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国坤: “茶”字的嬗变与确立(一)

远古时,人们对茶的认识是模糊的,各地对茶的称谓也是多种多样的。这种情况,时间愈早愈是如此。从对茶的称谓,到有茶意义的“茶”字的出现,直到“茶”字的最终确立,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时期。

一、早期对茶的称谓

在中唐以前,各地对茶有多种称呼,除了唐代陆羽《茶经•一之源》中提及的“其名,一曰茶,二曰槚,三曰蔎,四曰茗,五曰荈”外,在唐中期以前的古书中,对茶的称呼经常提到的还有“荼”“荈诧”“水厄”“葭萌”“金饼”等多种别称。现将古代对茶的主要称呼和别称,分述如下:

槚:《尔雅•释木》称:“槚,苦荼”,说它是茶的同义词。20世纪70年代初,中国考古学家在发掘湖南长沙马王堆一号墓(前160年)和三号墓(前165年)时,发现其随葬清册中分别有“—笥”和“笥”的竹简文和木牌文。经查,“ ”是槚的异体字,“ —笥”和“笥”都是茶箱的意思,槚指的就是茶。对槚的注释,东汉许慎《说文解字》中也有注释,说槚就是苦荼,也即是茶。晋代郭璞《尔雅注》第十四也作了专门注释:“早采者为荼,晚取者为茗,一名荈,蜀人名之苦荼。”历代史学家也认为,槚指的就是茶,是茶字早期可靠记载。

蔎:陆羽《茶经》注解:“扬执戟云:蜀西南人谓茶曰蔎。”是指汉代扬雄在《方言》中所说。因扬雄曾任“执戟郎”,故称“扬执戟”。

茗 :在《晏子春秋》中,说晏婴任齐景公国相时,吃糙米饭,三五样荤食及茗和蔬菜。《神农食经》曰:“荼茗久服,令人有力,悦志。”东汉许慎的《说文解字》曰:“茗,荼芽也。”东汉《桐君录》曰:“西阳(今湖北黄冈东)、武昌、庐江、晋陵(今江苏武进)好茗,皆东人作清茗,茗皆有饽,饮之宜人。”如今,人们也常将茗当作茶的雅称,常为文人学士所用。

荈诧:西汉司马相如(前179—前118)《凡将篇》中,是将茶列为药物的最早文字记载,其中谈及二十种药物,称茶为“荈诧”。三国魏《杂字》曰:“荈,茗之别名也。”晋代陈寿的《三国志》谈及吴王孙皓为韦曜密赐茶荈“以当酒”。晋代孙楚的《孙楚歌句》曰:“薑、桂、茶荈出巴蜀。”又如晋代杜育的《荈赋》及南朝宋山谦之的《吴兴记》也将茶称谓“荈”。宋《魏王花木志》还进一步谈及:“其老叶谓之荈,细叶谓之茗。”它们指的都是茶,仅是老嫩不同而已。

苦荼:古代巴人对茶的称谓。《尔雅•释木•槚》曰:“槚,苦荼。”郭璞注:“树小似栀子,冬生,叶可煮作羮饮。今呼早取为茶,晚取为茗,或一曰荈,蜀人名之苦荼。”

葭萌:西汉扬雄《輶轩使者绝代语释别国方言》,世称《方言》载:“蜀人谓茶曰葭萌。”对此,明代杨升庵撰《郡国外夷考》曰:“葭萌,《汉志》葭萌,蜀郡名。葭音芒,《方言》‘蜀人谓茶曰葭萌’,盖以茶氏郡也。”表明葭萌指的是茶,也是中国最早以茶入命郡的一个郡名。

水厄:后魏《洛阳伽蓝记》载:魏彭城王勰见刘镐慕王肃之风,“专习茗饮,谓镐曰:卿不慕王侯八珍,好苍头水厄,如海上有逐臭之夫,里内有效颦之妇。以卿言之,即是也。”唐代温庭筠的《采茶录》云:“(晋时)王濛好茶,人至辄饮之,士大夫甚以为苦,每欲候濛必云:今日有水厄。”表明在两晋南北朝时,水厄就是茶的代名词。

金饼:唐代诗人皮日休《茶中杂咏•茶焙》中有“初能燥金饼,渐见干琼液”之说。宋人黄儒《品茶要录》有:“借使陆羽复起,阅其金饼,味其云腴,当爽然自失矣!”这是唐宋时期文人对团饼茶的雅称。

此外,茶还有多种其他称谓,如《本草•菜部》曰:“苦荼,一名茶,一名选,一名冬游,生益州川谷山陵道傍,凌冬不死,三月三日采干。”表明“选”“冬游”亦是古人对茶的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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