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马古道:隐没在硝烟与马蹄声里的记忆

  一条古道,蟒蛇般沿着他留山盘旋,一路奔走,欢歌,时而把他留山抱在怀中,时而把他留山丢在身后,留给人们一大片玩味的空间。

  这是一条曲折的五尺道。他留古城堡作为明清时期滇西北永胜的一个重要驿站和要塞,它要容留四面八方的马帮、客商、军士和游子,于是,五尺道在这里出现了两个走向:一条道路继续向前,从一座叫作永济桥的地方,经大理、保山去缅甸;另一支向西,由丽江、中甸达西藏到印度。而马帮、客商也会从保山、西藏、印度、缅甸折返,在这里作稍许的停留,为他留古城带来了无数的故事与传奇。

  一千多年前的五尺道仍旧静静地卧在这里,光滑的石板,破旧的面容,你的目光在它的身上掠过,只能发出一声长叹,然后飘散在黄昏后的微风里。

  自行走在五尺道上,恍然有一种隔世的感觉。痛楚。真切。脚下踩着的是千年的时光,路边的杂草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打湿,让空气中散发出一种苦涩的清香。有青蒿的味道,有泥土的味道,有野花的味道,有呼吸的味道,有梦境的味道,有诗歌的味道。

  沿着城堡的遗址,我在五尺道上穿行。那些断壁残垣上生长着的杂草,茂盛得如同我复杂的思绪。它们把古城的遗迹掩藏在自己的生命里,为它轻轻地拂拭战火与硝烟留下的伤痕。我的脚步轻轻,生怕踩疼了这条沧桑的古道,让古道在我足迹的敲打中滴血。

  千年的时光,记载着古道曾经的繁华。透过硝烟,我似乎看到一匹匹健壮的马,次第从青石板上走过,得得的马蹄声,渐去渐远,把一个个他留女子的情思牵引着,向着异乡飘游。美丽的他留女子躺在青春棚里,心儿却早已随着马帮奔向了远方。西藏纯正的酥油,缅甸温润的玉石,保山醇厚的茶叶,印度馥郁的香料……藏刀、药材、丝绸、瓷器、食盐、布匹,都在这条窄窄的五尺道上奔流。透过历史泛黄的书页,千年的时光变成了短短的一瞬,我把它踩在了脚下,它触到了我的呼吸,我们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面纱,伸手可及。

  村落就像是一颗颗被抛洒在他留山里的种子,零零星星地生长着,任随五尺道从它们的身旁穿过。山坡上马儿在悠闲地吃草,它的目光没有在这条古道上作任何的停留,它不会明白,它的前辈们曾经无数次地用脚敲打着那些石板,把深深的足迹印在了那些石板上,印在了那些泥土中,有的甚至把生命也交给了那条看不到尽头的长长的路途,而这条路途,是关于马的路途,是关于马帮的路途。他留人也不会更多地注意到这条满身疮痍的古道,每天,他们走在这条古道上,去耕种他们的庄稼,放牧他们的牛羊,寻觅他们的情人。他留河从村落的身边流过,紧紧地依偎着他留山,把千年的时光流泻得无比的从容、坦荡。

  作为茶马古道的重要遗迹,他留五尺道记载了太多的历史。那些曾经的喧嚣已经寂静,那些曾经的繁华已成过眼烟云,战火的印记与伤痕,已被悄无声息的荡平,化为了一座壮观的坟林。五尺道是他留人的一条脐带,一头连着他留土著民族的母体,一头连着华夏文明的灵魂。

  炊烟从村落中渐渐升腾,他留人守着熊熊燃烧的火塘,把日子过得平静如水。古道曾经的繁华与他们无关,古道上络绎不绝的人流与他们无关,古道上行走着的马帮也与他们无关。他们只关心那些在青春棚里滋生的爱情,让他留少女灿烂的情怀在他们用三弦、芦笙、口弦营造出的意境中迷醉。

  五尺道不经意就成为了一种记忆,它记住了许多往事和每天都在消逝的时光。古城堡里残存的陶器、瓦当、古井、蹄印,都被它用博大的胸怀包容着,弹指一挥间,已是千年。

  远去的五尺道,没落得那样彻底,我却想透过它的没落,感悟它千年的情怀。面对没落,它没有哀怨,而是用宽容、善良,真诚面对每一个走进它的人,把战火和纷争用时光悄悄埋葬。

  面对他留山,面对古城堡遗址,面对五尺道,我只能透过一条狭窄的缝隙,把它悄悄地窥视着。喧嚣与沉寂,辉煌与没落,善良与邪恶,功绩与沉沦,五尺道不会解读。面对历史,它只能选择沉默。而无声的五尺道,一定想为我们唱上一首已经响彻千年的关于漂泊者的歌。

  “谁能超世界,共坐白云中”,我们不能够,五尺道也不能够,我只能看着五尺道延伸和消失在他留山的皱褶里。也许,正是它弥漫的硝烟,会让往事渐渐沉寂。而我只能用迷离的目光,注视着它的隐没,笑看古道边的花开花落,回味古道上的千年流转。

责编: isundu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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