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古老最大的茶园—景迈芒景茶园

  天下产茶的地方当然很多,大多叫茶园。就算称为茶山,也不过是山上的茶园,种着齐胸高的茶树罢了。而到了思茅市澜沧拉祜族自治县惠民乡的景迈、芒景,才会真正知道什么是茶林。一山山的绿,望不到边际,又正被盛夏的雨洗着,清晨的雾笼罩着,湿淋淋地在山洼里流淌开来。

  景迈和芒景的海拔约1400米左右,又在北回归线一侧,据说是出产高品质茶叶的最佳海拔和最佳区域。这些已经生长了几百年甚至更久远的茶林,至今依然被人采摘着、饮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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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林轶事

  考察队的越野车如一只船,在绿海中飘飘落落地走着。从车窗望去,两边又高又密的林子,在雨雾中把天都遮住了,阴阴的,阳光都射不透。要不是惠民乡的副乡长说是茶林,我们还以为是原始森林呢!

  从景迈到芒景20多公里山路,居然都是在古茶林中行进!不只是这两个村子,加上芒洪、翁居、翁洼等几个村子,全被2.8万多亩古茶树环绕着、遮蔽着。

  景迈村是傣族寨子,穿过寨子的公路上,一摊连一摊地凉晒着茶叶,路好像也变成茶叶铺了。属于这个村子的古茶林有8000多亩。

  茶树一般有三四米高,脸盆粗细。枝杆在密密匝匝的树阴中,向着有阳光有雨露的缝隙四处突围。纵横交错的树干生长着岁月的沧桑,生命的力量。茶树满身佩戴着湿湿的苔藓和说不出名称的寄生兰……不用专家介绍,人们一看就知道这里的茶树林很古老,这里的生态很原始。

  在这古老、原始的茶林中,那些更高更粗的古茶树就被称为茶王了。村子里的人还记得,最大的两株茶树,分别于1956和1976年被砍烧。可惜!但那时真的怨不得谁,不就是两棵树。那样的年月砍的树还少吗?现存最大的两株,其中1号古茶树高4.3米,基部干茎0.50米;二号古茶树高5.6米,基部干茎0.40米。这样高的茶树,如何采茶呢?两个傣族小姑娘特意穿上了漂亮的民族服装,采茶给我们看。11岁的岩伦和10岁的砍伦年纪是小了点,但大人们都做别的事去了,又正是假期,茶叶都是如她们一般大小的姑娘们在采摘呢。在茶林里随便选了一株茶树,她们背着竹篮,就身手敏捷地爬了上去,立足的位置,已经高过我们的人头了,一棵树上,站得下三五个人采茶呢。

  莽莽茶林里布朗族、傣族、哈尼族、拉祜族的山寨就洒落其间。古茶树的树龄似乎就是山寨的历史。随便一株古茶树,都有几百年;随便一个山寨,都是几十代人。这里的民族真正算得上是原住民了,他们世世代代采摘古茶食用。摘下的茶叶,晒了制了,又通过茶马古道带去遥远的地方,远得让山村的头人和祭师都讲不明白。外面的世界太远,讲不清也罢,但他们却讲得清从前的事,几百年上千年的事,都讲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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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芒景村的苏国文,就是一个讲得清往事的人。1950年,苏国文的父亲苏里亚(布朗族名为岩洒),作为这一带最后一个布朗族头人,去北京参加国庆观礼。他背着一袋5公斤重的古树茶,那是只有当地头人才喝得上的“小雀嘴尖茶”。在中南海,苏国文的父亲苏里亚亲手把“小雀嘴尖茶”送给毛主席。现在,古茶林里的碑上,还写着苏国文的父亲苏里亚送茶叶到北京的事情。

  头人的儿子苏国文,如今在芒景山上也有相当的威望。他退休后,发动村民集资建了一个“景迈布朗风情园”,我们去的时候,工程正在收尾,里面有新的寺庙,有宽敞明亮的教室,真是当了一辈子教师,搞旅游也忘不了教书。况且,这一带地方,小学校也常常设在寺里。他还自己出资10万元,依稀仿照从前头人的房子式样,在庙旁建了一幢“国文楼”。

  他相信古茶林出名了,游客日渐多起来,他的举动也会为村民们带来好处。

  苏国文不简单,他的布朗族名字叫岩赛吧,59岁,在县教育局工作,是全国先进扫盲工作者、全国民族教育先进个人,现在已经退休回到家乡。他把芒景布朗族的事情写成了一本《芒景布朗族传说简史》,没有正式出版,只是作为一种印刷品成书几百册,在世间流传很少。虽然,这里的古茶林被世人谈论还是近几年的事,但在他的著作中,他认为是布朗族先民最早种茶饮茶。

  在芒景村的芒洪寨,那座有些残破的老寺庙看似很普通,里面隔出半间堆放铓锣、象脚鼓等节庆祭祀用品,另半间供着香火。但里面的一块碑却大有来历。石碑是供销社拆房子时从墙角里发现的,已残缺,红砂岩上用傣文写着这样的意思:某年某日在头人的带领下建了此庙。苏国文和澜沧县宣传部副部长说,从前有5块石碑,第一块碑为种茶碑,第二块为建寨碑,第三块为建庙碑,第四块为历代佛爷碑,第五块为历代头人碑,碑文记录了芒景布朗族在此定居1000多年的历史。从中可看出布朗族先民在建立自己的家园时,把种茶视为美好生活的第一要素。芒景缅寺木塔石碑上傣文记载,景迈古茶园的茶叶种植,始于傣历57年(公元695年),算起来这片古茶林已经有1300多年了。考察队里的周红杰教授说,碑文记载景迈芒景古茶园的历史,是目前判断这片古茶园历史最可信和最权威的史料。

  1300多年的古茶园,让考察队员既惊喜又有些不敢相信。1300多年前,那些被认为是世界茶叶“发祥地”的国家和地区,有的还没有开始茶叶栽培,有的仅有零星的种植,而景迈芒景的先民却已成林成园地种植茶叶了。这,不能不说是世界茶叶种植史上的一大奇迹!

  布朗族先民为华夏文明增添了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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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朗族绿色的“拐棍”

  布朗族头人苏里亚把茶叶带到北京,使藏在深山人未识的布朗族茶叶“小荷初露”,让人认得“邻家小女初长成”。殊不知,这“小荷”这“邻家小女”,漫山遍野地植根在布朗族先民的生活中,与布朗族的历史文化一同生长着。

  已经流传千年的布朗族典籍《奔闷》,详细记载着布朗族英雄哎冷与茶的传说。哎冷在布朗话里就是老大的意思。这是一个传奇的人物,可以与希腊神话中的那些天神媲美,但更具人性。是他带领一支布朗人最先到这里定居,他才能超群,景洪傣王把第七个公主南发来嫁给了他,封他为“叭哎冷”,是级别不低的官。布朗人英勇善战是史有所载的:“勇悍好斗轻身,兵不离身”,这在纷争不断、环境险恶的岁月,是求生存的必备气质。哎冷武艺不凡,得到人们的尊敬。哎冷最后死于一次族人相争的阴谋,他临死前说:“我要给你们留下牛马,怕遇到灾难死掉;要给你们留下金银财宝,也怕你们吃光用光;只给你们留下茶树,让子孙后代取不完用不尽。”

  一个英雄去世了,但他留下了一个民族赖以生存发展的宝贵财富。至今,每年农历六月初七,这里的布朗村寨还要举行一种叫“夺”的活动来祭茶和祭奠哎冷,时间长达数天,要进行镖牛等隆重仪式,中心地点就在芒景的哎冷山上。在芒景布朗族的《叫魂经》等典籍中,不仅记载着祖先迁徙的历史,也留下了这样的话:“叭岩冷是我们的祖先、我们的英雄,他给我们留下的竹棚和茶树,是我们生存的拐棍。”

  从布朗族典籍《奔闷》中记载的哎冷到苏里亚;从苏里亚到他的儿子苏国文,已是沧海桑田,但这根绿色的“拐棍”却生生不息,支撑着布朗人子子孙孙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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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上,布朗山的茶叶通过茶马古道,输送到缅甸、泰国、马来西亚等东南亚国家,是这里布朗、傣、哈尼等族百姓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主要经济来源。茶叶也是他们平日里的菜,生活中的保健饮品。布朗话里,茶称为“腊”,最初只是一种佐料“得则”。至今,还有人在野外劳作时,摘一把鲜叶,用盐巴辣子一蘸就是菜。“上山不带饭可以,不带腊不行”,这句话仍在布朗山讲着。云南人说的“吃茶”,在这里有了真切的含意。因为此种“得则”与生活是那样的密不可分又有利于身体,渐渐有了人工种植。于是,哎冷给这种佐料取名为“腊”,原是绿叶之意,从此用来专指茶。在思茅、西双版纳等地多有带“腊”、“拉”等字的地名,就往往与茶有关。

  1000多年的种茶史,布朗人掌握了多种茶叶品种的制作:“腊告”(干绿茶)、“腊拉”(大粗叶茶)、“腊贺”(糯米香茶)、“腊各信”(小雀嘴尖茶,当年送给毛主席的就是这种茶)、“腊广”(圆形的紧压茶),也就是后来誉满天下的普洱茶。

  在景迈芒景,森林、茶林与村落,没有明确的界线。人们就生活在茶林里,连空气中都仿佛飘散着茶树的清香,让人分不清是先有茶树还是先有人家。1994年,日本名古屋茶叶协会理事长、国际著名茶叶专家松下智先生来这里考察,把“万亩古茶园”赞誉为人类最早开发利用茶叶的珍贵的“茶树自然博物馆”,是中国的“国宝”。昆明世博园“茶树区”里,曾展示过两棵巨大的千年古茶树,就是从景迈移植去的,世博会间令来自世界各地的茶界人士惊叹不已。后来,它们因水土不服枯死了。但在景迈、芒景万亩古茶林里,我们看到数不清的古茶树吐着新绿,生机勃勃。

 

责编: isundu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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