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茶馆:皖里乾坤滋味长(临涣篇、三河篇、合肥篇)

  安徽茶馆:皖里乾坤滋味长(临涣篇、三河篇、合肥篇)

  名茶众多的安徽,茶风兴盛,茶馆业也是自古闻名。

  1.临涣篇

  名茶众多的安徽,茶风兴盛,茶馆业也是自古闻名。在皖北濉溪县城西南37公里处的浍河(古称涣水)北岸,有一座历史悠久的临涣镇,是江淮一带最著名的古茶镇。据说古镇本身有着3000年的历史,而这里居民的饮茶习惯,始于明代,至今已沿袭600余年,所以时至今日你仍然会看到,临涣镇中心不过一里多长的街面上,汇集了10多家老字号的茶馆,终日门庭若市、茶味飘香。这里茶馆的沏茶用水,多来自古镇南端的龙须泉水,茶叶皆为六安茶棒,故名“棒棒茶”。
       

  在过去,由于临涣镇地处苏、豫、皖三省的贸易交往要埠,曾成为过往商贾休闲的重点地区,所以临涣的老茶馆,融合了各地茶风,日积月累,使本地居民大多养成了喝茶的习惯。这里的茶资不贵,到今天也不过才5毛钱一壶,茶客却可以在此下棋、打牌、听书、听鼓,或者三五成堆地围坐在一张长条凳上,敞开话匣子唾沫横飞地聊天。临涣茶馆的氛围是极平民的,在这里,你不用担心自己因看起来寒酸而被拒之门外,芸芸众生的脸上,大多流露出既有几分认命又不甘全被生活左右的表情。他们往来于此,与茶馆内经年昏暗的光线、粗糙的土瓷茶具以及时常残缺的木制桌椅,仿佛浑然一体,诉说着古镇的风尘。要是遇上赶集,这些已经陈旧的茶馆就会家家爆满,据说最多时一天要接纳6000余名茶客,这个数字恐怕会让不少都市的茶馆主们激动,但在镇上人看来,却是司空见惯的情景。

  在临涣老街上,有一个并不起眼的小茶馆,初看和此地的别家茶馆并无区别,但仔细一瞧你会发现它门前挂的那个破招牌,上面是用剪纸贴上的四个字——蓝田茶馆。据说蓝田是目前临涣镇上最古老的茶馆,蓝,寓意蓝天;田,寓意田地,连起来就是有天有地。年轻时靠给茶馆挑水为生的段汉鼎老人,说起当年感慨道:“现在蓝田茶馆里的每件物品都是古董,房子、水缸、茶壶……距现在都有200多年了,最大的那口水缸,能装2立方米的水,那时可把我给累坏了。”他还深情回忆,当年蓝田茶馆的前面有一个“回龙泉”,年轻时,他就是从那个地方挑水供给镇上的几家茶馆,2分钱一担,每天都要挑150多担。而之所以称为回龙泉,是因为泉水每流经这个地方,都要往回绕一圈再流走,形似“回龙”而得名。用此泉水泡茶,泉水入杯高出杯口而不溢,其茶入杯后,汤色红艳、味道甘美,既带蜜香又有苹果味,还十分利于消化。所以土生土长的临涣人,尽管生活不算富裕,却很少离开故土,他们舍不得这天然造化的甘露,舍不得故乡共话衷肠的茶友。

  在临涣无论男女老幼,品起茶来都有板有眼,喝茶的人可以说是从茶馆里一直延伸到大街小巷、家家户户,人们三个一堆、五个一群,聚在一起各玩各的、各行其是,乐观自在。偶有途经此地的外乡人,只觉得今夕何夕,不忍归去。袅袅茶烟中,古镇迈开自己独特的步伐,从过去走向未来。

  2.三河篇

  同样身在古镇,三河茶馆的身姿则显得更轻盈一些。三河古称鹊渚镇,它位于合肥南部肥西、舒城、庐江三县交界之处,因小南河、杭埠河、丰乐河三条河在此交融而得名。这是一个典型的水乡小镇,细水长流、小桥人家。历史上,三河有过众多的古茶楼,比较出名的有兴华春、聚和春和天然楼,这三家茶楼都在西街。其中兴华春背靠圩河,一排有三四十间,一半搭在圩埂上,一半柱子栽立在水上,室内一律是木格门窗和八仙桌。茶客到此后推开后窗,就能看到窗外的河水,同时水面上凉风袭来,在夏日极为惬意;而天然楼是旧时三河最出名的茶楼,因为它的楼好、茶好、点心好,引得十里八乡的茶客都前来慕名一坐。

  遥想当年,坐茶馆曾是三河人的生活习俗,家里有茶不喝,偏要到茶馆吃茶。在熙来攘往的茶馆中,人们一边喝着盖碗茶,一边谈笑风生。那时候三教九流都相聚于此,不同行业的人们习惯在此了解行情、洽谈生意、看货交易,所以三河的茶馆大多还兼有饭馆、旅店的功能。另外,亲朋邻里间若出现了纠纷,双方必约定到某茶馆“评理”,依惯例请当地的头面人物做调解人。调解结果如双方各有不是,就各付一半茶钱;如其中一方理亏,则要认输赔礼,并包付所有茶钱。

  三河茶楼里,曾留下众多名人的足迹:台湾首任巡抚刘铭传是安徽合肥人,是中国近代史上著名的淮军将领,据说他在参加淮军前,颇不得志,后来有一次来到三河茶楼,茶罢兴叹,留下了著名的《遣怀》诗:“自从家破苦奔波,懒向人前唤奈何。名士无妨茅屋小,英雄总是布衣多。为嫌仕宦无肝胆,不惯逢迎受折磨。饥有糗粮寒有帛,草庐安卧且高歌。”和刘铭传同时代的,有位叫李恩绶的诗文家,他是宋代名画家李公麟之后,也是清末文坛的领袖人物。当时他曾在淮军将领周盛波、周盛传兄弟家做塾师,有一年到三河,在天然楼喝茶。茶刚喝过,有友人端上笔砚请他留字,他也不推辞,挥笔写下一首绝句:“三河前接柘皋河,鱼贩纷纷港口多。听说沿淮鱼价涨,月明处处有渔歌。”……类似这样的故事太多了,三河人已经说了一年又一年,而年年都会有新的茶客来到这里,要上一壶茶,饶有兴趣地听当地老人的讲述。

  在三河茶楼里,你想坐多久就坐多久,主人是不会下逐客令的,加上这里的消费又很低廉,所以本地人都把茶楼当做待客的地方。造成这个现象的另一原因是小镇的民居狭窄,一旦遇亲友来访,家中就有可能坐不开,所以既体面又经济的办法就是招呼亲友:“走,去茶馆吃茶。”这样花费无几,还很方便。

  “杯开,茶来!”现如今,像这样的吆喝声在三河已经越来越少。究其原因是三河的老茶楼已所剩无几,像兴华春、聚和春等茶楼,解放后就不复存在,而天然楼也毁于1991年的一场洪水。岁月悠悠,往事浩荡,回味三河的历史,就仿佛闻到盖碗茶的清香,被木桨声声摇向四面八方。

  3.合肥篇

  从三河古镇往北走50余公里,就到合肥市区了,这里同样有着独树一帜的茶馆文化。合肥古称庐州,是一座有2200年历史的古城,其地名的来历,缘自淝水。因北魏地理学家郦道元在其《水经注》中写道:“施于合肥,故曰合肥。”合肥之名,便沿用至今。

  合肥人自何时开始喝茶已无从考证,但有据可查的是在民国时,合肥的茶馆业便经营红火,当时市内的佛照楼、万华楼、大雅楼、会宾楼这四大茶楼在江淮之间名声响亮,硬件虽比不上现在的茶楼,但氛围很好,服务也有自己的特色,客人还可以自带茶叶,收费十分便宜。据一位上了年纪的市民牛先生回忆,在当年的合肥,茶馆、酒楼其实并不分家,往往早晨卖茶和点心,中午就卖酒和饭菜,到了晚上歇业。所以这四大茶楼除了卖茶,还各有自己的当家点心——佛照楼的小花狮头、万华楼的烧饼、大雅楼的糖包、会宾楼的春卷和烧卖,都是合肥市民津津乐道的美味。

  解放前的合肥茶馆,布局基本相同,都是砖木结构的二层小楼:一楼是灶间作坊,兼做门市售卖;二楼为饮茶、宴会之所,大堂里摆放七八张方桌,再加上两三间挂着布门帘的雅座(包厢),就是全部了。那时候的雅座间往往以木板隔成,隔壁咳嗽都听得见,客观说来条件并不好,但老合肥人全然不在意,他们清晨起床洗漱完毕后,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去茶楼。和广东人饮早茶的情形有几分相似,合肥人把吃早餐叫做喝早茶,他们习惯约三两好友到茶楼共坐,要上一壶茶和几样点心,边吃边聊,所以一顿早茶喝上两个小时,在那时候是常事。

  时光荏苒,曾经的四大茶楼已经隐没在红尘深处,代之而起的,是合肥市内各种新型的茶馆。从20世纪80年代后,合肥的茶馆业重新兴起,到目前据不完全统计显示,市内正常营业的中等规模以上茶楼不少于100家,特别在马鞍山路、庐江路、桐城路等地段,各种茶楼已初步形成了合肥茶楼经济的集群效应。

  在林林总总的茶馆中,总会发现一些独具特色的身影,比如由安徽省黄梅戏剧院出资建造、于2005年开业的“天仙配”茶戏楼,便是合肥的一抹亮色。“天仙配”是一家红砖墨瓦的茶馆,外观朴实无华,内部分上下两层,上层正面带有看戏楼台的包厢,两侧回廊配有小包厢和棋牌室;下层则设半封闭包厢及大小卡座,中间大厅是圆桌茶座。茶馆的装饰古朴,很像过去的戏园子,每当入夜,这里的演出就准时拉开序幕。90分钟的演出,有演员身着现代服装表演的新黄梅调,也有《天仙配》、《打豆腐》等黄梅戏经典唱段以及京剧、徽剧的部分曲目。因为茶友们在此既可品茶听戏,也能点演员加唱,甚至可以上台一展风采,所以茶楼每天都是爆满。一位来“天仙配”喝茶的市民,对此不无感慨:“黄梅戏源自安徽民间的采茶歌,与中国茶文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家茶楼的立足点可以说很巧妙。我们合肥,正需要多一些像这样的所在。”

  “茶融戏薰徽调皖香神韻,戏汇茶品高山云露精灵”,入夜后的合肥车水马龙,有多少故事正在人世中上演。在悠悠黄梅的乐韵声中,合肥茶馆的面貌,正从千篇一律走向个性十足,而追求“合肥味儿”已成为越来越多商家和市民的共识。可以想见,在不久后的将来,徽文化将成为合肥茶馆最耀眼的城市名片,使其在中国茶馆的发展史上,留下极浓墨重彩的一笔。文/周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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