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流香涧,轻嗅茶花香

  武夷山的秋天自有苍凉的美。秋旱已经结束,在浓浓的红叶秋色中,一场甘霖带来了初冬的寒意。

  诸事已结,茶花正浓浓盛开,没有理由不到山中一走。

  “岩韵”的摩崖石刻带着湿冷的山野气息。往九龙窠的石阶被小雨打湿,空气更显清冷,草木微香,九龙窠的母树大红袍正烂漫地开着白色的花。

  山泉漫流,满圃的岩茶正展露它们生命的绚烂,红或白的茶花披满枝头,低头轻嗅,清香艳绝。

  从九龙窠以进,即是三坑两涧中的大坑口位置,上坡下坡,植被渐密,秋意可人,所过之处皆是茶树。

  转于流香涧,雨渐歇。一行数人,畅游于茶山之间。流香涧里,崖石蔽日,流水清澈,直见金沙布地,正是不可多得的山溪清水。

  所谓流香涧,历史上多见奇兰异草,故每于空谷中可闻幽香。后因人为采摘,遂少见踪迹。

  一路走来,此时可以暂歇端坐。

  漫坡野花,正好采撷一支,加以蕨草、一枚茶花,附以旧陶罐,就是别致的插花。

  想到春天时节,正于腊梅老树底下,可以就着溪水煮茶,此时虽无复梅花盛开,然清冷之际,也是适茶之境。

  随身带有地席,可以抵挡石块的寒冷。于武夷最富内涵之境,无人扰散之时,在数日繁闹后,同行友人,暂时饮一壶热茶。

  流香涧畔,适饮岩茶,每一片茶都会带着山野的气息。清朝梁章钜先生以为,岩茶之最上品者曰“活”,此一字,必瀹之以山中之水,方能悟此消息。

  虽是晚秋初冬,不是寻常景色,然水流潺潺,溪石之上,包容着行色匆匆的闲趣。

  主客皆随意落座,或于地席之上,或于石阶之侧,或坐或立,饮的是正岩肉桂,茶虽未开泡,却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野外饮茶,尽量简陋。携有紫砂壶,友人或备青花杯,或汝窑杯,或建盏,皆以溪石为盏托,各呈趣味。

  开始冲饮,并不洗茶。山野寂落,水与茶相遇。在流香涧的洞天府地,茶香漫流。

  第一道的茶汤特别甜柔。莫不是因了今天的心境。

  同样的一款茶,不同地方,不同的水,才有这样的差别。用流香涧的溪水,只觉得茶汤更为透澈油亮,入口虽极尽轻柔,可王者之气并不减少,并层层渲染,甘香不绝。滋味与它处绝不相同,淡淡的茶花清香与空气的甜度似也融入茶汤之中。精美的瓷器在粗犷的岩石之上,有着莫名的美丽。

  第二水的茶汤变得更浓烈起来。此时汤温更高,茶给身体带来了阵阵暖意。茶性之清香甘活,胜于它处。

  第四水的茶因为忘了时间,泡得过了,茶汤看起来更加红浓。从公道杯滴落的茶汤若溅起淡淡的油花,浓稠的茶汤却不苦涩,有很好的回甘。

  茶友来自东西南北,茶缘自然短暂易逝。相携于山林,畅饮于溪畔,复有几多。

  茶歇,来自云南的茶友为我们清歌一曲,虽无琴,却也是自然轻灵的音声。

  来自台湾的曾老师为我们呤诵他的诗篇,再用闽南方言轻呤低唱,语调缓慢略带悲凉。他说:少年饮茶,只喜青心乌龙,爱铁观音的清香,爱红茶之暖;中年饮茶,识得岩茶之味;晚年饮茶,却又只偏好陈茶。原来每一种滋味都和他的人生相关。友人轻轻低诵:“莫问哪里工夫事,耳熟松杉风外声”,说得正是百般放下,自在自由的心灵与自然的契合。那一刻,哪还分彼此好恶?茶味却正是自然之味。

  继续饮茶,茶汤温暖厚重。最喜清奇的山涧与流水,隔离了尘世的纷杂。那一天的歌声,激荡了茶的气味。

  这一段时间,我们走了很多路。温暖的茶汤会涤除疲惫,每一段相识的故事,都充满甘香的气息。

  我们在流香涧,将采摘的蕨草植于溪畔,若未曾来过。文/陈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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