幽兰”,现今早已被奉为“神作”,代表了武夷岩茶至高的技艺和肉桂所能提供的味觉巅峰。

夏末秋初,白茶最繁忙的制茶季刚过,岩茶也是,当前都在忙着碳焙,所以,我们能喝到空谷幽兰的半成品,所谓半成品其实已经是接近成品,后面所需的只是时间,褪去火气,就是成茶。和白茶一样,需要待火气褪去,方能交付于消费者之手。所以,并不急于上市,只有当它能提供完美体验之时才能称之为“成品”。

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因为稀少,虽然每年喝到的次数极少,但最初的惊艳早已将它的滋味铭刻于心。所以,王传意先生将空谷幽兰列为最让自己享受的岩茶,并称之为“是可遇不可求的巅峰”。

美国汉学家比尔·波特写过一本《空谷幽兰》,这是一部关于中国隐逸文化及传统的书。他提炼出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读书只是饱腹,修行才可饱心。

做茶也是如此,坚守手艺更是。制茶只是饱腹,当专注于其中通过技艺的实现获取最大的满足感,才可饱心。

刘国英,王传意,包括后来拜会的陈德华老师,都是这样的手艺人,面对一筐茶青,始终保持激动与澎湃,期待让它们在自己手里上演完美落幕,让技艺也得以有最大价值的实现。一杯让手艺人满意的茶里有自己的语言,或古典华丽,或朴实温厚,是可以让时间暂停的神奇介质,让人惊艳,它们追求这种惊艳给所带来的刺激感。于是,手艺人见过的每一片云、吹过的每一阵风,消磨在茶园的每一分钟,都不是无用的。

所以,刘国英先生今年又推出了“卧石读茗”,是继“空谷幽兰”后又一精雕细琢的大作。很难想象,它还能提供继空谷幽兰之后,更丰富的滋味,它既是升级版,又是姐妹篇。如果说空谷幽兰是不疾不徐,润物细无声,卧石读茗则是热烈的,是狂风暴雨的,它们抓人,惊艳人的方式是不一样的。

比起岩茶的直接,白茶讲究的是毫香蜜韵,总体滋味是淡雅的,注重时间带来的力量。刘国英老师和夫人是喝过鼎白的2010白毫银针的,这是一款在白茶领域被奉为巅峰的陈年银针,它代表了现今最完美的陈年银针口感。刘老师喝到的时候是惊叹的,虽然喝过陈年银针,有的甚至年份更久,但没想到是,这款2010白毫银针经过转化之后是这样的迷人,也重新审视白茶的价值。

同样的,这款2010银针也收到瑞泉圣匠的创制人的极力褒奖。瑞泉是武夷岩茶的大家,瑞泉圣匠作为其最顶级的产品在岩茶资深客中流传,作为武夷岩茶首批非遗传承人的黄圣亮,是这款茶的创制人。平日里他对其他茶类也多有涉猎,他喜欢回甘好、平衡性好的茶,不在意它是淡还是浓,关键在于香气滋味的平衡性。他认为2010就满足了自己的标准,“甜度非常好,回甘也好。白茶口味是轻轻柔柔的,但并不意味着滋味就是淡的,同样也可以是有力量的。”

黄圣亮、王传意二人,对茶的审美逻辑是颇为相似的,他们都从祖辈、父辈传承了手艺,虽然初次见面,但很快便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王传意喜欢瑞泉的博物馆,除了一些老物件,记录了企业发展历程,成为文化资产的老茶,特别打动人。从2003年开始,黄氏兄弟便有计划地存茶,每年存5000罐,每罐100克。

王传意先生对老茶的口感长期保持着极大的好奇心,在大红袍之父陈德华先生那里,一泡2008的奇种,让一行人眼睛发亮。陈德华先生是王传意极为尊敬的师者,陈老师的儿子陈起先生也是子承父业的优秀制茶手艺人。

手艺人之间的交流是轻松愉悦的,他们用彼此熟悉的语言在对话:采摘,工艺,焙茶,对香气的理解,对茶汤的要求,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茶,和琴棋书画诗酒茶的茶,各自又是如何理解?真是难得一见的交流。

制茶不是件容易的事,制茶的手艺是靠身体来记忆工作程序,靠眼睛和手来衡量工作水准,在漫长的岁月中学会技艺。技艺的传承,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教授,需要在一起生活中一点一点感受,效率很低,需要用光阴去细细打磨。而技艺的进步完全来自于温故而知新,即重复做同样的事情而又有所感悟,有所创新,他们在这人们用肉眼看不到的进步中获得快乐。他们的交流,作为局外人,虽然不能全听懂,但却能感受到彼此对对方的欣赏。

尽管岩茶白茶工艺不同,费力程度不同,但所费的心思是一样,对技艺追求的方式几乎也是一样,比如它们都是晚上11点后,一切都安静下来,会去喝上很多茶,自己做的样品,或者别处收集来的,会喝很多。他们从每一个茶的口感中去总结优缺点,并对应每一个茶下一次做的时候需要去完善和注意的环节。

手尚工夫的制茶师也是如此,这次拜访,创始人陈志强出差未归,但一起制茶的吴佳星招待了我们,“枞来旧事”,“遇强则强”两款极具霸气的茶,一下就抓住了大家的心神。

商品经济的潮流看似冲淡了我们对自然的依恋,我们以为可以脱离这种联系,可当那一刻来临,来自自然的震撼、灵与物的冲击,会击溃你的理性,骨血里对自然的崇拜、对文化的感激会被立马唤醒。

武夷山最令人敬佩和羡慕的,是有一群年轻一辈的制茶师,30多岁就已经掌握技艺,并且他们之间的交流更多,他们与喝茶人的交流也多,他们对味道的未来,对技艺如何致力于未来,有自己深刻的理解。

比如福莲嘉叶的何世安先生,他与王传意先生有着相似的经历,从小时候被家里人逼着做茶,到后来为了生活而做茶,最后完全爱上做茶这件事。福莲嘉叶有一套“山场志”系列,每种只有几百盒共几千泡茶,何世安分享他们鬼洞肉桂等山场系列,我们也拿出了鼎白陈年银针的巅峰之作2010。也许是因为太香了,我们竟然在福莲嘉叶的庄园再次碰到了刘国英老师,把上次未竟的话题深入下去。

从左至右:金钟海、王传意、刘国英、何世安

因一盏茶,有很多美好的邂逅,有许多技艺与文化的碰撞与共鸣。这趟旅程主要的共鸣是关于什么是好茶的认知:茶汤里有自己的语言,或古典华丽,或朴实温厚,是可以让时间暂停的神奇介质,让人惊艳,就像在一个平淡无奇的夏夜,突然绊倒在草地上,结果惊起了漫天的萤火虫。

不管什么茶类,好茶是有共性的,不论浓淡,不论火候轻重或是工艺繁简,好茶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让人嘴角上扬,让人很享受,甚至觉得没有白活。

为自己或者亲友冲制一壶好茶,让慵懒和放松的气息在时间里蔓延,是生活中最美好的暂停方式。所以,杯中的茶,已不是墙上的画,书中的诗,更不限于绿水青山,关键的,胸中的万千气象,人生况味全在其中。

那么,到底什么是匠人?把茶,自然,人,劳动,艺术,以及柴米油盐,都装进眼里,手里,心里,岁月里,刻进骨髓,融入生命。一切匠心,都始于你在匆忙奔波生计之中停下脚步的那一刻,都始于你在无神论的社会中,重温敬畏的那一刻。

鸣谢

韩国著名茶人 金钟海 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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