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茶路上乐此不疲,于茶道中上下求索

  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漫漫茶路也是这样。知名茶艺师白子一在茶路上乐此不疲,因此有了《寻茶问道》这本书。
  这本书是一幅活泼的寻茶地图,从彩云之南、江浙、安徽、福建、两湖、两广,到丝绸之路上的新疆,乃至国外,到处留下作者寻茶的身影、喝茶的芳踪、人生的感悟和用心的考证。知名茶人静清和表示:“长江后浪推前浪,从白子一的身上,我们能看到年轻人习茶的那份不懈努力,后生可畏。”
 
  只缘清香成清趣,全因浓酽有浓情。浓淡清香,各有味趣,这就是让人冷暖自知的茶。茶从东汉以来的“益意思”、久服“悦志”,一直到唐代皎然的“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茶”与“道”便如影随形。寻茶问道,寻茶悟道,这需要我们不断地去上下求索。
 
  一位“80后”走出的漫漫茶路
 
  爱茶源于幼时播的种子。满山跑的日子里,喜欢跟小伙伴咯咯笑着、闹着到山林里撒欢:雨季你追我赶着比赛捡菌子,秋天挤到山梁子上看云海,冬天躺在树上眯着眼睛看树缝里的太阳,春天跟在大人屁股后面上山采茶……大山的气息、高大的茶树、到处的鸟鸣、家里的茶香都深深地印在内心深处,那是一种简单、单纯的美好。
 
  长大读书、毕业后工作,穿梭于一个城市和另一个城市间,仿佛被关进了钢筋混凝土里,逃也逃不出来。疲惫的连夜加班后,大家各自寻求解压之道,每当这,年少时光的美好就浮现出来,手中的一杯茶就变成了连通现在与过去、眼前与远方的纽带,这杯茶,端起就再也放不下。工作之余开始向家人请教、不断跑茶区,认认真真地学习和研究茶:从黑茶到青茶、从绿茶到红茶、从白茶到黄茶……
 
  喜欢茶,喜欢她的多样性和包容性,在这点上没有一件事物可以超越她。被六大菜系养大的中国人,口味是何等的挑剔,但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款茶。
 
  喜欢茶,喜欢她的变化多端。她可以是绿茶,鲜嫩可人,犹如女孩子的豆蔻时节,年方二八;也可以是花香萦绕,如张曼玉妩媚动人在花样年华;她可以是新生普,初生牛犊,是有一身结实肌肉的山里娃;也可以是岩茶,一如美国西部片里粗犷的男人抽着雪茄;她可以是红茶,温润如认识多年的红颜知己;也可以是老普洱,沉静如一位经历过沧海桑田的老人望向天涯……茶的样子远不止这些,她们是生于烂石、悬崖绝壁上的野蛮生长,是高海拔原始森林里的遗世独立,是自然吸收天地精华的仙草,是陆鸿渐孤身一人踏遍千山万水寻觅的对象。
 
  一次生病住院时,我开始思考自己的活法和人生的意义,在高薪和茶之间,我选择了后者。茶对我来说是一件美好的、值得一生追求的事物,更是一种活法和生活方式。从此茶路跑得更多:从云南到武夷山,从江浙到两广,从国内到国外……从终端市场到茶的源头,从气候、地理、水土、人文再到茶树的品种和生长环境,从茶树的栽培、种植到茶叶的采摘、制作,从茶的传播到历史演变……我坚信,路一步步走出来才更踏实,用脚丈量过的土地才会生根,只有这样才能更接近茶的灵魂,才能让更多的人了解、喜欢、热爱、尊重这一杯茶。
 
  这本书记录了我大部分走过的茶路以及对各品种茶的介绍、品鉴和理解,这是一本关于茶的书,书中的茶都有灵魂和个性;这是一本关于我的书,书里是一个“80后”走出的漫漫茶路,这些茶路是我的茶态度。文|白子一(有删节)
 
  品饮绿茶,喝的是江南春天万物初萌的气息
 
  时下,人们的口味似乎越来越重,从横扫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的川菜中略可窥见一般。从麻辣烫、麻小到麻辣火锅,大家在大麻大辣、重油重盐里寻找味觉的刺激。这是一个味觉钝化对品饮绿茶不利的大时代,经常有人问我:“老师,绿茶那么清淡,我们到底喝的是什么?”品饮绿茶,喝的是江南春天万物初萌的气息呀。
 
  碧螺春的干茶,娇嫩着羞涩着卷曲着,像极了初萌的豌豆尖儿或者南瓜尖儿,略带害羞和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你看,碧螺春干茶,满披茸毛的状态,特别像刚长成形的小黄瓜,娇嫩得让人忍不住去呵护。
 
  正是这份初萌的娇嫩,让大嗓门的人对待它都似对待婴儿般小心翼翼,连水温和冲泡的方式都有别于其他茶。水温不能再是滚烫的沸水,而是把开水略略放凉,到75摄氏度、85摄氏度的时候,轻轻把干茶拨入水中。干茶入水的瞬间,茶宝宝们像极了夏天河边玩耍的孩童,争先恐后地跳入水中,在水中转圈儿,慢慢地起舞。等水面安静的时候,端起玻璃杯轻嗅茶香:馥郁的花果香混着毫香和远远山边草地的气息蒸腾上来。
 
  观茶汤,茶汤远淡中飘着一层薄薄的朦胧,是半遮面的琵琶,又似姑娘脸上的薄纱,你若是望而却步就错失了世上独一无二的美好。有时候我在想,碧螺春定是个古灵精怪的待嫁姑娘,她出这一招,是故意在试探到底谁是那位有情郎呢,试论世上哪一个美好,是轻易可达的呢。这茶汤里薄薄的朦胧是满满的氨基酸啊,它以茸毛的状态存在,漂浮在茶汤里。
 
  轻呷一口,茶汤柔软得似姑苏女子的轻言软语。花香绕着果香,果香里缠绵着春天的气息,瞬间充盈口腔。这香气伴着淡淡的甜,不浓烈却足以沁人心脾,不火热却久久不去,这一份悠远是属于太湖水墨远山的。
 
  你若想真的读懂碧螺春,除了这样的一亲芳泽以外,还要了解她的前世今生。她出生在江南苏州的吴中区,前世名叫水月茶,虽没有今日这般倾国倾城,但在明代已经芳名在外。到了清代,康熙爷到苏州见到她以后,被她深深吸引,于是赐名碧螺春。从那以后,她开始变成绿茶里知名的大美人,并风靡至今。
 
  她为什么这么独特?
 
  跟其他产区的绿茶不同,碧螺春生长的东西洞庭山是位于太湖边的“仙山”,在跨湖公路没有修完之前,西山完全是湖中遗世独立的山岛,所以碧螺春才会有那份远离人烟、淡淡的高远,那如水的双眸里满满盛着太湖的烟波浩渺。
 
  这并不是她的全部,她脚下的土地叫江南、是苏州。这江南是属于青衣布衫的;这江南是属于低眉吟唱的昆曲的;这江南是属于小桥流水的;这江南是属于胸中满是诗词的文人的;这江南是属于雅秀极致的园林的。这些气质都属于碧螺春。
 
  人说自古名花苦幽独,若是太高远,容易曲高和寡。聪明的碧螺春用接地气的方式诠释自己,好让大家触手所及。你看那馥郁的花果香气不用踏遍铁鞋、不用众里寻它,只要心在当下,便能轻易捕捉。这花果香从何而来?东西山可是有名的花果山。几百年来,这里的茶树就一直跟花果树混生在一起,远远望去一片树木看不到茶树的地方,茶树一定躲在树下面乘凉。四五月份琵琶熟了,栀子花开了,石榴花开后杨梅又熟了;入秋,白果、板栗熟了,桂花开后橘子又红了……
 
  她为何如此娇嫩、纤细?明前的碧螺春芽头有细密的茸毛,轻轻采下幼嫩一芽一叶,为保证茶叶的鲜灵,必须第一时间送回家。优质的碧螺春制茶环节全部用手工炒制,鲜叶分成小锅,一锅鲜叶大概一斤半,制成成品不足三两,必须是特别熟悉碧螺春的炒茶师傅才能掌握好手法的轻重和时间的长短……你看制茶师傅像是打太极一样的行云流水,茶叶在师傅手中慢慢变得温顺服帖,最后的几分钟师傅轻轻擦拭头上汗的时候,锅中的茶叶白毫开始显现……整个过程需要至少半个小时,而做这样一斤干茶,大概需要六万个芽头……
 
  所以这杯碧螺春里,我还能喝到太湖的远山近水、苏州文人诗意的江南、东西山的花果飘香、采茶人的汗水和制茶师傅的精湛手艺……
 
  节选自《寻茶问道》
责编: yunh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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