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茶

  茶叶倒不拘,碧螺春最好,次者天池龙井,别的也可以,要紧的是煮茶的砂铫,杉木炭去皮,这都不大好找,水则泉水,但雨水也可以。

《亦报》邮寄偶有失落,请求补寄到来时大抵已迟了七八天了,勤孟先生的那篇《中国茶道》,因此也是刚刚看见的,却令我想起了震钧的《煎茶说》来。这收在《天咫偶闻》卷八中,据他说是根据陆羽《茶经》想出来的,读了觉得颇有道理,但没有试验过,因为准备稍微有点麻烦。茶叶倒不拘,碧螺春最好,次者天池龙井,别的也可以,要紧的是煮茶的砂铫,杉木炭去皮,这都不大好找,水则泉水,但雨水也可以。东西齐备了,便着手来煎,这个火候最难,据说妙诀便在东坡的“蟹眼已过鱼眼生,飕飕欲作松分鸣”这两句诗里,照他的话来说是,“细沫徐起,是为蟹眼,少顷巨沫跳珠,是为鱼眼,时则微响初闻,则松风鸣也。自蟹眼时即出水一二匙,至松风鸣时复入之以止其沸,即下茶叶。大约铫水半斤,受叶两钱,少顷水再沸,如奔涛溅沫,而茶成矣。”西洋人茶里加牛奶里加与糖,我们看了觉得好笑,其实用花果点茶也只是五十步之差,震钧却又笑今人以沸汤渝茗,全是苦涩,这批评也不无道理。我想只用瓦壶炭炉,亦可试验,倘能成功,饮茶的方法大可改良一下,庶几不至于辜负了中国的名产,也是好的吧。
1951年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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