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门的茶友嫌白茶味寡,我却着迷于入喉时的清甜鲜爽

  文|丝思

  情人节那天,与许久未见的老友在公园相会。明明同住在一个城市,但似这样“全副武装”钻入夜的街道,呼吸,透风,闲话家长,在某些日子的关口,竟来得奢侈。

  花好月圆夜。公园的湖心亭不见往常遛弯人的身影,偌大都市里难得可亲近的一角自然,以万物寂静的模样留给我们独享。老友捎了茶来,一包轻微发酵的福建政和小白茶,拆开能嗅到一缕果香。久未接触草木,平素自诩对茶有些小挑剔的舌头也变得平和,还能清饮一盏茶,挺好。“实在想出去走走”,立春已过,往年此时,正是去原生态茶山郊游的好光景。


  ?政和茶山

  福建南平,沿建溪而行,深入武夷山脉东南麓,闽北政和的白茶山场,铺就在一路升高的视野之中。白茶逍遥,却自带隐世而独立的气质。相较于武夷岩茶、正山小种的名声赫赫,同由武夷山地利浸润的原生白茶种却吐纳出另一种更靠近自然的清和风味。

  人对于日常味觉的诸多喜好,都离不开第一次的体验。我对于茶的味觉启蒙,是由一杯白茶开启的。初入门的茶友多嫌白茶味寡,我却着迷于感受入喉片刻那份似有若无的清甜鲜爽。如那些值得被时光妥帖安放的物质,总要悉心等到最好的一刻,方显出后劲。

  这便是白茶的奇妙之处。不炒不揉,直接萎凋,烘干而成;满披白毫,如银似雪,因此得名。带着熟稔东方生活的审美去打量一杯茶,白茶的妙意似与六大名茶中备受推崇的乌龙、红茶、绿茶有微妙分别。


  一生追逐极致雅趣的宋徽宗赵佶曾在《大观茶论》中专论白茶:

  “白茶,自为一种,与常茶不同。其条敷阐,其叶莹薄,林崖之间,偶然生出,虽非人力所可致”。

  ——宋·赵佶《大观茶论》

  徽宗诗文所咏的白茶面貌已无可考,捕捉现代白茶“白毫银针”的端倪,还是由古老茶乡——福建政和进入,一芽一至二叶的贡眉蜜意,引得蜜蜂“入桃源”。

  凡上品茶,莫不讲究山场。福建政和,地处武夷山脉东北部,早自唐末宋初已产茶叶。锦屏、念山、佛子山,是当地茶人公认的好茶山场。深入锦屏村寻茶,生物多样性的丰富与农耕节奏的天然之美极为难得;错宗交缠的河流浸润了植茶的土地,高达78%的森林覆盖率与全年恒温的气候担得起“雨洗青山四季春”的美誉。由这片湿润土地所出的小白茶,大多呈现“散养”的野放状态,自然生长,平日鲜有人为干预管理,树比人高,采摘艰难,产量以稀为贵。

  ?政和小白茶核心产区,锦屏村

  作为武夷山场一年之中最早开采的头春茶,政和小白茶经两年陈化,去除新茶青气,独留果香蜜意。丰厚土壤孕育出的茶香漫溢,自带一股脱离开岩茶“岩韵”的独特香气。据锦屏的茶师讲,做头春茶的时候香气漫开,引得蜜蜂流连阵阵。

  今春初尝政和小白茶,先入喉的滋味是一串密裹的清晰花果香,夹带蜜意,两三泡后细品似有些许如豆浆般的毫香。从清冽到柔和,茶中的大道至简莫过如此。

  不由遥想,那北苑贡茶极盛之时闽人饮茶之景:

  稚童烹茶敲石火

  林僧剖竹引岩泉

  人与自然的连接,总于微妙处生发。居家饮茶的这些日子,惦念着早春快些到来,惦念着远方的花草。偶有烦闷,常会思索“真正关乎自然的生活,是否只能在畅想中完成?”

  焦灼之际泡开的茶,似也有不完美的涩味。唯悉心等待,等那一株茶芽由单纯的植物焕发开生命,等明朗的风日轻吹面颊。幸好,还有那杯连接着情感、记忆、时光味道的白茶。

  来源: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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