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醇厚的一杯茶

  对父亲的印象各人有各样,即使是兄弟姐妹,也会对父亲有不同的印象。不知是我真的很调皮,还是我的少年时期正好是我父亲开始磨砺自己人生的激荡阶段,在我参加工作前,我们之间的关系基本处于战争状态。我常常开玩笑,中华民族的历史基本是农耕民族和游牧民族的斗争史,我的成长史基本上是和我父亲的斗争史。

  父亲是60年代的大学生,学的是工民建筑设计,业余喜欢航模、篆刻,长得帅气,出了名的倔脾气。这样的父亲,往往对子女的期望也会很高吧,偏偏我是一个假小子,爬树翻墙淘气样样行,就是不喜欢上学。

  父母毕业后都响应党的号召去了边远地区支援建设。为了不耽误我的学业,上小学时把我送回四川老家读书。没有严厉父亲的日子为所欲为地逍遥快乐,学习成绩自然是长期处于及格线以下。

  被从四川押回贵州时,隐约记得路途中酸酸的发泡粑的味道,当时真搞不清为什么有人喜欢吃这样味道的东西。还有印象最深的是回家后,我要努力背九九表,当时大概是小学三、四年级吧,背不出来就被竹篾子打手掌。黄荆棍出好人,不到一个学期,我勇夺全年级第一名,作文经常是范文。但贪玩的陋习难改,虽然不因成绩挨打了,因调皮贪玩还是难逃挨打。比如,放学不回家,约同学跑山上摘果子吃;不让看电视,就用二极管做FM收音机听电视。

  前进的路上,祝福就是依靠

  在学习上有问题时,不喜欢问父亲,我只想要一个答案,而他可以从1+1=?延伸到微积分吧,我一出神,后果严重。。。直到高中,写字时,常常不想被他看到,因为工民建出身的人对字的工整好看有执念。

  小学五年级,父亲让我学武术,早上天不亮就一个人穿过田野去体育馆学习。高原的大太阳下,也要练功,偷懒的结果是挨打。课间教小伙伴练武,结果老师上课找不到学生了,挨打。。。母亲最后以我身体不好的理由打断了我绝世武功的修炼。

  我最早的读物是父亲买的《十万个为什么》,知道了自然界好多好多奇妙的事。小时候想得最多的是宇宙究竟有多大,经常望着天上的云发呆,费了我不少的脑筋。后来,父亲又给我们姐妹订了《奥秘》、《作文》、《美术》杂志。星空下,和妹妹一起拿个星空图找星座,牵牛、金星、北斗、牧羊。。。那样的夜晚好静谧。父母给到孩子最重要的不是东西,而是引领孩子去看世界。有这样的父亲,我很幸运。

  在学习上,父亲舍得花钱。当时的工资真的只够生活费,但他舍得给我买海鸥相机、富士胶卷、画笔画纸,一把红棉吉他用了他一个月大部分的工资。高中时,我自己做了个曝光箱,父亲重新打磨了里面,他嫌太毛躁,他说:“做东西,要精细,不只是看得到的地方。”

  当时家里的沙发、席梦思床都是父亲自力更生自己做,我当下手,所以小小的木工活、电工活还是很容易上手的了。

  我们之间很少有思想的交流,我不知道他都在想什么,他也不问我你在想什么。可能他们那一代的父母也不知道怎样和子女交流,他们忙着他们的事,我们琢磨着怎样玩少挨打。有一次逃学去看电影,正好碰到他们单位看完电影出场,忐忑不安地看完电影回家,结果安然无事,可能他没想起来那个时候我应该在学校。这些没挨骂的事件都让我觉得世界很美好。

  忙着忙着,我长大了,父亲也不再那么严厉了。他忙着练拳,越练越漂亮,脾气也越来越好。母亲的胃肠不是很好,前几年开始天天喝熟普,感觉很好,就让父亲一起喝,父亲说不喝茶,也就作罢。去年开始他的消化不是很好,医生也让他喝点熟普。慢慢地,父亲也学会了简易泡茶法,天天泡杯淡熟茶喝。希望爸爸开心健康。

  前不久,整理书柜翻出一些旧照片,照片上的父亲意气风发,扛了个竹竿,竹竿上晾着还没干的衬衫,青春随风飞舞。职场上刚正不阿的倔强,也随岁月磨成了遥远的记忆。如今的平和似一杯陈年的醇厚普洱,沉淀下来的睿智蕴藏在一动一言里。

  人生,似普洱茶,和时间一起各自成长,磨砺成自己的那杯茶。父亲,像一杯醇厚的茶,温厚而有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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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