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人茶话】关于普洱茶“越陈越香”的反思

  1993年,邓时海先生从艺术的角度引出(此概念以前就有)普洱茶“越陈越香”的概念,赋予了普洱茶的金融及古董属性,从此普洱茶江湖进入一个混沌时代。什么叫混沌,就是里面充满了太多经验性、艺术性、非科学性、神秘性等等谁也搞不明白的东西。刚好遇到改革开放,一切以利为主的时代,道德底线的缺失,混沌的普洱茶,没有任何标准体系,那么只有一个发展方向,文化、历史、茶品做假、炒作的大时代的来临,一个大师辈出,普洱茶炒作神话的岁月开始。普洱茶的本质,其实就是树叶;对于喝茶人而言,普洱茶的本质就是好喝、卫生、价格合理,可悲的是在这个普洱大时代,普洱茶的本质就是喝假、喝传说、喝大师等等迷局。在这个迷局的惯性下,一切反道德不合理都变得合乎常理,至今无解。
  一、谈谈普洱的四个时代:号级茶、印级茶、七子饼茶、山头茶
 
  1、“号级茶”时期:指的是1938年以前,当时的私人茶庄均以“号”来命名,所以生产出来的普洱茶统称号级茶。当时比较著名的有宋聘号圆茶、鸿泰昌圆茶、同昌黄记圆茶、龙马同庆圆茶、鼎兴圆茶、敬昌圆茶、可以兴砖茶、车顺圆茶等,主要分布在易武茶区。
  号级老茶的存在,似乎证明了“越陈越香”。那些不明真伪的老茶好不好,可能好。但是,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号级老茶神话,更像一场骗局,90年代以后,无数的翻压、湿仓、化学仓老茶正在成为大师、小师、骗子、有钱人的盛宴。
 
  这个时期的号级茶都没有外包装纸,只是在每一桶的包装内有一张相应茶庄的内票。另外,在90年代中后期随着普洱茶的再次兴起,逐渐有一些私人茶企开始再次生产普洱茶,同样以“号”来命名其企业,而这些就是现代的号级茶,比如公认品牌茶,茶质最不错的陈升号,雨林则炒作为主。
 
  2、“印级茶”时期:在1938年至70年代中,国营茶厂出品的普洱茶饼,外包纸印有“中茶牌圆茶”和“中国茶业公司云南省公司”繁体中文字样,以其中间“茶”字颜色分别命名品种。分别有红印、绿印(大小字之分)、蓝印、黄印四种。印级茶的制茶师傅都是从之前的号级茶庄募集而来,选料开始以勐海茶区为主,所以印级茶时期可以看做是集中力量开发勐海茶区的一个时期。
  大部分做茶的,对这一时期茶品评价不错,勐海料的陈化有一定保证,这一时期留世茶品较少,同号级茶一样,市面上卖的有真的吗?在我看来,怕是极少极少,小概率事件。至于假茶,后续笔者会专业推出一些鉴定和图录。在此不再详述。
 
  3、“七子饼茶”时期:在1972年之后,国营茶厂生产的普洱茶饼,外包纸印有“云南七子饼茶”并附印拼音字母,中间“茶”字以绿色为主,个别印红、黄色“茶”,较为常见有勐海茶厂出的7542、7572、7562、8582、7592等,还有下关茶厂8653、8663、8633等,下关茶厂的外包纸与勐海茶厂的最大区别是在“云南七子茶饼”下面无拼音字母。七子饼时期的出现主要是因为海外市场对普洱茶的需求逐渐增大,进出口公司为了统一规范而逐渐形成的体系。这一时期茶品,就是中规中矩,台地拼配,质量一般,至今大部分人认为口感一般,不好喝。由于有一定现世的量,所以1993年后,普洱茶炒作的主力茶品。“88青”是一个典型,好喝吗?大部分老茶人的评价是一般,不好喝等等。说明了一个藏茶的关键问题,请茶友思考。
  总结:这一时期的茶品,价格高,有真茶现存,但是品质一般,仓储好的只能说是不难喝,但也就是一般,历史意义,炒作大于品饮价值。
 
  4、山头茶时代
 
  主要是2005年以后,兴于2007年,七子饼茶普洱茶炒作的崩盘,市场急需要一个概念,所以山头茶,以古树茶为主的时代来临,古树茶接过了普洱茶的大旗。大家需要注意的是,2005年以前古树茶称之为野生茶,正式广泛用古树茶概念是在2007之后,所以那些包装上几十年或2005年以前的古树茶大家务必小心。正如2000年以前谈老班章,2005年以前谈冰岛,大家都要小心。
 
  古树茶是来自树根部深入土壤的大茶树,根部吸收地下的养分多而使叶子具有转化价值的物质多,潜质空间当然也高;从而也使得古树茶非常的耐泡,香气强势,滋味醇厚,回甘生津。无害、好喝、陈化快是古树茶的特质。但是大家注意的是,不是所有古树茶都好喝!好喝的古树茶由于产量低下,注定只属于小群体。由于没有量,价格高,所以纯料与大厂无缘,如某号的老班章,纯料比例不超过20%。更如一些小产区,曼松、冰岛、易武弯弓、易武同庆河、易武茶王树、易武薄荷塘等这些小产区,少的几十公斤,多的几百公斤,很难超过一吨的产量,大小厂不可能做这些古树,一般流入藏家,不流入市场。
 
  总之一句话,市面上90%以上的老茶是假的,市面上90%以上的古树是假的,这就是现行的普洱混沌文化。
 
  二、反思“越陈越香”
 
  1、普洱茶真的越陈越香吗?
 
  以前时代,普洱茶主要就是台地茶拼配,众所周知,台地茶苦涩等等强,喝起来口感确实不佳,需要摆放,尤其是早期南方人对苦涩的接受度低,当然这也是偶然因素,请看邹家驹的对早期茶品的一个探究:
 
  a、早期普洱茶入港后,都在“地仓”存放。姚记茶行的姚老头在香港有十多个存茶地点,或租或买,全部是大楼的地层。仓里各类新老茶混杂堆放,库房里没有缸罐器皿,没有空调更没有除湿机,一切依自然而然。这些仓库经过多年的藏茶,已经形成了如茅台酒窖的原理,得以形成陈年普洱特有的老茶香。
 
  b、20世纪80年代后期,云南省茶叶公司曾以一分钱每平米的租金,把昆明所有的防空洞都租下来,一口气进了3000吨茶叶,当时还作为政府媒体宣扬的“军转民”典范,结果不成功。后来,又在宜良茶厂花了几百万改造仓库,仍然不成功。原因都是培养不出使普洱茶成功转化的“优质微生物”。
 
  c、普洱茶的制造过程应该由云南茶厂和茶商共同完成,而不是把新茶直接推向消费者。香港茶仓通过长时间的仓储,已经形成了如茅台“酒窖”的原理,正是这样的“茶窖”,得以形成陈年普洱独特的老茶香。茅台酒出不了茅台镇,那里特殊的生态环境,培养出特殊的微生物,导致出了茅台镇就变味儿。
 
  所以对于普洱茶越陈越香是可以肯定的,难喝的台地茶,摆放之后,苦涩降低,可溶性物质的增加,茶汤厚度等滋味增加。特别是对于一些入仓之后的粗老料,出现樟香、药香等等香气,品饮上有一定提高,但要说好喝是不一定的,过去台地茶为主的时代,茶品又苦又涩,苦涩退后,当然比开始好喝;但按照现代人的要求,就不一定好喝,只是说不难喝而已。接着,人们发现入仓茶尽管陈化快,但口感杂味多,控制不好还有害健康,偶然发现干仓茶品口感更纯净、好喝,普洱茶逐渐转为干仓。1998年的时候芳村依然是湿仓茶和干仓茶并行,如今基本都是干仓茶品的时代。干仓茶品缺点转化太慢,所以市场需要马上好喝或转化快速的干仓茶品。
 
  对于那些一天强调老茶好喝,新茶不好喝的茶商,请大家远离。
 
  2、古树茶代表的新时代
 
  生物物质水平提高以后,人们对茶品口感的追求更为严格,这样的情况下,再结合前面野生茶的经验,古树茶应运而生。但是和传统的普洱茶“越陈越香”文化有许多背道而驰:
 
  1、古树茶的香
 
  古树茶的芳香物质丰富,不用时间的转化,本身就具有非常愉悦的香气,古树茶的香气有蜜香、枣香、清香、糖香等多种。香气的强弱、飘沉很大程度上也是判读古树茶的一个标准。传统的普洱茶陈香远远没有古树茶的香气丰富,大家知道的是,古树茶的香气有一个走强和消失的过程,所以“越陈越香”对于古树茶是不一定的。
 
  2、越陈是否越好喝
 
  古树茶的“越陈”是否越好喝,也是不一定的。古树茶内含物质丰富,部分古树茶口感香甜、平和、刺激小,摆放反而造成口感下降。因古树茶缺乏陈化历史,要区别对待,用“越陈越香”的概念来引导并不科学。喝古树茶,应学会珍惜当下;藏古树茶,应学会区别对待!不然藏茶之举,变成浪费光阴之为,可惜!
 
  3、当下喝,不适合藏的古树茶
 
  冰岛区域古树茶:新茶是鲜爽度高,香气迷人,苦涩度低,回甘生津不错,随着时间,苦涩度加强,香气流失,鲜爽度不在,一流茶品变二流,所以冰岛茶是适合短期喝的茶品,整个临沧茶区,部分茶品都如此,所以藏茶需要小心。
 
  4、适合藏的古树茶
 
  勐海茶区——苦重,转化特色是胜在稳定。这里,不得不说的是老班章古树茶,需要注意的是古树茶的苦涩轻是必然的,茶霸气不是说的是苦涩重,指的是茶气或者是刚中带柔,这是古树茶的特色。
  易武茶区——转化快,越陈越香的代表区域。易武茶,可以说是一言难尽,产量太低,市面和茶山,想买片古树茶都是非常难得事情。最大的特色在于,一开始接触普洱,易武茶好喝;喝茶到了一定阶段,还是又喝回易武,易武为王。
 
  其他无数古树茶区。需要茶友们比对思考,普洱茶最大的乐趣就在于搞不懂、学习、思考,借鉴别人的经验,也不失为办法。作为个人消费,建议大家先想清楚是现喝还是存放,现喝以口感为主,存放则以内质为主,在合适的价位选择茶品。
 
  比如公认为最完美的冰岛,不仅内质丰富茶气厚重,而且新茶时饮用也完全没有苦涩,口感上具备了全方位的优势“入口甜,香气高,汤感柔,纯度高,回甘足”,但不适合藏。
 
  仅随其后的易武茶王树、弯弓、同庆河,只在香气上略逊,而汤感上甚至更细腻。只是产量过于少而没有受到市场重视。不过即使去茶山,怕是也难遇真一点的茶品。
 
  老南迫和冰岛在很多特质上非常形似,欠缺在神韵上。香,甜,回甘都有了,只是口感的纯净度不够,算是一个比较好的“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而声名显赫的老班章在茶局的茶谱上最多居于中等地位,主要优势是口感的甜润和迅速的回甘;半坡老寨和它不相上下,各方面口感指数要更平衡些,但没有明显特色,这算优点还是缺点就见仁见智了。
 
  易武麻黑、落水洞、金厂河、张家湾等是一个性价比很高的选择,尤其是想现喝的时候。它的香气特别迷人,汤也稠厚丰富。
 
  不得不提的小户赛,有着“小冰岛”的美称,茶汤柔滑,回甘特别强烈,当年的新茶就相当顺口。如果把冰岛、老南迫、小户赛放在一起比较,就是女王,明星,公主的区别。冰岛和小户赛的美都有种贵族气,只是公主年幼,风韵不足;老南迫也美,是有点世俗化的美。但也是推荐短期品饮。
 
  当然还有无数的小产区茶品,需要大家发现,不过请注意的是茶区。云南有很多的古树茶区,特别是一些野生古树茶资源,例如文山、红河、哀牢山等地,树高大野放,但不一定适合陈化收藏。(原题:反思邓时海先生的“越陈越香”)
责编: 水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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