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流行“京城三大俗”

  曾经,书法家刘晓瑜先生痴心于印、砚、古书等文人雅藏,却一朝心生厌倦,将所藏大部分散尽。这有些惊人的“散藏”之举,听来颇有“去留无意”的意味,洒脱之至。其实,刘先生此举却别有深意,“于收藏而言,‘品’之意义大过于‘藏’,很多人不品只藏,无异于储蓄,收与不收意义不大。”

  “品”需要的是一种雅趣,否则品之无物,“不雅就不高,不高就没品,没品就不能品,不能品则藏之无趣”。如何辨俗正雅呢?刘先生借《论语》之句以表心言:“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文,外在之纹饰也;质,内在之品质也。内外兼备,方得一“雅”字。徒有其“文”,不得其“质”,形似“雅”,实则“俗”。

  雅之“质”在于内在的修为。演戏讲究“三形六劲儿心已八,无意则十”,书、画、茶、花,诸般雅事也无不如此。“无意”乃是一种自得于心的大境界。禅语有言: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然是山,看水仍然是水。这“无意”意思相类,历经了招招式式的老到纯青,回到了一派天真的朴素天成。当一切交融于心,反而破除了一定之法,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再看不出技法约束与矫揉造作,山水自在,人心自得。心不动,挥笔即有古意,这需要的是与古人的相通。一盏淡茶,两本明清的闲情小品,字里行间,与古人顾盼呼应,会心一笑,刘先生喜欢这样的生活。然而,很多现代人却少了这份闲心,没有古人的滋养,没有气质的支撑,所以,再繁巧的工艺,只能带来艳俗。

  “现代很多人做的东西,火气太大,今古之人在艺术创作上巨大区别的根源在于心态。”焚香、品茗、插花、挂画被称为古今“四雅事”,然而“当今的芸芸众生中,又有几人能静下心来做这四件事呢?恐怕少之又少。”反倒是如今颇为流行的“京城三大俗”,让刘先生感慨万千。“学琴学古琴,开店开会馆,喝茶喝普洱。”本都是风雅之事,却在一派如火如荼、趋之若鹜的附庸之中,变味滥俗了。在喧嚣与浮躁之中,刘先生常用禅宗之语“歇下心来”自勉,“这样方能悟出一些东西,辨别出浮浅和不雅,这时候的收藏可能就更有意味。”人与人看法不一,对于诸般艺事都有不同的眼光和角度,由此延伸出对生命的关照和人生的感悟也是不一样的。曾有友人向刘先生求字“随处芳华”,刘先生共写两幅,一幅翩然活泼,一幅沉寂如睡。刘先生让友人选字,友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第二幅刘先生欣然自留,颇为自得。静能观心,刘先生认为,当艺术家做到精于心而简于形,其作品赏之弥淡,品之弥深,方得“雅”之真味。

  对“雅”的解读,可以说如闻香悟道,各人品各人的况味。而清谈之中,手握茶盏,一身简素的刘先生,不禁让笔者感叹,“雅”似乎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生活态度。刘先生嗜书,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曾刻过一方闲章“雪夜闭门读禁书”,以自表心迹,是他最为得意的,认为人生最大的乐事莫过于此了。而清代张潮的闲情小品名篇《幽梦影》中有句名言:“能闲世人之所忙者,方能忙世人之所闲”,令他颇为共鸣,认为多几分这样的闲情,才能令所做、所藏的艺术品少一些功利之气,多几分冰雪之心。

 

责编: isundu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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